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按照小高的提示,于家驹气喘吁吁地爬上了5号楼的602室。就在伸手敲门的刹那间,他改变主意了:用这样的方式向她倾诉爱慕之情,未免有些唐突了吧#鹤话说“欲速则不达”,还是乖乖地返回去,等明天再向她检讨吧!
于家驹不放心地看了看门上面的号牌,悄悄地下楼去了。
第二天上午,他去一个因为工资问题闹得不可开交的电脑公司做了采访,赶回编辑部后,肖主编把一封信封递了过来。于家驹拿起一看,竟然就是李楠的那纸辞呈。他当时就急了,追问道:“她怎么把辞呈直接交给您了?这可好,我不接收,您这个大主编倒接收了。说吧,您打算怎么处理?”
肖主编沉吟着:“当然是提交社领导研究决定了。”
于家驹盯着他提醒:“我是问,您自己的意见呢?”
肖主编不满意他的这种口吻,瞪了他一眼,懒懒地回答:“原则上我会尊重她本人的请求……”
于家驹马上要作出激烈的反应,被肖主编挥挥手制止了。肖主编语气沉重地说:“家驹啊,那篇关于大学生伪造户籍的调查录可是你们《虹》专刊登出的。这叫自作自受。那篇文章见报后,对大杨阳的猜测和非议很多啊,甚至也吹到了咱们报社里来了。现在看来,她除了能证明大学本科学历的毕业证是真的以外,什么身份证、户口卡等等都是假的吧?我理解你,可感情是不能代替政策的!”
于家驹辩解:“不不,这不是感情问题,这是客观,客观存在的事实#糊的确很优秀,这一点也不假吧?主编,您给我点时间,让我来劝她收回辞呈。”
肖主编沉默了。一阵难堪之后,他无奈地说:“现在恐怕已经不是她收回不收回的问题了。”
于家驹一怔,忽然明白了主编话里的含义,吃惊地问:“难道你们想开除她?这也太荒唐,太残酷了吧?”
肖主编苦笑了:“你也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要相信报社领导有自己的领导艺术。这样吧,我给你一段时间,先认真地考虑一下!”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于家驹再也不能安心看稿子,愣愣地坐在电脑前发着呆。随着一阵欢快的哼唱声,赵灵背着采访包满面春风地走进来。她看见于家驹闷闷不乐的样子,歌声顿时停止了,小心翼翼地问:“于哥,你好像不痛快?”
于家驹发现她情绪很好,指望趁这个机会让她给李楠说句好话,就指指空着的桌子说:“大杨阳离开编辑部。她已经向社领导交了辞呈。”
不料赵灵的第一反应大大出乎他的预料。她只是冷冷地一笑,淡然地说:“就这么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吧!”
于家驹打了个寒战,惊疑地盯着她,心想:这是原来那个小杨阳吗?她变了!赵灵仿佛窥测到了他的心思,夸张地摸了一下脸,调侃道:“您是不是觉得我变了?是黑了还是白了?”
于家驹忍无可忍,不屑地回答:“你自己没有觉察吗?你的心变了,变得也太冷酷点儿了吧?”
赵灵并没有被激怒,随便地一笑,语气平静地说:“于大记者,你就不冷酷了吗?你明明知道原属于一个人的一切都被另一个人用欺骗的手段占有了,让她这么多年来历尽了艰辛和困苦,甚至是无端的歧视和屈辱,可你却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继续发生下去,你心中的天平应当向哪一边倾斜才算不冷,才算公平?”
于家驹真想把她轰出去。忍了忍,叹了口气,说:“这是她的错。可是现在,她已经勇敢地承认了这一切。”
赵灵突然大声叫起来:“你不能因为她一时的勇敢,而抹煞了我这么多年的痛苦和委屈。于哥,你不公平!”
于家驹知道她性格中执拗的一面又要占上风了,便不再理睬她。果然,赵灵娇嗔地说她累了,让他开车送她回家。
于家驹哪有心情?半开玩笑地拒绝道:“别跟我套近乎啊!”
赵灵此时变得不管不顾,放肆地提出要求:“于哥,我希望你也勇敢一回,重新选择女朋友!”
于家驹心里一痛,故意装糊涂:“哦?说得容易,就我这条件,除了知根知底的人,谁还能要啊?”
赵灵热切地望着他,娇滴滴地说:“别骗人了,你有那么自卑吗?最起码在我心目中是标准的男子汉!你知道吗?金星已经答应我了,过两天就和我去把结婚证换成离婚证!”
于家驹一动不动地盯了她好一阵子,突然爆发了:“我相信你不是一个肤浅的女孩子。可是杨小姐,赶快收敛一下你的报复心理吧!你想过没有?你已经在拿自己的感情开玩笑了。你报复的不光是大杨阳,还有你自己内心真正爱的人!”
赵灵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蒙了,傻傻地瞪着眼不知说什么。于家驹余怒未息,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借条,摔到赵灵面前:“请你睁大眼好好看看吧!这是金星借我的五万元,既然你们要分手了,那就债务平摊,你先还我一半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赵灵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张借条。
“什么意思?你这样的人当然不能理解!”于家驹激愤得不能控制自己,“好吧,那我再告诉你,金星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母亲去世了,需要五万元丧葬费。为了你,他宁可开口向我这个老同学借,也不肯动温泉花园那套房子的一砖一瓦!”
这消息又一次使赵灵的内心深深震撼,她喃喃地说:“这是真的?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于家驹沉痛地继续说下去:“一个人到了要讨吃要饭的地步,却从来没有动摇过自己对爱的承诺,为什么?因为他是个真正的男人!你到底爱不爱他?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如果糊涂了,那我建议你每天晚上睡觉前问自己一百遍。”
于家驹说完,愤愤然地扔下赵灵独自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走啊。你不是让我送你回家吗?”
赵灵连忙乖乖地跟在他后面。
赵灵的心灵经历了一场震撼,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选择了和金星离婚,这也许是性格使然吧。她害怕自己会改变主意,当天晚上就约好了金星,两人第二天上午就在区民政局大门外碰头办离婚手续。
或许是天意,民政局门口竟然有一张公告,上面写着:上午学习,下午上班。面对这个告示,赵灵心里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气愤。两人正在迟疑间,王好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拉住金星说:“金兄,好久不见,走,我带你到我那儿去坐坐,怎么样?”
金星不知所措地看看赵灵。王好又一把将赵灵也拉过来:“你也去。我办了家婚姻咨询公司,反正上午你们俩不就安排办这事吗?一起到我那里咨询咨询,都是老朋友了,我保证免费!”
赵灵的情绪为之一振,想不到王好越来越时髦了啊。她听说好像上海那边开有一家,挺有新闻效应的。出于职业习惯,她想得到些新信息,同时也不排除给这位独出心裁的王经理出点难题的想法,于是跟着金星去了王好的公司。
所谓婚姻问题咨询公司还在新新婚姻介绍所的原地址,只不过是换了块牌子。然而,当他们在办公室坐定以后,王好的一番宏论却令人刮目相看了。
“现在我来简单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业务范围和服务宗旨。你们肯定知道,早在半个世纪前,中国就已经有这种关于婚姻的中介机构,只是不这样称呼罢了。而我们的婚姻咨询公司,许多人喜欢直截了当地称它为‘离婚公司’,我想,也不无道理。和婚姻介绍所的工作性质相同,都是一条龙服务。总之,一个叫你结婚结得高兴、舒服,一个叫你离婚离得痛快、利索……”
赵灵的目光里透出一丝疑问:中国有句古训:“宁拆十座庙,不破一家亲”。你王好怎么理解这种根深蒂固的婚姻理念与贵公司的发展前景呢?
王好仿佛已经敏锐地觉察到了她心中所想,笑笑说:“下棋的人都知道,走一步要看三步。我们公司的前景之所以看好,那是因为我们前两步棋都落实在人性化的服务上。离婚公司以人为本,让想离婚的人有一个尽情诉说的地方。公司的心理专家和律师专门为当事人提供各阶段的服务,先是让当事人尽情地诉说,再为其婚姻状况作评估,最后决定是劝离还是劝和。为此,我们公司除了一般的业务室以外,还特别开辟了一间装饰得很温馨的‘情感按摩室’,我们会请专家们对当事人进行特别‘会诊’。你们二位是老朋友,是否先免费享受一下我们的优质服务?当然,还得留下宝贵意见。”
赵灵被他逗得暂时少了许多郁闷,探询地看着金星,调侃道:“为了给王兄留点宝贵意见,咱们让他心理按摩一次吧。”
金星好像巴不得如此,马上就答应了。
王好把他们请到了公司的情感按摩室。房间布置得很温馨,暖调子的屋子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
王好让他们坐在中间的双人沙发上,自己在对面坐下,煞有介事地整整衣服,开口了:“二位,我对你们的感情史是十分了解的,可能你们因为忙,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回忆,那么,现在让我先帮你们回忆一下……”
赵灵觉得他的样子很滑稽,忍不住打断了:“不劳王大经理好言相劝,其实我现在仍然觉得大星是个好男人,只是……”
金星也连忙附和:“不论将来怎样,我都觉得小杨阳是个好姑娘。”
王好不失时机地抓住这个话题,问:“既然觉得对方好,还离婚干什么?”
赵灵说:“是……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已经断了。”
王好脑袋一歪,很绅士地追问:“是断了吗?可我听说,这几个月的手机费都是你帮助金星交的?”
赵灵支吾着回答:“这有啥奇怪的。我的户口不在北京,用的是大星的名字买的手机,而且去年一年几乎都是他为我交的。现在我替他交,区区几百块钱的手机费,也能算在情感、缘分里吗?可笑。”
王好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说:“不可笑。你知道金星这几个月的生活费是多少吗?”
赵灵不由得看了金星一眼,心想:这种让人心酸的事情不会是你告诉他的吧?王好见她没有回答,乘胜追击,像个法官一样居高临下地说:“既然你们是通过热恋走到一起的,而且正式结了婚……”
赵灵立刻纠正他说:“不对。我们虽然领了结婚证,但顶多只能算试婚,谈不上结婚。”
王好脑子也转得很快,马上给自己圆场:“有句广告词说得好:‘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的脚知道’。你的感觉呢?”
赵灵被将了一军,有些不好回答了。她偷偷瞥了金星一眼,见对方没有回答的意思,便咬咬牙说:“我的感觉,鞋很硌!”
王好点点头,又把目光移向金星:“金先生的感觉呢?”
金星苦笑着摇摇头。
王好也学着他的样子摇了摇头,叹息道:“恕我愚钝,还看不出金先生的态度。不过,既然你们二位肯到我这间情感按摩室来,那就是对我王好的信赖。这样吧,你们已经经历了试结婚,我建议你们不妨再经历一次试离婚,好不好?”
赵灵和金星不约而同地直起身子,异口同声地问:“试离婚?”
王好一下子来了精神,胸有成竹地侃侃而谈:“对,这是本公司独家开发的新项目。你们之间的审美是不是真的疲劳了,只有你们自己知道。我建议你们一起出去到你们热恋的地方故地重游一下,就把你们自己当做是一对感情破裂、刚刚离了婚的夫妻。记住,是离婚!你们去体验一下在生活、情感上彻底摆脱对方约束力后的感觉。说白了,谁也不挂念谁,谁也不愿意帮谁。我看,一星期时间就够了,一星期以后再回来办离婚手续也不迟。这样离起来才心安理得,怎么样?”
金星迟疑地点了点头,赵灵则欣喜地叫起来:“这倒新鲜,我同意。可我的那一摊工作怎么办?”
王好诡秘地一笑,说:“你放心走吧,于家驹已经准假了!”
赵灵这才恍然,原来于家驹在后台导演着这场悲喜剧呢。于是,她也趁机托王好捎话给于家驹,希望编辑部能留下李楠帮她组稿排版。
在赵灵的坚持下,金星将温泉花园的房子卖了60万,拿出其中的10万元作为游资,一起去他们俩都很喜欢的厦门鼓浪屿旧地重游。剩余的50万金星要留给赵灵,被坚决拒绝了。
第二天下午,他们踏上了这趟具有特殊意义的旅程。刚上火车,他们就像是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虽然是挨着的一上一下两个铺位,却谁也不理睬谁。甚至当赵灵背一个旅行包,手中还提着一个提包,累得呼哧呼哧大喘气时,金星也没有搭把手。赵灵气恼地望着他,他却用眼神告诉她:别忘了我们现在的关系。
赵灵无奈,只好在金星的漠然注视下自己吃力地把行李提到架上。更让赵灵伤心的事情还在后面。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习惯地把上铺留给了金星。不料金星一看,马上就提出了疑问,问为什么要给他上铺。赵灵说因为他是男的,爬上爬下方便一些。这话并没有“镇”住对方,金星说已经不是夫妻了,不存在谁让谁的问题,还逼着她用扔硬币的方法决定谁在上铺。赵灵赌气按他的方法做了,结果得到个上铺,只好在上面闷了一个晚上。
到了厦门,他们依旧住进了白鹭别墅。由于坚守着对王好的承诺,他们选择了各自睡一张单人床,并遵守男女之间“授受不亲”的原则,把一张床单挂在两张床中间做屏障。这还不说,就餐的时候,赵灵出于矫枉过正的心态,故意点了一支烤羊腿,惹得金星一阵恶心,捂着嘴跑出餐厅,扶着一棵不大的树拼命地呕吐。
赵灵白天不断地搞着恶作剧,到了夜里,当她单独躺在床上时,才开始反省自己了。隔着一条床单的那个让她折磨的男人比过去更加强烈地诱惑着她,使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如果说白天在疯疯颠颠的放纵中有一种被解放的感觉,此时却深深感觉到被“解放”后的空虚和孤单。时间过得真快,他们来到厦门都快一个星期了,虽然大部分时间吃、住、玩都在一个地方,但因为是体验离婚,都已经是独立的人。自己花自己的钱,自己选自己喜欢吃的,玩自己喜欢玩的。到了晚上,各自睡到自己的床上,努力不去顾及对方的感受。
明天就要启程回北京了,这天夜里,赵灵的心突然被莫名的不安和恐惧占据。在令人窒息的夜色中,她听到金星轻轻的声音:“小杨阳,你还没睡着吗?”
赵灵“嗯”了一声,不禁觉得鼻子酸酸的:这不明知故问吗?她颤着声音回答:“我,我有点怕……”
沉默了一会儿,金星小心翼翼地问:“杨,要分手了,不想谈谈感想吗?”
赵灵故做矜持地笑笑:“感想?是啊,七天的故地重游结束,马上要踏上归途了,这对我们来说,意味着即将迎来永远的分离,意味着永远的自由和解脱,也意味着这次的试离婚成功结束。”
“你真这样想?”
“我……”赵灵倔强地回答,“当然……我当然只能这样想。”
然而,他们的心理防线还是在回来的列车上被打破了。又是那样的旅途,又是那样的夜晚,又是那样的上下铺。天黑以后,人们纷纷躺到自己的铺位上,整个车厢只剩下他们俩悄然无声地坐在过道的椅子上。
赵灵看了看发呆的金星,自觉地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那枚带红点的硬币,举起来向他示意了一下,又将它平放在手心,搓了搓,扬手就要抛起来。
金星突然站起身,一声不响地登上铺梯朝上面爬去。赵灵一怔,跑过去刚要阻止他,蓦地看见他穿的袜子居然有一只的后脚跟破了个圆圆的洞。她的泪水顿时涌出了眼眶,扑上去一把抱住那只脚,百感交集地抽泣了:“金星……”
金星顿了一下,回身就从梯子上跳了下来,顾不得穿上鞋,紧紧地将赵灵拥在怀里:“杨,我的试验失败了!”
赵灵也抱紧他,把咸涩的泪水涂抹在他的脸上:“我也是!”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旁若无人地亲吻着,惹得周围铺位上的人纷纷探头看热闹,嘴里发出不可思议的啧啧声。
母亲节那天,李楠下班后特意到花卉市场买了一束康乃馨,兴冲冲地捧着回到了温泉花园自己租的房子。走到大门口,正在值班的顾牛牛照例朝她敬了个礼,眼睛却盯着她手里的那束花,问:“是给你妈妈买的吧?”
李楠有些意外:“你也知道今天是母亲节啊?”
顾牛牛憨憨地一笑:“是。现在大城市人过的节日,俺们乡下人也一样能过。母亲节,挺好的。谁忘了他是怎么生出来的,那他就不是人。看见花,俺就能想起俺娘,她现在瘫痪在床上,身边除了俺老爸,没有别人陪她了……杨记者,俺没有时间出去买,你能匀给俺一枝花吗?”
李楠被他的真诚感动,立刻爽快地回答:“当然可以,你想要多少由你挑。”顾牛牛忙说他只要一枝粉红色的。李楠便为他抽出一枝开得正盛的粉红色康乃馨,谁知顾牛牛递给她一元钱。李楠慌忙推辞,顾牛牛却无论如何也要把钱塞给她,还说出自己的一种想法:“俺拿钱买,说明俺也挣钱了,这是俺对俺妈的一种心意。”
李楠想想也对,感慨地收下了。回到家里,李楠一进门就把花献给了母亲,还甜甜地说了句祝福的话:“妈妈,母亲节快乐!”
张慧英又惊又喜,泪水马上就哗哗地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难得你有一颗孝顺的心。妈还得给你祝福呢,别忘了,今天恰好也是你的生日啊。”
李楠搂住妈妈,为她擦着泪,感慨地说:“是啊,女儿的生日就是母亲的蒙难日。”
张慧英把她拉到沙发上,好像怕失去一样紧紧攥着她的手,说:“真巧了,咱们母女俩正蒙难呢。”
李楠一时找不到安慰她的话了。张慧英站起来走到窗前,向外面挥了挥手,不一会儿,楼下响起了汽车喇叭声,而且响个不停,好像在催促什么。
李楠好奇地从窗户探出头向那里看去,只见楼下停着那辆熟悉的白色宝马车,刘玉强就站在车旁边。
李楠忽然明白了,回身朝着张慧英抱怨道:“妈,你怎么又把他叫来了!”
张慧英赔着笑脸说:“孩子,别忘了咱们正在蒙难日,正吃官司呢。他爸爸不是副区长吗?你求求他,帮咱们娘儿俩一回吧!”
李楠小脸耷拉得老长:“区长和法律是两码事!”
张慧英劝说:“是人家小刘来电话要约你出去。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你这老同学对你这么实心实意,你怎么也得给他个面子吧?”
外面的喇叭声还在响着,李楠担心惊动了左邻右舍影响不好,只好背起坤包下了楼。刚刚走到车前,手机短信铃响来。她拿起一看,是于家驹发来的,说今天是特殊的日子,约她去月岛酒吧。
李楠觉得这是摆脱刘玉强再好不过的机会了,于是,就故意把手机拿到他眼前,说:“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跟你去,你看,已经有约会了。”
刘玉强看了一眼,顿时火冒三丈:“不就是那个穷酸记者吗?打个电话,回了他不就得了!”
李楠断然拒绝,说了声“再见”,就拦了一辆出租车匆匆走了。刘玉强气得直喘粗气,一咬牙,发动汽车悄悄跟在了后面。
两辆车一前一后到了月岛酒吧,于家驹已经在一个情人包间里等候李楠,眼前的桌子上还摆着一盘造型优美的生日蛋糕。
刘玉强无法靠近,只好找了一个能够看到那里的座位,要了一瓶干红,边喝边注意着那里。
酒吧里响着悠扬、深情的音乐。刘玉强却被搅得心烦意乱,一杯一杯地饮着红酒,他醉眼地望着李楠和于家驹亲密的样子,忌恨的表情越来越强烈。
直到快十点了,刘玉强才等到李楠起身告别。不知为什么,好像是于家驹要送她,被她拒绝了,她独自匆匆出了酒吧,留下于家驹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
刘玉强突然振奋起来,追出门去一看,李楠还没有打到车,便把宝马车开到她身边停下,不由分说地将她拽上了车。李楠吃了一惊,定睛一看是他,也没有过多地反抗,坐在副驾驶座上,问:“你喝酒了吧?”
刘玉强睁了睁的眼睛,迅速提了车速:“放心吧,有你在车上,我的技术好着呢!”
话音刚落,只见前面闪过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李楠吓得尖叫一声:“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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