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江南之行

    萧诺的家是在南方的一个小山村，这里青山环绕，碧草如茵。一条小溪自村前蜿蜓流过，溪水清澈见底。岸上一排排柳树低低的垂着，树影倒映在水中，朦朦胧胧，有种如梦似幻的美丽。远处田地间，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正喷芳吐蕊般的盛开着，那盎然的黄色如同满地堆积的阳光，带着凛冽的眩目的气势，醉着人的眼。整个画面恰如一幅优美的山水画，清新而淡泊，不带一丝尘世的烟火气息，宁静得足以让人忘记一切喧嚣。我想，在这里生活一定很幸福。
    正想着，萧诺已经带着我进了村子，没走几步远，便到了他家。
    这是一幢很古老的建筑，墙上苔痕斑斑，依稀可见岁月侵蚀的痕迹。房子略微倾斜，仿佛只要用力一推，就会轰然倒塌。屋顶上的瓦片也已破旧不堪，灰突突的，如同忧伤的梦，黯淡而残破。
    屋子里光线昏暗，狭小的空间拥挤逼仄。屋内的陈设也很简陋，整个房间除了一台14英寸的电视机，竟看不到其他家电。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床，一个女人仰面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一床破被。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看不清她的样子。
    萧诺拉着我悄悄走过去，走到床边，萧诺轻轻叫了声，妈。那个女人缓缓张开眼，见是萧诺，便有气无力的说，诺儿，你回来了。说着，挣扎着要坐起来，萧诺忙扶起她，让她靠在床头。
    她坐好后，用手理了一下头发，我这才看清她的脸。她长得很瘦，眼窝深陷，颧骨高耸，脸色苍白得仿佛经久不见阳光。她坐在那里，微微的喘息着，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她虽然面容憔悴，一脸病态，五官却毫无瑕疵，甚至很迷人。我想，她年轻时一定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萧夫人看着萧诺，说，诺儿，你不是在参加比赛吗，怎么回来了？萧诺说，妈，我担心你。萧夫人微微笑了笑，说，我又没什么事，你担心什么？一定又是你王阿姨给你打电话了，唉，她这个人……说着，萧夫人开始咳嗽起来。她咳嗽得很厉害，一声接着一声，仿佛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
    萧诺脸色大变，忙扶祝蝴母亲，不停的问，妈，你怎么样，怎么样？
    我环顾四周，在角落里找到了水壶，忙提起来，倒了一杯水，然后递给萧诺，萧诺再递给他母亲。他母亲接过，喝了一口，又把目光转向我，微笑着说，诺儿，你还没给我介绍呢。萧诺看看我，对他母亲说，妈，这是水心。我忙对他母亲笑笑说，阿姨，您好。
    萧夫人含笑的看着我，说，好，好。你大老远到这来，一定很累吧？赶快坐下来歇歇。说着，示意我坐下，我忙坐在床边。萧夫人又说，你们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一定饿了，我去给你们做饭。说着，就要下床。萧诺忙按祝糊，说，妈，你别动，我去做。萧夫人笑着点点头。
    我站起身，对萧诺说，我帮你。萧诺点头说好。
    我随着萧诺进了厨房，我开始洗菜，萧诺在淘米。他的动作居然很熟练，看起来像是经常做饭的样子。我看着他，笑着说，想不到你还会做饭。
    萧诺说我妈身体不好，我从小就学会照顾自己了。我想了一下，说，你爸呢？萧诺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就是和我妈一起生活。我也问过我妈，为什么我没有爸爸，我妈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的哭，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问了。
    他看了我一眼，接着说，你知道吗，小的时候为这个我经常和人家打架，因为那些孩子骂我是野种，还说我妈是坏女人，我恨死他们了！那时候，我常常鼻青脸肿的回到家，我妈问我怎么弄的，我就说自己不小心摔的。我妈知道我在骗她，也不说话，然后一个人躲到旁边偷偷的掉眼泪。看着我妈哭，我就想我要快点长大，赚很多很多的钱，带她离开这个破地方！
    我看着萧诺，心微微的疼起来，想不到他也有一个悲惨的童年——他和花溅衣真的好相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