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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迷惘

    她就是那种让男人想爱却不想去保护的女人。——题记
    自从和安年一起,她就显得闲也爱发呆,常站在窗旁或阳台上,望着窗外,自言自语。房子前面有一小片草坪,刚长成,不黄不绿,看上去湿湿的,像极了她的心情。草坪上空低低地飞着一些不知道名字的小飞虫,偶尔也有几只粉色的小蝴蝶一扑一扇地飞过,有时候呢,会有只白色的小狗从歪掉的栅栏里钻进来,在草坪上打几个滚,自己和自己玩了一阵又从原路回去,静悄悄的,它没发出一点点的声音。她奇怪的是,为什么这只小狗不和那些小飞虫或小蝴蝶玩儿呢,而是自己和自己玩呢?自己和自己玩,能真正地开心吗?她想不明白,就越去想。她看看天空,有点蓝,还有几朵白云,也是静。不远处,似乎有些骚动,没有山,只有高高的大楼,那是城市。她在这城市的边缘,望着这城市。
    他虽然有忙不完的事,还有席小梅那边也要应付,但她这些微笑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那天他从席小梅那回来已经很晚了,看见她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反抱着自己的肩膀,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睡衣,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他脱下外套,走出去,披在她身上,风不大但很凉。他拥着她,看着漆黑的夜空。什么也看不清楚,纯粹的黑,泼墨似的又黑又湿。
    她说声那么晚了,不知道还有几个人在外面走着不肯回家去。
    他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向着她说,能回家的基本都回家了,不想回家的越是深夜越是有归宿感,以后我不会这么晚回来了,你一个人让我有点担心,她开始问我是不是有了别人的女人,我说是的,我们已经到了这步。
    她身子颤了一下,说,冷了,进去吧。说完,走了进来,把外套脱下搁在沙发的扶手上。她往后看了一下,他没有进来,还在外面站着,看上去是那么的孤独,那是个孤独的姿势。她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几分钟之后他进来了。她坐在沙发上,深深地陷了进去。
    他在她对面坐下来,点了一根烟,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一面认真地看着她。灯没有开,烟头的红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白色的烟隐约可见,浓浓的烟味四处弥漫。他又抽烟了,是那种小摊上一包几元就可以得到的廉价品,而且是没有滤嘴的。一根烟从上到下,都是烟和白色,没有多余的颜色,他就喜欢这样的烟。但这烟他只敢在没人的时候抽上几口,有人来就得赶忙摁掉,他不想别人笑话他。在别人的记忆里,他要么不抽烟,要么就抽高档的烟。他一包高档烟可以抽上小半年,而这种廉价烟快的话几天就完了。当然,他从不让别人知道他对这种廉价的烟有着莫名其妙的喜爱。他要别人看到的是他的体面,而不是寒酸。他可以隐瞒掉自己的喜爱,他要做的是符合他身份的事,说的也是符合身份的话。
    她站起来,进了房间,把门重重地关上。
    他将烟按进烟灰缸,去开了灯,拿了外套,又把灯熄了。他拿出钥匙,开了房间的门。进了屋,她背着他正在脱睡衣。他一阵激动,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她并不排斥他,任他抱着。他抱着她,感觉抱住的不是一个女人那么简单,她轻飘飘的,他觉得抱住的是一只蝴蝶,一个妖精,或是一朵花。他将她放在床上,吻了她。
    她闭上眼睛,开始时很平静,她不想主动。突然之间,她闻到了一股香水的味道,不属于她,也不属于席小梅。她皱起眉头,推开他,坐了起来,将床单把自己的身子裹紧。她说,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香得没有道理,那么的霸道,扰得我做不下去了。
    他惊讶于她的敏感,是的,席小梅换了香水,她说是换一种味道也许会使自己坚强一点。
    她听了心里有那么一瞬间是难受的,但很快就消失了。这不关她的事,不应该有情绪的。男人本就是风流才显魅力,他也是一个正常男人,为什么就不可以去找女人,况且找的是他自己的老婆。再说,她不是他的什么人,两个人还谈不上什么关系。于是,她很平静地说,继续吧。
    他哼了一声,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继续做下去,没心情也没气氛。他不是那种一味吃荤的男人。他背着她静静地躺着,胸口平稳地起伏着,他心平气和地和她商量着,愿意和我去一个地方吗,在江南一个古老的小镇,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她点点头,好久没有出远门了,出去透口气也好。再这样下去,不死也要憋出病来了。人命很贱,满足不了安定的生活。
    几天后,他带着她来到了一个江南古镇。
    一下车,她就告诉他很喜欢这。空气很好,人也淳朴。他告诉她这其实是他的家,他第一次带女人回来,连席小梅也没来过,他瞧见了她眼底的光,这正是他想要的,但她不知道他的心思。她只是暗暗记着——这是他的家,席小梅竟没来过,而她来了,和席小梅的丈夫一起来。他说他家族和古镇差不多历史,祖宅已经被列为三级文物。她露出了笑容,纯粹的笑。
    他们并肩走过镇上,经过一家麻油铺的时候,一个老女人拄着拐杖迈着小步颤颠颠地走出来,见了他们,加快了脚步,未到门口就说话了。年子啊年子,总算是回来了,才多久,都成人了,我这高兴啊。我们这的老人还常常提起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兰香也不错,好母亲啊。
    他上前拉住那大娘的手,很激动的样子,三婶婆近来身体可安好,您对我好我都记着,什么时候开了这铺子,叔公哪去了,他身体还好吧。
    被称做三婶婆的老女人一张老脸都开花了,连着说还好都好,老叔公上茶馆喝茶去,他可闲了。她看看陶已,拉长了声音说,你兰香儿回娘家了,大的那孩子在学校念书,估计快回了,要不,你先到婶婆家里坐坐,我让人捎口信给你孩子和兰香。陶已不禁盯了这老女人一眼。他倒没事似的,只是感激地对那老女人说,我先回家了,等会安孩回来告诉他我回来了。她看得出来,那叫安孩的孩子和这老女人是亲近的,他和这家子也有着不错的关系。
    三婶婆点点头,狐疑地望了她最后一眼,进屋去了。
    他快步走向她,握祝糊的手,加快脚步往前走去。她挣开,有点气愤的样子。他怎么可以装做什么也没发生呢?
    他眉眼含笑,无半点怒气,陶已,你是聪明人。聪明人是不会做不聪明的事,这事你知道怎么处理,还要我说吗?记住,我们是来出差是来度假的,应该高兴一点,不要皱着眉头,自己不高兴也不让别人高兴是不对的。有的话你不必太在意,在这你只是一个客人,离开了就什么都和你没关系了。
    她正懊悔自己的举动,听了这话,马上换上舒心的微笑,没什么的,走吧,总不能让你辛苦请来的客人在这站着吧。
    他挽起她的手,慢慢地往前走,最后在一座古老气派的大宅前停下,红漆大门前站着一个高高瘦瘦十七、八岁光景的男孩子,他冲安年淡淡一声叔父,转身进去了,转身的刹那,那孩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笑笑,说,这孩子又没去上课了,和我小的时候一样,爱胡闹不懂事,甭理他,累了几天,进去安顿一下,这边走,早让兰香给你备了几间厢房,保证你喜欢,走吧。
    他领着她,穿过大院、花厅,又绕过几个大理石的屏障,再上几级青色台阶,最后在一间刻着花草鸟鱼的纸糊厢房前停下,就这了,你自己进去看看,我到前面去一下。
    她点点头,提着行李进去了。他站了一会就走了,连屋都没进。
    她放好行李,补好妆,漫步到前院,这边的景色确实不错,院子里花花草草不在话下,还有一个月牙行状的池塘,里面还游弋着几条漂亮精致的小鱼儿,它们自由自在的样子吸引着她。江南的春天本就多雨,一会便洒下了绵绵小雨,她在雨中尽情地呼吸着,任心中的柔情几起几落,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么快乐的,为什么后来就不快乐了她却不知道,是什么侵蚀了她生命中的柔情蜜意是什么取代了她曾有的快乐的源泉,她都不知道、不知道,她不想知道,现在她只要这短暂的快乐就够了。
    刚才那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在池塘对面的花廊里呆呆望着她,他手里拿着一把伞,也许他正考虑着要不要把伞给她。她不禁回味起刚才在大门口,他的那一眼。这孩子看她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可他还是个孩子。她早就发现这个不爱说话的大男孩,她也在等他走过来。最后,她走过去问,站这边多久了,对我很好奇对吧,你就当是遇到一个阿姨就可以。还有,我不喜欢你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什么事竟让你如此呢?
    他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最后把手中的伞塞给她,转身走了几步,回头说,我叫安孩。
    安孩,不错的名字,她追上去,把雨伞放在他手里,说了声谢谢。
    安孩皱起眉头,怎么了,这伞不好吗?还是,送伞的人你不喜欢?他朝她笑了笑,把伞从左手换到了右手。
    是吗?她也笑了起来,你个年纪轻轻的小孩子,说起话还有模有样的,但你这样对我说话,是不是有点刻意了?我们没有冲突,我的出现希望可以得到你的谅解。她不喜欢他的敌意,她只是出现而已,像安年说的,她只是一个客人,离开之后就什么关系也没有了。但她不掩饰对这孩子的好奇。
    他在心里闷闷地想,安孩不是普通孩子,怎么可能被这女人三言两语就打发了。他不喜欢她的出现,太突兀了,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他是知道她并疯狂地喜欢着她的文字,在他的日记本里,夹着她的照片,那是从一张旧报纸上剪下来的。那时候,他还是一个的男孩,青春加上羞涩,他喜欢上了照片上的女人。但她不知道这些的,想到这他的心情马上不好起来,哼,他能做的只是白了她一眼。
    她被他奇怪的表情蛰了一下,像个做错了事的女人那样红了脸,确切地说是烫了脸。她和他说的话太多了,这不是她本意。再说下去,她就会陷入被动的境地。他不明白这女人在玩什么花招,小脸说红就红了,什么征兆也没有,如她的出现。他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若真要他说他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像他这人。
    他又把伞换回左手,看着她。
    她斜着眼,低低地看着雨,思绪起伏。两人僵持着,只有雨声和呼吸声。安年出现了,从院子的另一边门走了出来,他一手拉祝糊的手,一手拉住安孩的手,你们这样让我放心。安孩甩掉安年的手,走了。
    她望着他的背影,说,他比你好多了。
    他大手附上她的头发,都湿了,江南的雨很潮湿,它会让你生病的。还有,你可不要打他的主意,他以后还要过正常人的生活。我有必要提醒你,在这你只能是一个客人,什么都和你无关,你可以冷嘲热讽也可以漠不关心,但绝对不可以插手。如果你不想受到伤害,就静几天,我会感激你的。他心里不是这些话,但说了。让她知道一些事,也是为了以后。
    好吧,她靠在他的怀里。他送她回厢房,还只是站了一会,屋没进话也没多说就走了。她关上门,脱下湿的外套和鞋子,上了床,用棉被将自己紧紧地围了起来。她看了看窗外,白色夹杂着灰色的雨帘,铺天盖地地卷来。她把头埋进了棉被,心里来不及感觉幸福就已经开始难过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会觉得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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