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狱 第二部分(47)
“你觉得你认识的人里面,谁最希望他死?”
“这我可说不好。庄肖林他人缘挺好的,也讲义气。怎么会有人希望他死呢?”
“他跟谢大江的关系怎么样?”
“你说谢行长?”我反问道。
“嗯。”
“应该不错。”
“你听没听到什么议论?”
“你怀疑谢行长?”我又反问他。
“你回答我。”
“你怎么会怀疑谢行长呢?”
“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没听到什么议论。”
“你觉得什么原因会导致李香春寻短见?”他又把话题拉回到李香春身上。
“我听医院的护士说,有人到医院去羞辱她。我估计是庄肖林的老婆。换了我,也一样受不了,就别说她那种性格内向的人了。”
“你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我跟她一起送庄肖林去医院。庄肖林死后,她就晕过去了。她醒了,我才走的。”
“她对你说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说。不过,当时我也急着要走。”
“为什么?”
“孩子一人在家,我不放心。”
“好,今儿我们就谈到这儿,以后可能还会来找你。”
我在笔录上签完字后,又从李香春的包里找出那本校旱书。我翻了翻,那张字条还夹在里面。接过校旱书,司马对我说:“你忙你的,我们走了。”
他们走后,我才松了口气,起码我没漏出什么破绽。李香春要还活着,我可就没这么从容了。庄肖林有外遇,经济上或多或少也有问题。释放后,他有家难回,借着酒力,乘机奸污了李香春,而李香春一直对庄肖林有好感,巴不得攀上庄肖林这根高枝。他俩云雨巫山之时,我突然回家,庄肖林心脏病突发,一命呜呼。李香春忍受不了庄肖林老婆的羞辱,一气之下,跳楼自杀。这就是我想对司马说的事情的前因后果。按说我不该对庄肖林这样,可我不这么说,就没法把自己摘干净。我只能对他道一声对不起了。司马问起大江,我看多半也就是了解一下情况,否则他应该接着往下问,不该就此罢手。当时我很紧张,老是反问他,明显心虚,不知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好在他还没怀疑上我,真是万幸。人生走错一步,以后就很难有改错的机会和可能。我不想进监狱,也不忍心把大江送进去,只能将错就错。我只希望司马和大江都能就此打住,好让我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搬完家后的第二天是礼拜五,我该去接亭亭。可礼拜天我要去香港,就是接回来了,下周一也送不了。我姐去上海后,我就没别的亲人了。就算找到谁愿意看她,孩子跟她不熟,也未必肯呆。想来想去,我觉得把亭亭托给她班上的老师最好。我去幼儿园时,正赶上赵老师值班。让我没想到的是,她二话没说就爽快地答应了。她说她很喜欢亭亭,她家就在幼儿园后面,她女儿跟亭亭同班,两人挺要好的,在家能玩到一块。我忙连声道谢。见我给她带礼物了,她怪我太见外,死活不肯收孩子生活费。
礼拜六,我去沈永青的监狱了。我坐在探视大厅等了好一会儿,他才走进来,眼眶红红的。我们一个坐在外面,一个呆在里头,中间隔着密不透风的大玻璃。每人手里一只话筒,靠它两人才能说上话。
见他瘦了,我问他:“你过得好吗?”
他点了点头,但没说话,一个劲地看我的脸,也许他想找我脸上的疤痕。我有意把脸侧过去。过了会儿后,我对他说:“今儿是你的生日,我姐特地打电话让我来,祝你生日快乐。”
听后,他有些激动,忙用手擦眼角,生怕眼泪掉下来。
“你还恨我吗?”他问我。
“恨有什么用?只希望你能吸取教训。”
“谢谢你来看我,我对不起你和你姐。”
“你知道就好,好好改造,出来后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