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15节 格尔河
“你们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张随问了他现在合适问也想知道的问题。
“这个问题说来比二十四史还长啊!”桑木科在吴娟面前很放得开,“嗯,亲爱的,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是通往珠穆朗玛峰的什么鹊桥?”
“是格尔河的索藤桥!”吴娟似乎听到这座桥的时候很严肃却也温顺,也不因桑木科叫“亲爱的”而送飞毛腿了。
“也叫鹊桥嘛!”桑木科见吴娟似乎也在听他讲,于是也端正了一点,“四年前,她老爸老妈调到西藏工作,于是她也到了西藏读书。上学第一天我就迟到了,因为马镫坏了。当我到的时候已经放学了,就在藤索桥上,我看到了一位白得像天鹅、美得如婵娥的女孩。我想你一定知道,藏族女子肤色多黑,而她却是那么的美白,就像一朵洁白无暇的玉兰花,和骆卡一样的美丽。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脸渐渐在燃烧,透过脖子,让我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我发觉我已经深深爱上了她,而她也深深地爱上了我,就是桑木科,于是两颗心从此就凝结在了一起……”
“骆卡?”张随心里嘀咕了一句。
“恶心!”只听吴娟撇了一句,但却没有反对桑木科的表达。
“你打什么岔呀?于是,爱的故事从此就这样开始了,后来到了高三那年,她老爸老妈又要调走了,她也到了重庆,一年不见,我们共同‘预谋’考到这里。终于啊,有情人终成眷属。”
桑木科毫无掩饰的豪迈让张随赞赏不已。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令人羡慕值得自豪的事。藏人的豪迈风采、直接豁达让张随觉得汉人的矫揉造作、忸怩作态是多么的小气。几千年来,用最朦胧的方式来掩饰或表达爱意,已经是汉人的习惯,而张随,连对骆卡卓玛始终未提及叶馨这个名字,每一次总是模糊地说了他自己飘渺的悔与爱。他心头从来未曾想要解脱过自己,因为他觉得过去的都是不可启齿、不可告人的秘密。做下那禽兽不如行径让他感到羞耻、愧疚,而背着这样的愧疚他恍惚走过了整整三年,也许将来还会有许许多多个三年,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天。
从桑木科的神态里,张随忽然感悟到了什么。他觉得自己应该向一个人说说心底的话,也许这样他会好过一些。既然已经觉得踏进蓉城大学的大门,决定重新开始时,就已经没有什么不能提及,没有什么他自己不能忘却,没有什么不能面对了。
出了兰兰餐厅,张随就借口先走了。他知道两个情人之间还有很多事要忙。
朦胧的夜空隐约透露着丝丝光亮,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但张随的心里却一片坦然,长久以来,他桎梏着自己,害怕面对。今夜,才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真正意义的开始。
张随径直回到寝室,快快地洗了个冷水澡,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这夜,骆卡卓玛应该和他自己一样坦然吧。
骆卡卓玛:
如果你现在在我身边,你一定死定了。因为我打算找一个人醉死街头。这样的想法不是我一时的冲动与不快,而是我要感谢上天对我的厚待。
中国人缺少信仰,因为中国人的灵魂很少为自由而挣扎,他们作茧自缚、故步自封,所以中国人的信仰变得零散而杂乱无章的。所以每一个中国人都必须寻找自己的信仰,这是一件关系“骨头”的事情。我很高兴,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
我认识了一个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他也来自西藏,这令我很高兴,因为我可以学习藏语,还有学习藏人的豪迈,也许你会说豪迈是与生俱来的,但是我更愿意学习。
我不知道为什么长久以来对西藏有着近乎迷醉的向往,我想我有一天会到那里去。我的父母给我了“骨头”,让我知道简单生活、坦荡面对才是唯一正确的人生选择。因为你看到这里是不是觉得我变成了令一个人?告诉你吧,我发觉我此时此刻真的变了,是的,我变得简单了。
我想我从今天开始,我会把一切都简单化。只要我可以。不知道你得知我的想法后有什么样的想法,是笑我天真还是单纯,或者说我根本就像个懵懂不经世事的小孩。也许是的,但是我更愿意是这样的。
希望你和我一样。
我叫张随。
愿你天天开心!我亲爱的朋友。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