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东莞

    那晚,从林的家里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林本来说要用车送我,但被我拒绝了。我与他之间,永远只能停留在**与金钱的交易上,所以,又何必呢?既然收了别人钱财,就不想欠人家太多人情,还有就是不想让自己陷入太多情感纠葛中,这是我入这行后学到的一个处事原则,免得自己再受情感上的伤害。做这行,心对情感,要变得冷漠,这是表姐对我说的话,但现在,我是自己体悟出来了。与这些男人,纯粹的身体交易更能让我们这类人洒脱自如一些,在收费问题上才会放得开些;而对林,一是因为不想把脆弱的一面表现在他面前,二是不想让他知道我住在哪里,所以我选择了独自离开。
    马路上,霓虹闪烁,同白天的车水马龙相比,我更喜欢夜色下的这座城市。它给了我无忧的生活,让我活得有底气。黑夜中的**交易,让我无任何自尊可言,但无论如何,它换取了我白天的光彩照人。这个世界,总是有得必有失的,对这点,我早想得开开的了。只是,**交易之后,那份空虚与寂寞以及对未来的茫然,仍然不可扼制地纠缠着我,让我在这座城市倍感孤独与寂寞。我的明天何去何从呢?我的未来又在哪里呢?
    街边大排档热闹非凡,感觉肚子饿得在响。就在旁边一家小摊上坐了下来,这家的米粉吃过几次,味道还好。叫了声老板给弄碗米粉来后,老板朝我笑着回了一声:“马上就来!”然后低头忙活起来。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校服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端了碗米粉放在我桌前,想起今天周末,应该是读书的女儿来帮父亲的忙来了吧,小小年纪,也这般懂事。本想朝她笑一下以示友好的,谁知这小丫头直直端过碗来,“咚”的一声放下,然后转身就离开,转身时鼻子似乎还轻哼了一下。我心里暗骂道:“小丫头片子,装什么纯洁,小心过几年也走老娘这条道!”是的,我们这些人,操着外地腔,夜半三更还在外面晃荡着,就连小孩子都能一眼看出我们是干什么。但这些带着些许侮辱的举动,经历地多了,我们也就无所谓了。老板可能也看到了刚才自己女儿的行动,待他女儿走过他身边时,便轻骂了句:“你干什么!”骂完便回头向我友好地点了一下头以示歉意。我勉强笑了一下,头一低,吃起米粉来。大人毕竟还是大人,看到我们这些人,大多能理解并接受了吧。毕竟,他们的生意,有一大部分来源于我们这些外来人员的照顾。抑或是他也明白,大家都生活不易,又何必相互为难呢。
    心里难受,找老板又叫了一瓶啤酒,独自闷头喝了起来。
    回到出租屋内,看到小美的拖鞋还在门外,心里骂道:“这死妮子,还不回来。”
    推开卫生间门,打开喷头,不一会儿,暖暖的水就出来了,淋在身上,舒服极了。慢慢地洗着,洗到下面时,感觉有点刺痛,拿个小镜子照了一下,发现在**上边那里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刚才走路时只是胀胀地热热地,现在被热水一淋,才感觉到有点刺痛。这个鬼林啊,每次**都猛得要死,一幅永远吃不饱的样子。心里这样一想,又想到了林身上那些剑憾的肌肉,往里面猛烈冲击的动作,身子一个激灵,心里痒痒的感觉又起来了。林是让我能感受到**快乐的为数不多的男人之一,从他身上最能激发我身体里最狂野的因子,让我享受到女人最巅狂的时刻。有时,仅仅是为了这点,我都愿意陪着他。但我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每次同他在一起时,我就更加尽情享受**的乐趣,享受同他一起冲剌到最**时的快乐,然后肆无忌惮地放声呻吟,再然后,拿钱走人。
    迷迷糊糊地醒来,浑身痛疼,又感觉下面糊糊的难受,用手一摸,一手的粘乎,知道来那个了。起身,找到卫生巾,穿了条短裤,把脏了的被单卷卷,倒头又睡了。
    再醒来时,已是快第二天的中午了。小美在客厅里哼着歌转过来转过去的扭着屁股。
    “哟,小美,这么高兴啊,昨晚又钓到大鱼了吧?”
    “云姐,你起来了?”听到声音,小美转了过来。
    这小美,虽然只是大她一岁多点,总是姐姐姐地叫着,显得她多年轻似的。
    看我不做声,小美神神秘秘地凑过来:
    “云姐,知道我昨晚得了多少小费了吗?”
    一听她这话,就肯定知道昨晚哪个冤大头又在她身上丢了不少钱。没等我回答,小美得意地伸出一个巴掌在我面前晃了一下。
    “呵,那么多啊,厉害啊!”
    “当然,年轻就是好啊,钱好挣!”说完,屁股一扭,哼着歌进了自己房间。
    哼,得意啥!再过一两年看看!,
    下午又迷迷糊糊地睡去。到四点钟时,小美在外面拍门:“云姐,四点了,你还不起来啊?”
    听到呼叫声,翻了个身,才感觉一身的酸痛,肚子下面也胀痛难受。
    “小美,我来那个了,身体不舒服,你自己去吧。”
    小美知道是女人的正常现象,在外面问了几句,就开门独自走了。
    小美是我在夜场上班时认识的姐妹,在那种氛围里,小姐们都是明里客气暗里较劲,一个个孙二娘似的厉害。小美算是最好相处的一个了,所以当我想要个人同我一起分担房租时,自然就想到了她。因为她家生活在农村,家境不好,还有一个常年卧病的父亲,能有人合租分担房租,她也挺高兴,就这样我们住在了一个出租屋里。
    晚上十点左右,手机响了,小美打来的。这死妮子,不好好陪客人,这时打什么电话啊。一接,是小美带着哭腔的声音:
    “云姐,云姐,公安来查人了,怎么办啊?”
    “那快跑啊,你现在哪里呢?”
    “被堵在厕所里了,跑不掉了姐,咋办啊?”
    “喂喂,说话啊小美?”那边电话挂线了。
    周围一片沉寂。
    开始,以为只是以前的例行检查,过几天就会没事了。但我想错了,第二天才知道,昨晚各大夜场都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扫黄。规模之大之彻底,超过了以往的任何时候。只是幸运地是,我逃脱了。
    离开东莞后,我又在附近城市租了个房子住,十平米左右,有**的卫生间。但我现在不在意这些,只要不用回老家去面对父亲与母亲,让我有个地方呆着就不错了。我仍然能有个自己的临时小窝,这对我真真是足够了。
    安稳下来后,还得找工作啊。但连续几天的外出,都让我灰头土脸地回来,我又再次品尝到了当初初来这南方城市一样的际遇,到处找不到事做,到处碰壁。唉,谁叫我只有高中文凭,却又偏偏长得那么好看?现在,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一个只有高中文凭的女人,陷入了困境中。我该咋办呢?
    好在身上还有点积蓄,呆几天就呆几天吧。
    离开夜场最初几天,居然还不太适应,外面转了几次,也寡然无味。于是后来的几天,干脆每天呆在屋里,把以前写的日记翻出来,从来这儿的第一本开始翻起,想借此也可以看看自己这几年都是怎么过来的,以前浑浑噩噩,过一天是一天的,现在,也该回头看看理理自己的生活了。而且,被一种奇怪的心理支配着,我也想算算,这四年里,自己靠身体,到底挣了多少钱,这几年,钱来钱去,自己也没个具体数。
    从小学开始,自己就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爸妈不停地吵架,吵得不可开交。我懒得理他们,有话也不想对他们说。所以,日记就成了我最好的倾诉对象,心里有事就对着日记说。那时候,日记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最能让我获得心灵平静的地方,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里,我最放松,最开心,也最幸福。读书时,成绩一塌糊涂,可偏偏作文,常让老师感到不可思议,有时会在作文本上批一句话:是自己写的吗,我也懒得加以理会,误会就误会吧,反正我不是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但日记,还是照写不误。后来这习惯一直陪伴我到今天。就是入了这行,白天一个人在出租屋里时,大部分时间也是拿写日记打发着时间,记录着我每天遇到的人,遇到的事,也记录着我的收入与支出。
    可是没有想到,现在不能再出去工作了,反倒让我能静下心来看以前自己的经历。随着翻阅,往事点点滴滴,一件件涌上心头,日记本上四年的历程,一会儿让我哭一会儿让我笑,掩卷后百感交集。我的故事,就犹如一本校旱,可惜自己都把它封存在箱子底部了。现在,我想把它讲出来,会有人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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