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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下辈子做个女人

    于是,她又来到了花米的屋子里。才一晚不见,他好像更消瘦了,死神又靠近他一步了。她心疼了一下。
    她静静地坐在花米的前面,一句话也没说,也不准备说似的。
    花米他有点怕,他直问怎么了?不说话,我会怕的,很怕。本质上我算半个女人了,可是我真的不懂女人的心思。
    她扬扬头,一脸红光,不,你不是女人,你是真正的男人啊。
    他让她继续说下去。
    她接着说,你是真正懂得爱的人。世界上最纯洁的爱不是自由自在的那种爱,而是可以爱。爱不是一生一世,爱没有什么永远的,爱是简单的,很纯粹的,不要什海誓山盟,也不可能海枯石烂的,爱就是爱。可以爱的时候就爱,不可以爱的时候就不爱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很会爱很懂爱的女人,我和很多男人爱着,却没得到我想要的爱,是我太苛刻是我太执着了。假如真的有缘分,那么你得到的爱就是别人求去的不要的抛弃的爱,上帝却要你珍惜,你也珍惜着,上帝给你男人的身体却要求你像女人那样去爱,你也做到了。
    爱不局限于什么形式,肉体是接触只是一种最基本的方式,灵魂的交接才是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有快感才是主要的。
    他哭了,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原来他最爱的应该是男人,他爱不了女人的。
    她什么都看透了。
    她也垂着泪,无声无息,她想起安年是如何爱梦中的她,那温柔那气息那体温,那快感那满足那呻吟,还有那力道,她都喜欢的,她却不能告诉他。她必须在梦中满足地微笑,快乐地呻吟,胡乱说着爱。窗外,一株杜鹃,迎风摇摆着,花瓣在风中快乐地翻飞,是陨损的美。三三两两,男男女女,相拥而过,都在笑着,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他们都不往屋内看一眼,屋内的他们和窗外的他们没有关系的。
    他将一张纸推了过来,上面写着一首诗——用他的嘴形吸烟
    我想他在每个梦里已经无法自拔
    空荡的房间里
    只有我的寂寞在流淌
    他在我的梦里和另一个女人努力爱着
    他送她最美的花最美的梦
    我微笑着为他们的爱情默默流眼泪
    他给了她我想要的幸福
    我却爱他爱到了为他祝福的地步
    我用他的嘴形吸烟
    在弥漫缭绕的烟雾中
    我看见他带着我们的爱情走远
    一段会哭泣的爱情换来一个男人的嘴形
    我是一个爱挥霍的女人
    不懂得去珍惜去拥有
    昨日羞涩今日枯萎的花
    黑夜的哭泣是因为某段爱情发生了不幸
    爱的坚持最后是谁也不想认识谁
    潇洒的人潇洒地走开
    放不下的人承受着所有的悲伤
    一段有了生机的爱情
    自己将自己掩埋了
    我用他的嘴形吸烟
    想象是他的唇
    点在我干燥的唇间
    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熟练地接吻
    用一根烟的时间来想你
    用一根烟的时间来忘记你
    用一根烟的时间来怀念你
    用一根烟的时间来麻痹自己
    用一根烟的时间来远离喧嚣
    用一根烟的时间来打发寂寞
    这是她刚爱上吸烟的时候写的。那时,她心里应该是在想着谁。她看了看那首诗,又看了看花米,不明白他为什么收留着它。用谁的嘴形吸烟,重要吗?
    他说他是一个爱挥霍的女人。她说不是的,他是一个爱挥霍的男人,她才是一个爱挥霍的女人。他说,我想我得去找我最爱的人,和他说说话儿,我怕他一个人承受不了孤独,我们曾经说过要死在一起的,但是我不忍,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快死了。我希望他快乐地活着,还可以再轰轰烈烈地爱上一回。你一定要相信,世界上有真爱的存在,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男人之间、女人之间同样有爱的。像你说的,爱不局限于形式。
    她答应着,也祝福着他,她说,花米,下辈子做个女人吧。
    他点点头这就要看上帝怎么安排了,我下辈子还是可以爱就爱,不可以爱就不要爱。想想又对她说,下辈子,你做个男人吧,我来爱你。
    她没说要也不说不要,只是笑着。
    他上了南下的列车,两个人隔着玻璃窗,对望无语,直到列车远去了,她呢喃道,花米,什么都会被遗忘的。哪怕我下辈子还是女人,也会爱你。
    被留下来的总是比较孤独。
    她感叹着,花米不久之后会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的,对他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她有很多的感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在心里反复地咀嚼着,想了又想。对整个尘世间来说,他只是来过,并没有留下什么;相对于他周围的人来说,他也不过是存在过,不需要很多时间他就会被遗忘得一干二净。每个人都有大堆的时间,归自己支配的时间却少之又少,用来记忆一个人的时间几乎是不存在的,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选择了遗忘,把那些他们认为陈旧的没有意义的东西从脑袋里扫除出去,然后再充进些自认为会被需要的东西。对很多人来说,他们乐意这样,并称之为新陈代谢。
    不久,她收到了花米的信件,他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等待着死亡,说愿意陪他走完最后一段路的男人已经落荒而逃了,所以他现在真正地一个人,他说他很好。她却很伤心,更伤心的是他没有落下回信的地址。她把信件烧了。
    她继续用奴性之花的名字在聊天室里说些爱的话,并把花米的故事写在了论坛上。反应没有她想像中的那样热闹,他们都说这是编造。她看完那些留言,轻轻地笑了,还能解释什么,她不想去证明。
    她启动OICQ,安年在线。她发了一条简短信息,花米会死。停了很久,安年才回应一句,有一天我们也会死。她继续发过去,你现在在干什么?安年马上回过来,想。她回道,突然好想见到你。安年再也没回信息了。她重重地敲了下键盘,低着声音骂了句,孬种。
    刚骂完,安年就出现了。他笑嘻嘻地站在她的面前,对她挤眉弄眼。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没长大的样子勉强可以接受。
    走啊,他说。
    她关好机,将桌面稍微整理了一下,拉开抽屉拿出镜子照了照,又添了点口红,然后站起来说,怎么样,还习惯我今天这样子吧。她今天特意化了个微浓妆,眉毛用赭色笔仔细地扫了几遍,眼影两边都描了,脸部也处理得很有瓷光。她挺着胸脯等他回答。
    还好,只是没必要用什么美白抗皱的化妆品,自然一点会更有吸引力。他说完,马上招了她一个牛眸瞪。他改口道,美白自然有吸引力。
    虽然意思没变,但听起来好多了。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知道吗,这样靠着真幸福,要是时间可以停止多好。如果时间可以停止,他们就不会变老,幸福就不会消失。可能吗?答案是否定的。有人幸福就有人痛苦,有人想要幸福永远存在,就等于有人要承担永远的痛苦。他们没有权利把幸福铸造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所以他们很快就要从这短暂的幸福中回复过来。
    他将她的头轻轻地推开,转而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李遥从播音间出来,抱着个文件夹,非常唐突地走了进来。
    她一下就看见傻晕了一半的李遥,在他的耳旁小声地说,有个很漂亮的女人就站在你的背后,你要有思想准备,可能是你不想见到的人。
    他冲口而出,席小梅,转过身发现是李遥,整个脸都绿了。
    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原来你不想见的人是席小梅,是不是有鬼?她越笑越不自然,脸部似乎在一瞬间扭曲了。
    李遥回了神,指着这个大笑的女人对安年说,我哪点比不上这个女人?说完,气呼呼地离开了。
    他看看李遥的背影又看看笑得变了样的陶已,陷入了思考。
    她停住,不再笑,拿了外套和钱包,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在心里,她没笑,而是在流眼泪。她知道,假如有一天靠在他怀里的女人不是她,她就会变成他最不想见到的女人。她想起阿则,这个一心要成为真正艺术家的男人说过要给她发邮件的,她一天开几次邮箱都是在删除垃圾邮件。这年头,爱很紧缺,垃圾邮件却在膨胀。应该去怪谁?阿则,他要到哪一天才能成为真正的艺术家呢?而真正的艺术家到底可能吗?没有答案。
    下班的时间还没到,她已经走在了大街上,而且沉入了人海中。她知道早晚有一天,安年会请她拍拍屁股走人的。她甚至在期待着这一天,这样她就解放了。她也想好了,不管以后怎么样,只要自己不放弃自己,被谁遗弃或怎么遗弃都可以原谅。她有点累了,想找个地方静静地生活下去,不用每天为了比别人好而拼命地榨抽自身精力,只要可以填饱肚子,随便做点什么都无所谓。这算是一种回旋吧。
    不知不觉间她被卷入一大堆人当中,他们指着她议论纷纷。她吓了一跳,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无辜地看着那些指着她好像很了解她的人,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关于哪方面。再一会,她发现他们并不是在说她,而是她后面一副画,是阿则的《爱人》。怎么搞的,她用力拨开人群,一口气跑到对面的人行道上。她看得分外清,刚才聚集着大堆人的地方就是红与黑。
    她继续走着,她后悔把那副画轻易地交给了红与黑的老板,她早该看出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把那副画摆在大门口当作欢迎牌。她恨自己,为什么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看看天,夕阳才走没一会,晚霞还挂着,天空竟飘起了毛毛雨,从脖子处传来一阵冰凉,她不禁耸高了肩膀把自己的头部紧紧地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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