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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火祭

    原来他们的水都是从这里引出去的啊#糊原本还在想这黑鹰山外都是沙漠,那条小溪是从哪儿引来的水源呢。
    赫连鹰将她放到泉水旁平滑的大石上,杜念秋爱玩的伸手浸到水里,却发现水冷得紧。
    “好冰啊!”她抬头对他说。
    他掏出一粒红色的药丸,“把这吃下去。”
    “这什么?”她接过来看着,凑到鼻前闻了闻。
    “活血用的。你到水里泡泡,淤血很快就会退了。”见她手肘露出的地方也有些青紫,他突觉一阵不郁。
    看他眉心纠结的直盯着她手上的淤青,杜念秋突然开口道:“其实已经不会痛了,我的体质天生就比较容易黑青的。”她小时候常拿这点向大师兄告状来陷害二师兄,这会儿不知怎地,竟见不得他为此困扰。或许是因为他不如外表看来如此冷漠吧#蝴似乎不怎么相信,仍执意要她吃下药丸。她听话的吞下,他便示意要她下水。
    “你先转过去啦。”要脱衣服呢,他这样盯着她,教她怎么脱啊?
    赫连鹰是转过去了,但等她一下了水,他又转过身来,也开始脱掉身上的衣服。
    “你干嘛?”杜念秋吓得忙往另一头游去。吃下药丸后身子便直发热,下到泉水里就不觉得水冰了,反倒觉得通体舒畅。可他干嘛也脱了衣服?!
    赫连鹰扑通一声跳下水,有如水中蛟龙般,三两下便逮住了她。
    杜念秋被他扯进水底,想往上游小嘴又被他堵住,害她都无法换气,差点成为第一具在水中窒息肺里却没有水的尸体。
    好不容易,他终于带她浮出水面,她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气愤的对他大喊:
    “你想害死我啊!笨蛋!”
    “泉水很深的。”他侧着头,眼里带着笑意。
    他言下之意,是担心她会淹死吗?才怪#糊觉得他是故意的。
    “你怎么不用吃药丸?”这泉水很冰呢。
    赫连鹰但笑不语。他的小妻子难道不晓得,他光看着她就热血沸腾了,哪还需要什么活血药丸。
    瞧他那一脸暧昧的表情,就知道他脑袋里全是些色情思想。杜念秋一下子便红了脸,他是不是又想对她做昨晚那些事?
    “你在想什么?”
    他淡淡的回答:“你问题太多了。”虽然他的确是很想,但现在不是时候,他会下水是真的担心她。正常的人吃下火龙丸,立时会感觉到过热,就算在冷泉中也会感到不适,但她并无不适,应是会武。他伸手抚过她雪白颈项上的青紫,很高兴那痕迹淡了些。
    听到他说的话,杜念秋仔细回想,才发现她的问题的确是满多的。见他手又伸到自己脖子上,她不安的重申,“真的不会痛了啦!”
    “怎么懂得水性?”
    “小时候住在水边,泡久了就会了。”师父一共收了四个徒弟,除她之外,其他三个全是男的。她十岁前其实皮得像个小男孩,因此爬树、游水、玩弹弓。捉蚱蜢之类的,她无一不会。等大了点,师父发现这女徒弟比男孩子还野,这才严加管教起来。
    “你这条疤是怎么回事?”她指指他黝黑胸前一道白色的疤痕。
    “被女人砍的。”
    什么?!杜念秋立时横眉竖眼的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这家伙该不会像二师兄一样花心吧,一想到这里,她忙又鸭霸的说:“不管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都给她砍一刀了,不准纳她为妾!”
    怎么情势急转直下?赫连鹰好笑的看着她,她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独断的认为他欺负了那女人也就算了,竟然还说他会纳那丧尽天良的女盗为妾?天知道他只是制伏她时,一时不慎才会中了她的招,怎会纳那女人为妾!
    他忍不住扬眉,“她至少大了我二十岁。”
    啊?是吗?杜念秋一听,连耳根子都红了。奇怪,她本来就并不打算做他娘子的,怎么这下竟会脱口而出不准他纳妾呢?他若纳妾不正好,这样就不会太注意她逃跑的事啦!
    可是,可是,可是……她的贞操都被他骗去了,这下怎么再嫁个伟大的人兴风作浪,做个名留千古又长命的红颜祸害嘛!这都是他害的,所以他必须要负责,当然不准再娶其它女人啊!杜念秋自圆其说的想着。
    可是……这是不是代表她真要留下来做他娘子啊?
    她皱着眉瞧他,干脆先试用看看好了,若他人真的不错,就写信通知师父和师兄,说她把自个儿给嫁了;若他对她不好,她就把他给休了,再回去找师父他们。
    对,就是这样。杜念秋点点头,打算暂时先不溜了,等试用过再说。第三章她跑到哪去了?
    他在紫宛绕了一圈,没见着他的小妻子,只见娘亲一脸好笑的瞧着他。
    赫连鹰想问又问不出口,手里拎着那串葡萄又往外走,继续寻找他那喜欢到处跑的小妻子。
    从成亲的第一天起,就没见到她安静停下来过。她不是在葡萄园就是在田里,要不就是在溪边,再不就是在树林里;他成天就光忙着找她,纳闷她怎么那么会跑,整天下来,这里的每个人都见过她了,就他没见到。
    赫连鹰才出了紫宛,第一个遇上的人就笑着对他打招呼,“爷,找夫人吗?咱刚刚才在月牙儿家见到她。”
    瞧,每个人都知道他在找她,就她不知道。
    赫连鹰对他一点头,实在笑不出来。所有人都知道她人在哪里,偏是他这做丈夫的不知道,这像什么话!若不是他们好心提点,他还得绕上一大段冤枉路。
    赫连鹰不悦的朝月牙儿家的方向去,这种捉迷藏的游戏必须停止,她以后到哪里都得让他知道才行。他没想过为何自己会如此在意她的行踪,但他就是不喜欢她好象把他排挤在外的举动。
    “什么是火祭?”
    远远地,他就听见她娇媚的问句。她真的很喜欢问问题。
    “火祭就是田里收成完的那一天,为感谢众神赐给咱们丰收,而举办的祭典。明晚就是了,到时会有许多的食物、水果和葡萄酿的酒,所有的女孩们都会打扮得漂漂亮亮,在火祭上跳舞祈福。”月牙儿解释着。
    杜念秋一听,兴奋的道:“原来明晚就是火祭啊!”难怪她瞧着家家户户都忙着,除了她之外不见一个闲人。她就是听见人们在谈论火祭这名词,才会问月牙儿的。
    “是啊。这几天爷都帮着大伙儿收成,明儿个上午应该就能弄完了。”
    “原来相公在忙这事啊,难怪我最近老没看见他。”
    月牙儿听了差点没笑死,明明是念秋姊太会跑了,现在所有的人全知道爷一天的时间里,总有半天在找她。偏偏每次念秋姊前脚才走,爷后脚才到,老是慢了一步。而念秋姊竟然还认为没见着爷是因为他太忙了!
    赫连鹰可听不下去了,他冷着脸走到小妻子身后。
    月牙儿一见到他,立刻收起笑容。“爷。”
    杜念秋回过头来,一脸讶异。“是你啊!你不是很忙吗?”
    是啊,他是很忙,忙着找她!赫连鹰为她的迟钝感到有些无力,只能问道:“怎么没待在紫宛?”
    “月牙儿的娘身子不舒服,娘叫我带些补品过来。”
    赫连鹰见她补品还拿在手中,不禁皱眉问:“你来多久了?”
    “才到啊。我中途遇见张妈在晒衣,瞧她身子不大方便,就帮帮她。帮她晒好了衣,又遇见李嫂在找小豆子,便又帮着找他回去吃饭,这才过来的。对了,方才在前头遇见萧大哥,他送我花呢!你看,很漂亮吧!”她献宝似的将花举到他眼前。
    听了她的行程,赫连鹰不禁庆幸方才那位好心的人是在她到了月牙儿家才见着她的,否则他岂不是又要多跑几个地方才找得到她。可他才庆幸没多久,就见她另一手高兴的捧着萧靖送的花,胸口顿时一闷。不过是束花而已,她高兴个什么劲!
    没注意到他不悦的神色,杜念秋就见着他手里拎着的那串葡萄,忙将补品和花束交到月牙儿手上,快乐的接过那串葡萄,“哇!这是要给我的吗?好棒!”说完还亲了他脸颊一下,“谢谢,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这一亲,可吓傻了两个人。只见月牙儿半晌才回过神来忙低下头,心中暗暗佩服她的大胆,而赫连鹰却只能呆呆的望着她。咦,这家伙怎么了?杜念秋伸手在他眼前挥了两下,她有做错什么事吗?好象没有嘛#糊常看和二师兄在一起的那些姑娘若收到二师兄送的礼物,也是这样谢他的啊!再说平常这男人在房里老爱亲她,她不过回亲他一下,怎么他就傻了?
    “鹰,你没事吧?”她拍拍他的脸颊。
    “没……没事。”赫连鹰终于回过神来,心里头竟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尤其是见她兴高釆烈的将那束花丢给月牙儿,改捧着他的葡萄,看了就让他先前的怨气一扫而空。
    “没事就好。”见他恢复正常,杜念秋便牵着他的手往溪边去。“那陪我去把葡萄洗一洗。”她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对仍低着头的月牙儿交代,“好好照顾你娘,快把补品拿去给她吃,别浪费了我婆婆的好意。”
    “知道了。”月牙儿忍着笑称是,直到那两人走远了才跑进屋子告诉娘亲刚才的情景。没想到爷那么冷静严肃的人也会有发愣的时候,她还以为发呆是她这种小丫头才会做的事呢。
    杜念秋才走到一半,突然又大叫:“哎呀!”
    “怎么了?”
    “我忘了萧大哥送我的花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回去拿。”她才要跑回月牙儿家,却被赫连鹰硬拉住。
    “忘了就算了。”他可一点也不想再见到她拿着别的男人送她的东西。
    “那花好漂亮呢。”她想带回去插在房里。
    “那种东西很快就枯了。”他满心不是滋味,不懂女人为何总喜欢那些花花草草。
    “你怎么说这种话,真杀风景。”哼,不拿就不拿嘛,真不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杜念秋嘟着小嘴,捧着葡萄继续往溪边去。
    赫连鹰闷闷的跟在她身后,他又没说错,把花摘下来,花很快就会凋谢,一点也不实用,只会制造垃圾而已。
    两人一前一后的到了溪边,杜念秋将葡萄浸进水里清洗,然后将洗干净的葡萄一颗颗放在撩起的衣襬上,顺便还吃了一颗。
    “好甜喔。你要不要吃?”她递给他一个。
    赫连鹰看她递到自个儿嘴边的葡萄,乖乖的张口吃掉。
    看在他还懂得送她葡萄的份上,她决定不要太计较他的不解风情。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嘛。
    杜念秋开心的看着他吃掉她喂他的葡萄,便牵着他来到树荫下坐好。
    “鹰,你爹爹当初为何要避居黑鹰山啊?”她坐在草地上,听着有一声没一声的虫鸣鸟叫,丢了一颗葡萄到嘴里和他闲聊。难得这家伙有空陪她,享受一下优闲的夫妻生活也是不错的。
    他伸手顺了顺她柔细的长发,“赫连家原是世代在中原经商,但时局不稳,曾祖行走丝路时意外发现此处,便举家退居至关外,并不是爹避居此处;只是从爹开始,才从外头救助无辜的战患进来。”
    原来如此!难怪这儿的人虽然各族皆有,但房舍及众人的生活习惯都和汉人差不多。杜念秋点点头,又喂了他一颗葡萄,“听月牙儿说,爹是武功高强的大侠啊!为何我没听过有姓赫连的侠士呢?”她师父的好友刘叔老爱说些大侠的故事,却不曾听他提过。
    “爹不爱称名道姓,不过有人替他取了个别号,唤他塞外飞鹰。”
    是飞鹰伯伯啊!杜念秋这下可认得了。飞鹰伯伯和师父是好朋友,她小时候还让他抱过呢。当时她太皮了,飞鹰伯伯放在口袋里的幼鸟还曾被她一剑砍掉尾巴的羽毛。
    该不会它就是……那天吓她的那只老鹰吧!
    看她一脸讶异,赫连鹰问道:“你见过他?”“没有,没有,只是听过。”杜念秋连忙否认。她还没决定要不要留在这里,若让他知道她是谁,到时不就没地方跑了。“对了,爹去世很久了吗?”
    “五年了。”他望向远方翱翔青空的黑鹰。
    也就是说,他从十四岁就自个儿撑起黑鹰山了。难怪他才十九看起来却像个二十九的老头子,这家伙好可怜喔。
    杜念秋同情心一来,便伸手环着他道:“你别太难过了。古人说得好:早死早超生嘛。说不定爹现在已是五岁的帅小子了呢。”
    赫连鹰对她奇特的想法颇觉讶异,他没从这种角度去想过关于死亡这件事。当年爹去世时,他只记得爹从小到大对他的教诲:男儿有泪不轻弹!于是他隐起伤痛,一肩扛下黑鹰山所有的事务。他对这里的人有责任,而那是他唯一还能感觉到爹在他身旁的方法。
    五年过去了,失去至亲的伤痛仍未恢复,此刻经她一提,他却霍然领悟,他必须让它过去。不是忘记,而是让它成为记忆。
    “再吃一颗吧?”她再递颗葡萄到他嘴边。
    赫连鹰吃掉它,双手定定的环祝糊的纤腰。
    一阵热风吹过,杜念秋伸手拭汗。这地方真是热,连在树荫下都逃不过阵阵的热浪,若不是因为他待她还不错,她早就跑了。
    可是热归热,她还是赖在他怀中,任汗水直流,就没想到要离开他透透风。
    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因为打一早她就东跑西逛的,这时一坐下来,不免就想睡觉。
    见她头枕在他的肩上沉睡,赫连鹰将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替她遮去穿过枝叶的阳光,直到太阳落下,星光乍现,才抱着她回紫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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