第五十四章 离婚的导火线
庄若诗和张重阳这对年轻的,曾经恩爱的夫妻,在重归于好之后,过了几个月看似平静的生活。
有时候,越是平静就越证明暴风雨会即将来临。
他们还是没能继续走下去,在2006年1月4日这天,他们正式离婚了。
离婚是庄若诗提出来的,她想得很清楚,很明白,很透彻,只有离婚,她和张重阳才有活路。如果还想活着,这是她与张重阳唯一能走的一条路。
庄若诗知道,她与钟大明在酒店发生的那一幕,像一根刺一样永远地扎在张重阳的心里,无论张重阳怎么掩饰,无论她费多大的劲,怎么也拨不出来了。任凭她做出什么样的努力,永远无法抹去那不光彩的一幕。
所以,她妥协了,放弃了,不再坚持了。也不再幻想了。
庄若诗在张重阳办公室的电脑里,发现了张重阳写的一段段零零散散类似日记的文字。
庄若诗学完会计基础知识,是十二月中旬的事情。几个月的努力,死背烂啃起早贪黑总算没有白费,庄若诗成了会计班里第一批合格也是唯一一个拿到会计证的学员。那时候多兴奋啊,总算可以帮到重阳了,不用在家里闲吃闲喝不带孩子不干活了。
所以,拿到会计证的第二天,她就主动要求到张重阳的公司上班。张重阳答应了她。
早出晚归,夫唱妇随的日子过了好一阵子。早上,庄若诗和张重阳一起出门,去公司,下了班庄若诗先行一步,去市场买菜,张重阳留在公司处理公事。等到庄若诗回到做好饭菜的时候,张重阳也差不多回来了。
她一度以为,过去的那一段故事已经过去了,她也为此苦熬了一年多,剩下的,是美好的。
可是,她在张重阳办公室的电脑里,发现了张重阳写的一段零零散散类似的文字。文字是一个很美好的东西,庄若诗看过刘颜的校旱,文字可以将不美满的婚姻美满,让两个陌路人牵手走到一起,让冰冷的变成温暖的,让失望的变成希望的。可是她却没有料到,张重阳的一段文字,却将她彻底地打入了地狱。
庄若诗清楚地记得,那天是星期五。张重阳开车去了河源的一个客户那儿确实产品样板,庄若诗在办公室整理帐务。
庄若诗的办公室和张重阳的相邻,办公室很小,放了几个资料柜之后,显得更加拥挤。张重阳原本要求庄若诗和他坐一块的,但庄若诗说不要这样。夫妻嘛,公共场合,要避人耳目,能有多远分多远。
这天,工厂员工正忙碌着,突然停电了,电脑、生产机器都停止了运转。工人一脸迷茫,庄若诗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据她所知,工厂是没有购置发电机的,加上老员人告知她,工厂停电的机会几乎为零。
庄若诗陷入了为难。放假吧,重阳说近段时间订单多,交不了货就麻烦了;不放假吧,她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停电,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供电,总不能让百来位工人在这儿干等着吧?
于是庄若诗打电话给身在河源的张重阳。张重阳在电话里说,你去打开我的电脑,E盘里有一个文档,录着一些客户电话本的那个,里面有供电所负责人的电话,你打电话去供电所问问。
庄若诗愕然:“没电怎么开你的电脑?”
张重阳猛地醒悟:“是啊,我忙糊涂了。”
好在,停电的时间很短暂,庄若诗和张重阳说着话,这电就恢复正常了。接着,工厂恢复了生产,庄若诗挂完电话,也继续对帐单去了。
不一会儿,张重阳打来电话,让她去他的电脑里找一份资料,说是样板不符合客户的要求,现在需要调出产品规格书看一下,到底是客户的文件出了问题,还是工厂的操作出了问题。
庄若诗按照张重阳的指示,开了电脑,打开文档,由于文档里存着上千份产品规格书,图纸,庄若诗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出张重阳所需的文件。只好再次致电张重阳,问他文件名和具体存放位置。
张重阳想了老半天,也记不起来,庄若诗使用了搜索文档名的功能,还是没有用,只好逐个逐个地点开,按张重阳所描述的型号一一对照起来。
这时候,问题出现了。
庄若诗手中的鼠标触及到一份附件叫“矛盾”的文档,起初她觉得奇怪,文件夹里装的都是规格书,怎么会取个这么奇怪的名字呢,迟疑了两秒,还是点了开来,可桌面弹出密码框,要求输入密码。这个难不倒庄若诗,张重阳所设的密码,要么就是两人结婚纪念日,要么就是女儿青青的出生年月日,包括家里的银行卡存折都是这样。她随手输入了青青的出生日,提示不正确,又输入结婚纪念日,文档解锁了。
呈现在庄若诗面前的,是零零散散的几段文字,排列不整齐,错别字很多,一看就知道是张重阳录下来的。张重阳说过,他上学的时候,在理科方面是个天才,但对文字天生不敏感,要他写什么东西,语句不通顺,错字连篇。庄若诗还经常笑话他,只知赚钱,也不进修一下,迟早要在文字上吃亏。
庄若诗好奇地往下看了一部分,她震憾了。有那么几段话:
我和若诗和好了,我觉得,我不要再去计较以前的事了,她也痛苦,我也痛苦……
今天是星期天,若诗不用去上课,她打电话告诉我在家搞卫生,我总觉得对她充满了怀疑,越想越不对劲,总是觉得她对我说了谎,她一定和钟大明藕断丝连,还纠缠在一起,于是在下午谎称拿移动盘回到家里,果然见到她在家中,还有一个住在楼上的女人。我很后悔,为什么总是不信任她呢?……
我的内心充满了痛苦,总是忘不了若诗和别的男人在酒店的一幕。我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可是我总是出尔反尔,我做不到。一想到我被自己深爱的女人背叛,我就浑身都在发抖……
后面还有散碎的几段,庄若诗没敢再看下去,她的浑身在发抖,右手连鼠标也握不稳了,她感觉到自己的大脑正在“蜂蜂”地响着,没有了思想,没有了灵魂,她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快撕裂开来。
就那么呆座在张重阳的办公室,觉得天地都昏暗了。
还是张重阳的电话惊醒了她。她一声不吭,任凭张重阳在那边说着。也许是觉察到庄若诗的不对劲,张重阳好像感觉出了什么。
“若诗,你怎么了?”
庄若诗还是没说话,眼泪沿着脸颊滑进脖子里,丝凉丝凉的。
“怎么了,若诗,出什么事了?”张重阳问着。此时,他已经明白了,老婆可能看了自己在烦闷中写下那一段文字。该死!
张重阳什么也没说,他唯有快速地处理好工作上的事,开着车拼命地从河源往广州赶。庄若诗坐在办公室里,呆了两个小时,直到前台来敲办公室的门:“庄姐,下班了。”
庄若诗苦笑道:“你先走吧,你把钥匙留下,我来关办公室的门。”
前台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庄姐,怎么了?没事吧?”
庄若诗摇摇头:“没事,我处理一下文件,马上就回了。你先走呢。”
前台没再怀疑,把办公室的钥匙放下下班了。
庄若诗呆在办公室里,回忆起他与张重阳走过了这几年。不缺钱,不缺爱,没有苦痛烦恼,只有欢乐幸福。但这一切,都让一场突然的变故给搅乱了,她彻底地明白,她和张重阳之间隔着的事物,让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半个小时后,张重阳回到办公室,他气喘吁吁,看得出是跑上楼的。
他看见庄若诗呆若木鸡,坐在电脑前,面无表情,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走近庄若诗,发现电脑的荧上正显示着,他写下的那一段段文字。
“若诗,我,我……”张重阳想解释,想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重阳,我们离婚吧。”庄若诗缓缓地说,很冷静。
“不,我绝不离婚。”张重阳说:“若诗,你别怪我好不好,你别要和离婚。”张重阳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重阳,你听我说。”庄若诗一字一句地说:“重阳,我们认识五六年了吧,和你结婚,嫁给你,我快乐过,幸福过,我全心全意地做你的妻子。可是,因为我跟钟大明,我不纯洁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不如,我们就此罢手吧,你不用再强迫自己,来原谅我,苛责你自己了,真的,我说这些话,不是一时冲动,一个下午,我坐在这里,想起我们的这一年多,过的哪是日子啊,折磨,煎熬,痛苦,难堪,真的,重阳,我不想再熬下去了,重阳,你放了你自己吧,也放了我,好不好?”
张重阳上前,一把将庄若诗揽在怀里:“若诗,不要,不要……”
庄若诗将张重阳轻轻推开,叹了一口气说:“重阳,别再为难我们了,再这样下去,不是你疯,就是我疯。重阳啊,你想我们谁疯呢,我疯?还是你疯?”
“我们两都不会疯……我改,我不想了,我以后都不会再想那些事了,若诗,你原谅我,不要离婚,好不好,我求求你,若诗……”张重阳眼泪也掉出来了。
庄若诗摇摇头,趴在桌子上哭道:“重阳,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那天晚上,庄若诗回到家里就开始收拾衣服。张重阳看着她收拾,却无法阻止她。
庄若诗一边收拾衣服,一边交待:“青青的抚养权就给你了,因为我不忍心看到你爸妈失去她,我宁愿自己辛苦一点去想念青青。当然,如果你不想抚养青青,我会抚养她,我发誓,我会用我一生的经历,将她培养好。”
张重阳跌坐在门边,望着她:“若诗,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再过下去了吗?”
庄若诗抹着眼泪凄然一笑,强迫自己将头扭到一边:“你都说了,是过日子。重阳,何必捆绑自己呢?”
张重阳呜呜哭出声来:“可是,我是真的想要和你重新过下去……”
庄若诗摇摇头:“没用了,我现在不残忍一些,我们俩个将要面对的,就是死,而不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