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狱 第四部分(46)
“难怪呢!以后少出来。”
“都怪辛迪他们。这下可好,我们全成新闻人物了。”
礼拜一,我又回到了SAIT的课堂。放学后,一进家门,我就问大江:“谈得怎么样?”他知道我问的是他跟律师凯蒂见面的情况。
“嗨,凯蒂临时有急事,没见到。”
“白去了?”
“跟她助理谈了谈。”
“能办吗?”
“她助理的意思,要等我住满一年才能向法庭递状子,而且要弄清我老婆在中国有没有向法院提申请。”
“为什么?”
“假如她向中国法院提离婚了,这边就不能再提了。”
“你老婆她会提吗?”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我要离婚,怎么会在国内提呢?”
“那就剩下一个一年的问题。”
“要能累计的话,也够了。”
“能累计吗?”
“她助理吃不准,要问凯蒂。”
“看来有戏呀。我也要尽快跟那王八蛋作个了结,不行就上法庭。”
“你不比我,还得协议离婚,别因小失大,弄巧成拙。”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呀?”
“我去会会这个混蛋。”
“你可要小心。”
五十六
没过几天,大江他儿子发来伊妹儿,说他妈同意离婚。大江随即委托凯蒂向法院提出申请。刚办完手续,他就挥师北上,去爱民顿了。他自知任务艰巨,更明白假结婚真离婚,一旦闹上法庭,后果是什么。临走前,他说了句豪言壮语给自己鼓劲:“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钟小阳来卡尔加里纯属巧合,幸亏没闹出什么误会。卡尔加里的一所大学邀请他来做访问学者。他来了都快九个月了。从中文报纸上看到我的照片,他才知道原来大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系里的一位教授辗转打听到马克的电话。这才有了他跟辛迪之间的那次通话。他是亭亭的生父,四年多没见到孩子,我无权不让他们父女相见。尽管亭亭不太想见他,可我还是领她去了钟小阳的宿舍。
大江从爱民顿回来后告诉我,徐大卫吃准我们不敢上庭,开出五万块钱的离婚价码。我一听,肺都快要气炸了。心想就算我有钱,我也不会给他半个子,更何况大江的最后一笔钱,谢大多还没汇到,我手上都快要捉襟见肘了。想不到一个从越南逃出来的人,如今都敢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撒尿,真是流落异乡遭人欺。大江气归气,可火气明显没以前大了。也许跟他生理上的变化有关系。
辛迪打来电话,她要大江提供一些在国内受迫害的材料。明明是无中生有,还要白纸黑字,这不是难为人吗?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他一筹莫展,成天眉头紧锁。过去从未见他这么发愁过。也许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即将来临的难民聆讯。
应付聆讯,难。我要离成婚也不容易。趁他还是自由身,大江想把套在我身上的婚姻枷锁彻底砸掉。带上家里最后的八千块钱,他再次去爱民顿找徐大卫。探得大江身份后,徐大卫利令智昏,无耻至极,竟提高了价码,由五万涨到十万,气得大江差点在他面馆里犯了病。我要是在场的话,恨不得一枪把徐大卫崩了。
11月21日,大江接到法院的离婚判决书。他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天。我知道此时一切安慰之词都显得多余,只能让他一个人大哭一场。
第二天是礼拜六,大江让我陪他去买车。我问他:“咱不是有车吗,干吗还买车?”
“天太冷了,你坐公车去学校,还要倒车,太遭罪。”
“没事,多穿点呗。再说,哪来那么多的钱呀?”
“就2000块钱,我已经在网上相中了。”
“那车能开吗?”
“怎么不能开?物超所值。一个留学生卖的,人家要回国,不然还不卖呢!再说,我不就接送孩子吗?”
看来他已跟卖主联系好了,我就没再坚持己见。心想他已经够难的了,还心疼我。这辈子跟着这样的人,就算吃再大的苦,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