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哭坟
第十九章
顾忆罗看着墓碑上妈妈慈爱的相片,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她把带来的兰花轻轻地放在妈妈的墓碑前,妈妈很喜欢兰花的那种幽雅、恬静。而她自己本身更像一朵幽静的兰花,她有着像大海一样可以包容一切的心。妈妈眼神永远都充满了疼爱,无论小时候,忆罗多么地不听话、多么地任性,妈妈总是微笑着原谅忆罗因为幼稚而所犯下的错误。
她睡别人凌乱的小床,把她喜欢的贴纸贴到墙上,穿大人宽大的睡衣,在深夜里跑到阳台上呼吸,吃别人赶早为她买来的早点,看他们匆忙的照顾她匆忙的上课。她经历,然后离开,像是从来没有发生。
在忆罗的心里,妈妈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妈妈你走了,爸爸依然很忙,很多时候都只有我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没有温暖,只有孤单。我想逃离,我要彻底地逃离。于是,我搬了出来。我一个人住,却使自己更加封闭。我怕天黑,我怕寂寞。
据说暗恋是孤独的人常玩的一个游戏,我也不例外,所以说我是一个孤独的人,所以我也开始暗恋一个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知道看到他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有心跳。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这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说得真很恶毒,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承认它的正确性。我只有在孤独的风中一个人行走,在白天,在晚上。在人群中的时候我总是显得脆弱与单薄,我面对着一群人或者一堆人的时候心里就会升腾起一种离群索居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我去相信,再也没有什么人值得我去交往。
我不相信,我远离他们。
尽管我知道这是不正确的做法,或者说这对我本身根本就没有一点好处。可是我无法去接近他们,他们也无法接近我。似乎我是难以靠近的人,我的全身散发着冷艳的光茫,或者说我是阴冷的人。我不知道,我试过让自己变得随和一些,但是我失败了,并且觉得很难受。我无法委屈自己,让自己变得跟他们一样,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我做不到,我是长时间不说话也不笑的女子,对我来说,跟别人正常交流都是一项难度系数很高的事情。
所以我经常孤独而且寂寞。
妈妈,是我把你害死的,你会怪我吗?就算你不怪你,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妈妈,我真的好想你啊!你知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以后,我一个人有多孤单吗?你走了12年,我就跟着孤单了12年。尽管我有陆叙,可是他却不在我身边。尽管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可是你知道吗?我只是把孤独藏了起来而已。我假装坚强,伪装快乐,我只是想好好的生活,想从此以后就真的可以快乐。可是妈妈,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是不是我这一辈子都注定要孤独?如果是,那么我不想再去争取什么了?
还记得小时候吗?爸爸不在家,你就常常和我一起坐在院子里聊天儿。我们聊得很开心,还时不时地看着月亮不停走,数着天上的星星有几颗。每次我数着数着就睡觉了,然后你就会把我抱在怀里,拍着我的头说:‘忆罗,乖,睡觉!’那个时候我是多么幸福啊?可是为什么幸福总是那么短暂?
妈妈,我虽然答应了陆叙去北京,可是我却不愿意离开这里。因为我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的影子。我不知道他是谁,可是他却霸占着我心里的位置,我只是一直暗恋着他。我是不是不再爱陆叙了?我很怕我会背叛自己的爱人。
我害怕,我孤单。每当我被寂寞吞噬得无处可逃的时候,我就听歌,抱着自己的双膝光着脚坐在电脑面前。我喜欢自由,不愿意受任何束缚。尽管在别人的眼里我表现得像个淑女一样,总是一动不动,不跟人说话,看到陌生的男人有时候还会脸红,并且还会笑得温柔。喝水,一大杯一大杯地喝着冰水,只是想让自己的心跳平静。妈妈,小时候你就告诉我,说女人是水做的,我现在才明白了这个道理。如果一个女子的身体里面没有充足的水分,她就变成了一朵失去光泽的花,干枯,凋谢,自然就要死去。水也是用来流泪的,我总以为一个女子如果流不出泪来,那是很让人伤心的事。我喝水,为了是我流泪的时候身体里面能有充足的水份。
听着喧嚣的歌,我觉得自己很安全。现在已经喜欢上那种非常吵闹的歌了,我记得很久以前我是不听音乐的人,现在不是了。我喜欢上了音乐,或者说依赖上了这种给人安慰与安全感的东西。很好,有很多歌都可以听。我喝着水,抱着膝盖听歌,长发倾泻下来的时候我心里是平静的。
那些尖锐的音乐,尖锐的疼痛,一直穿透我的灵魂。
一直很希望有一个人来拯救自己,但是又知道人是不能被拯救的,所以宁愿孤独。一个人到处走走,穿着带有蕾丝花边的长裙,长发倾泻下来,拿只冰淇淋到路边的花园里去看看植物。那些静默的植物,开着鲜艳的花,耀眼而脆弱。粉白,深红,冰蓝,浅紫,都是我喜欢的颜色。终于走过去,不愿意再看一眼,害怕伤害它们。美丽的东西都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甚至连看我都不愿意去看,那是一种对美丽的敬畏。
然后又想起他,那个藏在我心里的影子,他也是这样让我敬畏,因为觉得美。所以远离,舍不得看,舍不得碰,却又始终放不下……
呵呵,好了。妈妈,我要回去了,已经不早了。跟你说了这么多,心情感觉好多了。
快天黑的时候,顾忆罗终于回家了。她刚走到家门口,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打着灰色领带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请问,您就是顾小姐吗?”男人很有礼貌地问。
“是的,请问有事吗?”忆罗看着这个年轻的男人,他不像是坏人。
“这是董事长特地为你定置的生日蛋糕,他差我给您送过来的。我已经等您一下午了。”
“谢谢你,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忆罗接过蛋糕,一边伸手拿钥匙开门。门,很快就开了。
忆罗走进去,对身后的那个男人说:“要进来坐坐吗?”
“哦,不了,谢谢顾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祝你生日快乐!再见!”说完,年轻男人很有礼貌的开着车走了。
“谢谢!”忆罗走进空荡荡的房间,觉得好空。连寂寞都空了,还有什么比这更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