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狱 第二部分(50)
“好呀,我要收利息。”他一边说,一边把收据递给我,让我去柜台取戒指。
从金货店出来后,我们沿弥敦道一直往下走,边走边逛。逛得肚子直叫饿,我们才走进街边的一家酒楼。酒楼的店面并不大,喝午茶的人也不多。我们坐下后,跑堂的送来一壶香片茶。三辆点心车不约而同地被推到我们的跟前。我们要了五六笼不同的点心和小吃,边吃边聊。
我问他对香港的印象如何。他说:“回归前到香港,你讲普通话,没人理你,人家嘴上说听不懂,其实嫌你穷。现在听你说普通话,把你当成中央来的,客气得很。这就是我眼里的香港。”
我头一次来,没什么发言权,但总觉得没想像的那么好。他解释说:“去年香港经历了一场金融风暴,现在经济很低迷,要靠内地输血。假如没有内地支持的话,香港早玩完了。”
我对经济金融没太多兴趣,认为那都是男人的事。见我想听他的故事,他倒没闪烁其词,大大方方地讲了起来。他刚到台湾时,日子也不好过,找不到事做。他岳父曾做过台湾的立法委员,后来转换跑道,去了一家金控公司。台湾的大陆热已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他岳父所在的公司受政策限制,不能到大陆投资。他们就跟台安合作,由台安出面。靠他岳父的关系,他才去了台安,还当上了部门副总。我突然觉得,我跟他有点同病相怜,不同的是我的幕后老板是我的恋人,而他是人家的乘龙快婿。
“你老板怎么那样?”我指的是吴天印那副邋遢的样子。
“台湾男人好色的多。”他听岔了。
“这我领教过了。我是说他不像个大老板。”
“人不可貌相。我老板丑事多了,可脑子不糊涂,他跟常总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什么丑事,说来听听。”
“跟你说个真事,我亲眼所见。台湾夏天很热,办公室的冷气开得很足。有一次,我老板从外面回来。觉得有点热,他脱了外衣,把脚上的袜子也脱了,然后开始看文件批文件。过了会儿,他忙忘了,也没顾上添衣服就着凉了。我刚好有事去他办公室。我一进去,就听见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那喷嚏打得好大,连鼻涕都出来了,他忙伸手去掏手绢,哪知掏出来的是他的臭袜子。他拿起来就擦,擦完了也没觉得不对。见我站在一旁笑,他才意识到自己糗大了。”
我忍不住地乐了起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看来老板也没定式,什么样的都有。
我们刚喝完午茶,吴天印就打来电话。他说有急事,让谢大多马上回去。我开玩笑地说:“谁让你说你老板坏话?遭报应了。”他摇了摇头,走了。我是有心逛,无力走,也回饭店了。我在大堂碰到老金。他说晚上6点签约,常总让我一起去。回到房间,我和衣躺在床上竟睡着了,不是常瑞龙来电话,怕能睡到半夜。我到大堂时,常瑞龙和老金已在那里等我了。常瑞龙说,康总她直接去。
签字仪式安排在尖沙嘴香江边的一家五星级饭店的大宴会厅里。康良怡姗姗来迟,她是今晚的主角,打扮得格外妩媚,一身得体的穿戴,既高贵又典雅。谢大多没来。台安的人说,他已经回台湾了。听后,我心里不免为他感到遗憾。也许如他自己所说,他就是个跑腿的,庆功宴上见不到他的身影。
签字仪式开始后,三家的老总先后登台致词,市里长驻香港的代表也前来道贺。最热烈的场面莫过于三方代表签字后相互交换合同文本的那一刻,大厅里顿时掌声雷动,镁光灯闪烁。大家举杯同庆,祝愿新世纪中心能够在三年内如期建成。随后是自助餐式的酒会。
酒会快要结束时,汪秉成邀请我们这些第一次来香港的人去宴会厅外的大露台,欣赏维多利亚湾的夜景。对岸高楼毗邻,造型各异,新扩建的会展中心犹如一只展翅的海鸥,驻足在广厦之下举目眺望,夜幕下的香江,海天一色。天上群星璀璨,海里舰船穿梭,对面霓虹闪烁,眼前海风袭人,清凉而又微带腥味的海风都快要把人吹醉了。“月儿弯弯的海港,夜色深深灯火闪亮,东方之珠整夜未眠……”耳熟能详的歌声从宴会厅里飘出来,很多人都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来。我仿佛觉得这里面有大江的声音,心里直埋怨他,他怎么不到我身边来?我定眼望过去,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