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7节 猫一直在叫
大暑过后，转眼八月就来临了。杜甫街的人依旧不紧不慢地过着小日子。街角的那几株老梧桐正冒着酷暑苟延残喘。暑假一到，一切好像都失去了原有的秩序：平时被秦楼主恨之入骨的叫卖馒头包子的小贩的叫声也消失了；或许是受了杜甫街这种庸懒气愤的影响，秦楼主养的那只猫也不叫了；商店也不那么早早开门，反而都是早早关门了。学生一走，衣食父母也就走了。唯一令有点变化是就是通往雅歌教堂的路从新修了一下，听说是一位手机经销商捐钱修的。这年头，为了钱财，人性都被扭曲了。蒙受良心考问的人自然想起了这个可以赎罪忏悔的地方。
阿吉回家一个多月又回来了。他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来打算未来的三年都不回东北吃酸菜了。
“才几天就吃厌了东北的饺子回来吃川菜啦？”张随笑嘻嘻地问。
阿吉叹了口气，说道：“在家里没劲！看着满目萧条的村庄，男的不是上了六十岁，就是小于十岁，中间的就像凭空消失了，还以为是抓壮丁呢！一个不见，原来都往南国打工去了。”他喝了口张随倒的冷水，又说道，“你们福建、广州到底怎么了？所有的人都往那里挤。他们在发扬雷峰的钉子精神吗？是不是什么东西只要肯挤就能进去？包括爱情，地位，名利？”
“那里的馒头和三食堂的一样硬，可以直接飞过台湾岛。”张随笑笑，知道呵吉话里有话。问，“你们‘翠花’呢？”
“咳！不提了——桑木科呢？”阿吉叹了口气。
“他在打工。白天学开车，晚上还给人整理资料。”张随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看着阿吉的提包，问，“有没有带吃的？”
“带了饺子皮，还有许多菜干，”阿吉说着拿出了几个鼓鼓的袋子，“特地给你带的！”
“真令人感动！”张随笑道，“到殷勤那里煮怎么样？”
“殷勤？”阿吉贼贼地看着他，“说！你们两是个是……”
“你别瞎说！”张随想到吴娟现在不在了，于是说道，“人家喜欢的是桑木科！”
“哦！难怪每次她看桑木科的时候两眼发光呢！”阿吉哈哈地笑着，“这下桑木科发了！”
张随一震。的确，被殷勤看上的男人的确是一种幸运。殷胜农没有其他子女，将来殷氏的财产全部都是殷勤的。攀附上这样的女人的确就意味着金钱和地位的到来。跟这样的女人接触，很容易就能敲开成都上层社会的大门。那里遍地都是黄金、白银、美女、美酒和别墅。
张随想：“桑木科幸运吗？失去吴娟，这就意味着殷勤将更加猛烈公开地追求他。这到底是他幸运的开始，还是不幸的开端？”
张随迷茫地望着杜甫街那些残败的房子和进出于性病医院的男男女女，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桑木科挂断殷勤的电话，走到阳台上，望着成都上方永远朦胧的天空。中午的太阳被烟尘遮得失去了它应有的光芒。
李老板正酣甜地睡着，脸上还流露着满足的表情。桑木科看着她手臂、腰肢上那些堆积如山的脂肪，心里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他想离开，可是对他做不到。两个月就可以拿到十万块，这样的天文数字阿呀要起早摸黑、卡住脖子省吃俭用二十年才能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