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赵彤她们的会议已经接近了尾声，所以今天就是在长江饭店的最后一晚了。晚上余总说要大家再聚聚，就早早的往赵彤的房间挂了电话。赵彤在房间洗了个澡，解解乏，热水浸透了她的全身，使这乍暖还寒的初春竟不再清冷。女人的脸真的像是调色板，望着浴室镜子里的那个女人赵彤就有些迷惑了，女人整天对着镜子里涂涂抹抹的，无非是希望自己显得自信一些，尤其是在其他女人和男人面前。所以常常有人说女人在外人面前都是精装版，只有独处的时候才是平装的，就如同此时的自己。把乳液习惯的在掌心中画了一个‘2’，即而均开芬芳轻轻地的拍在脸上，凉爽滋润的感觉包围了赵彤发烫的面颊。
到一楼自助餐厅的时候，赵彤发现今天的人特别多。不但客人多，就连余总他们桌子上也有几个自己并不认识的新面孔，这使赵彤有些进退两难。正在犹豫，萧同又热情的大叫：“嘿！妹妹就等你呢！也不能上妆上这么久啊！我们都变古董了，呵呵！赶紧过来，来！”
赵彤见萧同的身边果然有个空位置，便走了过去。除了余峡、殷勤、萧同以外，今天齐若堂也来了。他们可真是‘大宝’啊！天天见。没见过这样年纪的男人们还玩的这样交好的。坐在殷勤左右侧的分别是两位女士，一个应该与自己大小相仿，另外那个却比自己大几岁，她们正在亲昵的交谈着，见赵彤过来，都非常友好的望着她。在齐若堂旁边坐着一位消瘦白净的男人，与殷勤他们年龄差不多，应该还是他们的同学吧？这短短的两天，赵彤已经见识了他们不少同学啦！
“这是赵彤，她们的会期明天就结束了。看人家多幸福，明天就可以闪人了，我们还得在这里奋战三天呢！”殷勤边向今天第一次见赵彤的那三个人介绍，一边朝余峡发牢骚。
“不乐意干，没谁抱着你的裤腿留你啊！少在这里哭诉，想让岳晓心疼你，也别拿弟兄们垫背呀。别看你是哥哥呢，也不能这样，就跟我欺压你多不人道似的。”余峡冲殷勤身边那个年长一些的女人调皮的说。
那女人还没有出声就被殷勤另一侧的那个与赵彤年级相仿的女人接过去了：“什么呀！你就是资本家，要不我姐夫怎么天天不着家啊？今天我要看看，你余老板到底给我姐夫发多少薪水。少了我们真不干了，是吧？”说着及其亲热的碰了碰殷勤的肩膀。
殷勤只是开心的对赵彤介绍：“喏！这是我们的大妞，那个厉害的主是我们家的编外妞。呵呵，女儿国！”
赵彤这才明白年级大些的是殷勤的太太，小些的是殷勤的小姨子。
“不要听他们在这里胡说八道的，也不怕人家笑话。你好，我是岳晓，那是我妹妹岳枫，有些疯，就这还是结过婚的人呢！天天和他姐夫这班子同学没大没小的，你可不要介意啊！”殷勤的太太友好的与赵彤打个招呼，并且嗔怪了那个快人快语的妹妹。
“嘿！我的岳枫。你是他们这些坏人帮里面才来的吧！留神，他们个个都是一肚子坏水，经常捉弄我的。”岳枫抢在赵彤回答之前再次发话。
“好的，我想我已经领教过了。”赵彤总算找了个开口的机会。
“明天你们就结束会议了吗？”齐若堂问赵彤。
“是的，明天中午以前就结束了。”
“呦，还没来得及请妹妹去我的画廊看看呢？”齐若堂无不忧心的遗憾着。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嘛！大家都在一个城市居住，还怕碰不着机会？”赵彤安慰齐若堂。她并不知道，在将来的日子中自己终于明白，在一所城市中居住，如果没有缘分的人真的是无缘再见，对面不识的。
“那么你们在这里忙吧！我先回家了，小枫你也该回家了，不要在这里耽误你姐夫他们做事。”岳晓赶快扒拉完自己面前的那碗面条，整理着手中的物品，叫着妹妹。
“我不，不想回去，我在这里玩一会儿，你回家忙你的妞，我回家忙谁去啊？”岳枫不愿意。
“不行，咱们俩逛了一下午街了，赶紧回去洗洗涮涮的，都是人家老婆了，怎么还这么任性？你不会回去忙你老公？”岳晓起来就去拉依然不动的岳枫。
“哈哈，还没玩够，你姐姐有妞忙活，你不会也整个妞妞或者儿子的出来忙活忙活？”余峡借题发挥趁机报那一剑之仇。
“死臭鱼烂虾，我告诉你，少带我姐夫去不三不四的地方，哼！小心被我抓住了没你好果子吃。”
“好了好了，不要叫人家笑话，走吧！你们忙归忙啊！多注意休息。我们先走了。”话是对大家说的，可岳晓的眼睛却望在丈夫身上。
“秃儿哥，我和你老婆走了啊！”岳枫油嘴滑舌的和殷勤道别。
“要死了，这个也是你叫的？”岳晓脸红的打了妹妹一下，那一瞬间竟是风情万种，本来平凡的面孔上刹时显得非同一般。
“不就是借你们的昵称叫叫吗？这么小气。”
在大家的轰笑中两姐妹终于走出了他们的视线。殷勤被小姨子弄的面红耳赤，只是低头喝酒。萧同那里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秃儿哥，脸红什么？”
“精神焕发。”余峡接上。
“行了行了，人都走了，你们还闹。吃东西吧！”齐若堂终于出来打圆场。
“让你看笑话了吧？这些乌合之众就是这样。”冷不防那位今天晚上一直没有讲话的仁兄突然问赵彤。
“没什么，这样挺好的，真羡慕你们这个年龄还会有这样知近的好朋友。如果到我活到你们这个年级，不知道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朋友。”赵彤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些伤感起来。
“我们都是乌合之众，就你是好东西？”萧同听出来不对味儿了。
“你们不是，是什么？啊？今天叫我白天给你们从电脑里删除了多少昨天晚上闯信号的信息？还舔脸说呢？”男人气愤而又夸张的对萧同喊。
他这么一喊，赵彤就知道他是何许人也了。那个交警队电子程控中心当主任的同学，呵呵！没想到这么立竿见影的就见到了。
“他叫石帅，我们都叫他‘奥迪’。哈哈！”殷勤笑着给赵彤介绍。
“‘奥迪’？不是个汽车吗？”虽然赵彤心里纳闷，却并不敢问出来，毕竟第一次见人家的面儿，再有了，一会儿会有人解释给她听的，一定有典故。
“对呀！‘奥迪’多气派呀！兴（方言：牛气十足）啊！人家有八个圈呢！多浪八圈（地方俗语：能耐过头）啊！”萧同马上就揭了谜底，众人一阵哄笑。
“不对呀！应该是四不圈啊？”赵彤琢磨不明白。
“哎哟！我的妹妹呀！你光数前面那四个圈了，后面那四个就不算了？”萧同再笑。
石帅被大家笑的面目皆非，为了挽回面子特别深沉的对赵彤讲：“妹妹，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素质的人啊？可怜啊！就这还开心呢！我一看妹妹就是那种身处污泥而不染的人，你不知道昨天他们有多过分啊＃蝴们……”
石帅痛心疾首的还没有说完，大家又笑的一塌糊涂。石帅看着大家笑的那个痛快样儿有些蹊跷，不过到底是干警察的，马上就回过神儿来，难以置信的问看似无辜的赵彤：“妹妹该不是昨天晚上也在车上吧？”
“呵呵，呵呵！何止在啊＃糊高兴的比谁都严重，非常非常有我们年轻时候的魄力。有很强烈的触类旁通能力，不信今天一会儿还去玩吧？”殷勤说。
“算了吧！我信了，一个有着远大前途的十佳青年又被你们给拉下水了。我当年就是被你们这样拖下水的啊！”石帅回顾往事唏嘘连连。
“得了吧，是你自己自甘堕落的。”齐若堂也来助阵。
“就是，你堕落的有过之而无不急。”余峡说着与殷勤碰了一下酒杯。
“我帮你们收拾残局还挨你们的数落，真是没天理呀！好人不好当啊！”
“你是好人堆儿里面挑出来的吧！哈哈！”殷勤又笑。
萧同把赵彤的酒杯中添了些酒，赵彤也没有推辞，明天就与这些快乐的人们分开了，不知道今后还会不会有机会大家再碰面，所以今晚赵彤的话不多。自从与曲艺感情有裂痕之后，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开心的什么也不去想的笑了？
“喂！喂！想什么呢？今天怎么了？老发呆？”殷勤碰了碰赵彤的酒杯，示意她大家正在一起举杯。赵彤回过神儿来，猛然补了一大口酒，却又被殷勤拽住：“酒不能这么喝，又开始抢‘粮食’了不是？你看看我，虽然用大杯子喝酒，却从来不大口大口的喝。”
“为什么呢？”
“你发现没有你特别喜欢问‘为什么’，简直就是个‘蓝猫三千问’，呵呵！因为用小杯子喝酒，我老是忘记查，所以心里没数，就容易喝多，把不住量了。用大杯子就容易记的多了。”
“哎！你们呢？如果中了，你们准备干什么？”萧同问正在说话的殷勤和赵彤。
“什么啊？问什么呢？”殷勤刚才与赵彤讲话，俩人都没有听见萧同他们四个在那里说什么。
“中了500万啊！你们如果中了，准备怎么做败（方言：祸害）？”萧同又完整的问了一遍。
“哦，这样啊！交100万的税，剩下的娶四个老婆，一人100万，天天叫她们凑桌麻将打给我看。哈哈！”殷勤那个开心呀，就仿佛500万正搁在桌子上。
“庸俗，妹妹别听他的，还是说说你的。”石帅殷切的望着赵彤。
赵彤还真是第一次想这个问题，从来都知道自己没有这个命，所以就没有考虑过这种不现实的事情，今天被这群总是干些出人意料事情的男人们问起，还真是突然。
赵彤又啜饮了一口酒，正色说：“如果我中了500万，我就去找个和我妈妈长的一样的老太太，永远养着她。让她做我的妈妈，好叫我一回家就可以见着她，她只要疼我就行了。”
说着，赵彤的泪水不知不觉的就自然滑落，泪掉进她手中的杯子中与醇香的美酒融为一体。和着泪的酒仍然散发着醉人的馨香，在这个初春的夜晚里，赵彤身边有着这么多快乐的人们，可是他们的快乐永远是他们的，赵彤知道自己和这稍纵即逝的快乐时光就要说再见了。他们是不会懂得自己的哀伤的，他们是快乐的一群。
赵彤的愿望说完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吭气。晚上没有人再提议出去玩，该不会是自己扫了人家的兴致吧？躺在深陷下去柔软的床上，赵彤裹着清馨的被子久久不能入睡。怎么和他们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呢？还是不用解释？正在翻来覆去间，房间的电话响了：“喂！”
“喂！是我，殷勤啊！”殷勤疲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静夜里无比清楚。
“哦，我正在想是不是晚上吃饭的时候扫了大家的兴呢？心里非常不安。”赵彤说。
“那到不要紧，我们这个岁数的人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情烦心的，只是有些担心你这个丫头心事太重，又不肯与朋友沟通。”殷勤非常和蔼。
“我没事。”
“说实在的，我一直以来是个乐观的人。有什么不开心都喜欢和朋友们一起排解。曾经我们中间有个同学，本来已经是位高权重的领导干部了，从来我们聚会他都不爱参加，本来我们因为人家过的不错，不屑与我们为伍。直到他出事被抓，我们才知道他的老婆与别人好了，他把他老婆和那个男人都杀了，就这样赔了自己的一辈子。”
“怎么会这样？”赵彤紧了紧被子。
“是啊！你想如果他与我们当中的谁说说，我们会让他走这一步啊！你还年轻，体会不到原来与你十几年，或者二十几年的老朋友一旦不在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心痛哇！”
“哦。”
“所以，有什么心事你不说出来，别人帮不了你的，明白吗？”
“有些事情别人是帮不了的。”赵彤叹了口气。
“只要有我在，庄稼无虫害！我是人家旁谁？（地方俗语：我是一般的人物吗）。”
“哈哈，你怎么这么逗啊？”赵彤终于一扫灰暗的心情。
“笑了就好了，知道吗？开心最重要。”
“谢谢你！”
“不要这样客气，大家这么熟悉了。对了，明天你们会议结束了，以后怎么联系你呀？万一有什么需要打印的事情请教你呢？”殷勤问的非常含蓄，也非常得体。他们那样规模的车行，怎么会连个打印的事情都搞不定呢？可是，殷勤这样说极其令人乐意接受，赵彤终于告诉了他自己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