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忘尘世
冷月抬眼看看他，封子心一脸的诚意。“……如果我学了一剑天下，你不怕将来夺了你的天下第一？”
封子心笑：“就凭你这么坦白，杀了我也值得。”
真是一个义薄云天的家庭，冷月感动。在水晶岛时，他与飞天仅仅是初次见面，一面之缘，飞天就将“一剑天下”的剑谱交给了他。从水晶岛带回来的十几本风红尘亲手写的武集，封子心全部和他共享，从没有避过他，要知道，风红尘的书，哪怕只是一页，也足以使天下武林人争斗的你死我活。
一剑天下，他师父武圣渴望已久的剑术，封子心竟然这么慷慨的交给了他。封子心的雄心，昭著于世，显而易见，不作第一，便作无双，他如果真的学了这世上最厉害的剑术……世事难料，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想和封子心起冲突，因为封子心，是他遇到的一位生死与共的朋友，也许是他这一生唯一的朋友。
他沉默了一会，道：“你先保存着，我现在没有心情学任何东西，我就看技巧性的东西。”他笑笑，指指手里的书，“攻心策”。
封子心笑笑：“随你吧。我看了这些书，才知道江湖人畏惧封伯伯是毫不夸张的，我真是差的太远了，我要加倍的努力才行。”他起身，“摆脱你布摇一直沉浸在失恋之中，女人到处都是。”他又练功去了。
冷月笑笑，总是懒懒的，完全凭着心情的好坏去决定今天是否练功。但是他要经常和封子心比试，为了帮助封子心练功，他也只好练了。
他看着封红尘的书，只挑那些技巧性的东西看。不得不佩服，这样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手，不仅武功好，而且文采好，怎么说呢，英才多短命。他会为情而死，使武林的空前繁荣骤然停止，他放弃他的一切，来之不易的一切和未来的光辉岁月，为了一个女人。
冷月苦笑，手里拎着酒，独自坐在悬崖边，崖下，烟雾寒波，山涧冷风轻袭。
他一直喜欢这样坐在悬崖边，他和他的师父武圣一样没有笑容，他的名叫师父冷昆，冷如昆仑，沉静，稳重，脸上除了上次输给封红尘时有些震惊、叹息的表情外，再也没有过其他表情。而冷月，比他的师父更甚的是，他冰冷，并不是因为他心地不好，他就是冷傲，凡夫俗子不入他眼，他的话比他师父多，所以他冷笑着嘲弄人也比他师父在上。也许，他的武功也会超过他的师父，但是，因为那个女人，……他从此再也没有平静的心去练功了，直到今天，他坐在这里的这一刻。
他翻开封红尘的书，看见旁边飞天的注释和信手涂鸦，他心里都很苦，就合上了，很少有看完的。他想起了自己，自己的昨天，也是这样男恩女爱，和谐幸福。
两年前，他也这样在武圣山的崖边练剑，崖的对岸，总是坐着一个女人，远远的看着他，三个月了，他知道，他根本不去理睬她，他的面前走过的女人，身后追随的女人，他会和她们上床，但决不会主动去和她们搭讪，女人与他如浮云。
终于，有一天，雨后初晴，软草平莎过雨新，轻沙走马路无尘。那个女人来到他面前。
“小女玉凝烟。”她柔弱无骨，浅施万福，粉色广袖长裙，旖旎拖地，青丝如云，斜倚美人髻，水晶步摇轻轻荡漾。
他抬眼看她，她的美丽、绝色、无可挑剔，宛如神话中走出的。他不禁震惊，“姑娘有何赐教？”
她看着他，婉尔一笑，笑如春风拂面，若桃花灿烂，风情脉脉：“不为何事，只是想近一点看着公子。”声若莺语，柔而不失礼仪。
他冷漠的扫她一眼，收起长剑：“姑娘随意。”转身走了。
此后的一个月里，他不断的换地方练功，而她，总是能找到他，武圣山就这么大，她总是默默无声的，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他依然视她为无物。
有一天，她没有来，练功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背后空空的。
一连三天，她都没有来，他忽然开始想念她，他第一次想念一个女人。
第四天，她又来了，她仍旧静静地坐在岩石上，他看见她来到，收起剑，他无心练剑了，背着她坐在悬崖边，望着那崖下山涧中烟雾流动。
山静，空旷。
两个人坐着。
一柱香的时间，他听见她走近的脚步声。
她站在他身后，稍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就不能和我说句话吗？”她略带哀怨，“问声好都不行吗？我生病了几天，还没好就来看你，你真的这么吝啬你的语言？”
他看着那山风从涧底飘过来。
她在他身边坐下，轻轻将脸靠在他肩上。
许久，他伸出右臂，搂住了她。
山风，带着花香。
“头怎么这么烫？”
“受了风寒，好想生病的时候你在我身边……”
“怎么是我，不是别人？你是如此美丽。”
“只有你才让我心动。”
……
一切都是那样的甜蜜，她的妩媚与活泼，可爱与风情，他爱上了她，想把一生都用来呵护她，他的笑容是那样的幸福。
他喝口酒，往事历历，却不似过眼烟云那么容易从记忆中消散。
她伤害了他，伤的他万剑穿心，鲜血横流。
曾经他放弃一切与她沉溺爱河，曾经为她朝思暮想，为她不辞千难万阻，只要她喜欢，他就可以不惜任何代价。他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沉沦了。这个时候，老天却和他开了个玩笑……
他们认识十个月后，她又消失了几天，当他去找她的时候，看见的是他无论如何不会想到的景象：他纯洁美丽的女子，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
他捂住震惊的嘴。
她看见他，展现出的是另外一幅风尘女子的暧昧的笑。
他要一掌打死那个男人。
她拦在面前，用她勾魂摄魄的眼睛盯着他：“你先杀了我。”
他咬的唇流血，晴天霹雳一般的打击。
她柔媚的笑道：“为了把你弄到手，可真费了我不少心机和时间，不过，你的表现也不枉我辛苦一回，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