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八荒六合>书库>都市青春>情缘欲海> 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徐慧回苏州的这些时日里,欧阳一鸣开始认真思虑起他与徐慧事来,想着时,心里就会涌出极度的跼蹐不安。他为这次在奶奶去世时相邀徐慧来这里,和徐慧对他和他的家人所付出的真情煎熬着。他清楚,在这以后的时日里,他会更加无法面对徐慧,也会对徐慧更见愧疚。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被动了。以前所想的,毕业以前再和徐慧公开他和刘燕的打算令他有些后悔了。他想,也正是由于这愚蠢的想法让徐慧和他都越陷越深。
    他清楚,这之后,他所面对的将不仅仅只是徐慧一个人,还有要面对自己的家人,亲戚,同学,以及徐慧的家人了。想起这些时他心慌意乱。在不久的将来该怎样和徐慧解释?又该怎样去面对很多人的质问?最重要的是,将怎样面对徐慧对他及欧阳家人的这番情意?
    他在心里不止一次的为自己辩解,说他从来就没有和徐慧提起过爱的话题。可很快就会为这苍白的理由而脸红。尽管他没有向徐慧提及过爱的话题,徐慧也没有与他明确说起过爱的话语,可又能否认这既成事实的情感吗?尽管他一个劲地在心里表白,又能否认不清楚徐慧是在心里爱他,甚至是把他当作生命那样珍惜的吗?又能否认他在不自觉表达出的对徐慧关爱的话语,和心底所拥有的对徐慧情感吗?
    他无法否认他是喜欢徐慧的,甚至,他也是把徐慧当作生命中的一部分的。可他毕竟没有将爱交给徐慧,而交给了另外一个女人。潜意识里,他似乎也是把徐慧当作他家庭的一员的。尽管他所想的是把徐慧当作他的妹妹,就和爱护欧阳玫那样爱护着徐慧。可他无法否认,他不是仅仅只是把徐慧当作妹妹一样看待的,对徐慧那份情感里,他是参杂着爱的因素的。尽管他从来就没有对徐慧有过任何同刘燕那样的炽热情恋,对徐慧也从没有过任何男女间的那种邪念,但他不能否认,在他的思想深处,是一直牵挂着徐慧的。他也不止一次的想,他心里对徐慧的这份情感,应该划归到什么样的爱的范畴呢?
    在他的心里,徐慧就如莲花般的冰清玉洁;是尊贵而不可亵渎的。可他也不能否认,在他的心灵深处,同样也有不情愿徐慧被别的男人拥有的私念,好像就感觉,这世上就没有什么男人可以配得上徐慧。他也知道,假如徐慧会离他而去,和另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他也会非常的痛苦。他在想到这些时,也是为他的思想感到羞愧,感到自私,感到了一种不可告人的羞丑。可他无法不让自己这样想。
    可现实是他已经把爱给了刘燕,他与刘燕的爱,才是名副其实的那种世俗间的男女之恋。那么他还要对徐慧产生如此的思想,是不是就是无耻的呢?他自然清楚,爱是无法分割的,男女之间的爱只能给一个人,他将这份爱既然交给了刘燕就无法再交给徐慧,可他无法让心底对徐慧的情感撤回。
    他清楚,即使他能够痛苦的默默的祝福徐慧和另一个她所爱的男人结合,但他也知道,这仅仅是他的心愿而已。而今,徐慧已经是将她的爱毫无保留的交给他了,尽管他们之间没有谈及过爱的话题,没有过约会,没有过像和刘燕那样的山盟海誓,但这事实的一切是无法否认的。
    他最担心和最心悸的是,徐慧一旦知道他和刘燕关系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想,这无情的打击对于徐慧或许是致命的,很有可能会令她痛不欲生。每每想到此,他的心就会不停地颤抖。他不愿意徐慧为此痛苦,不愿徐慧会为此发生他无法预料的、令他想起就感到恐怖的事。他甚至不愿意徐慧有一点点地不快乐。徐慧的任何痛苦都会让他无法忍受。可这所可能发生的对徐慧的伤害,又是不久后必然会发生的。他也不能不去面对。
    欧阳一鸣每天在这不停地痛苦思想中感到了疲惫。他想向别人诉说;他想让别人给他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但他又知道,任何人都不可能给他一个完美答案的,这件事不可能会有完美的答案!有几次,他有一种非常强烈地欲望,想将所有的一切告诉毛玉琴,但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开口,似乎他也没有勇气面对妈妈。他同样知道,徐慧在妈妈的心目中也已经占有了很重的位置。他还想过与范旭瑞说起这件事儿,但他想,范旭瑞也是不可能给出他任何完美的解决办法的。他甚至想过,要将目前面对徐慧的处境告诉刘燕,但他在有了这种想法的瞬间就否定了。他完全能想象的出,当刘燕知道徐慧来过他家两次后,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她会伤心、会痛苦、会产生无数的联想,会影响她现在的工作,甚至还会发生他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为自己有这样愚蠢的想法而脸红。他想,他和徐慧只能自己解决。
    这日午饭时,毛玉琴看着欧阳一鸣难以下咽的神态,再注意看了看他这些日消瘦了很多脸颊,以为欧阳一鸣还是沉侵在失去老太太的悲哀中,眼圈不由得红了,叹了口气说:“一鸣,不要整天呆在家不出门,这样心情会越来越不好。出去和旭瑞,或者你们的那些同学玩玩,心情会好一些。”欧阳一鸣说:“也没兴趣玩。”毛玉琴心里一酸,眼泪在眼圈打转,说:“你就是再这样,你奶奶也回不来了。”
    这一说,所有的人都停住了筷子,欧阳玫的眼泪便啪啪地落在了碗里。老爷子叹口气,说:“你们这三个孩子孝顺,你奶奶和我都知道。可人走了就走了,谁也不能老活在世上。过几年我不也得走?那你们的日子就不过了?往后谁也不能这样,该吃饭的吃饭,该干什么事就干什么事。你们老这样,你奶奶就能安心啊?都要听话。”说话时也是眼圈发红。
    欧阳安平说:“你爷爷说的对,都要想开。失去亲人谁的心里都不好受。”欧阳玫这时就哭出了声来,泣声道:“可、可奶奶是为了我,才……”老爷子说:“你这想法不对,啥就是为了你,人活多大岁数那是有定数的,该多大岁数走,都是老天安排好了的,谁能犟过老天去?!别老是想那些。”毛玉琴说:“你奶奶疼你们那是没得说,可你们要老是这样,你奶奶知道也不会乐意。”欧阳一鸣就拉了下欧阳玫,附耳说:“别哭了,你这样,他们都吃不下饭去。”欧阳玫擦了泪吃起饭来。这之后,整顿饭谁也没有言语。欧阳一鸣也是兀自脸红,虽然他也是为失去奶奶处于无言的悲痛中,但他的心里多还是为徐慧的情感所煎熬。
    饭后午休,欧阳一鸣躺在床上好一阵,心里思想着,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起来洗把脸,见家人都在午睡中,就在桌上留了个便条,说是出去找同学了,推过自行车出了门。
    酷热的天气里,虽有道旁浓茂树荫的遮挡,但还是被一股股的热浪包围着。马路中央的柏油路面已经被烈日晒化了,汽车碾过,发出一阵吱吱的响声。
    欧阳一鸣慢慢地盲无目标地骑着自行车,他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也没有想法要到什么地方去。他的眼睛扫描着街上匆匆赶路的人们和一家家商店。在这样的天气,这样酷热的中午时分,他这样的看似悠闲地骑车慢行,欣赏着街景,显得与众不同。但也没什么人注意他。
    欧阳一鸣就在这样没有思想的漫游中,不觉过去了近一个小时,猛然间发现已经骑到了郊外。而他所去的这条道,却正是通往茂山寺的方向。想到茂山寺,想到那个神秘且有些古怪的和尚,欧阳一鸣精神一振,于是加快速度向前骑去。
    他没有什么意念去这座庙干什么,却有种很强烈的欲望很快就到达那座庙中。
    郊外的空气好像凉爽了些,气温已不像城里那样闷热,心情好像也舒畅了很多。
    不知不觉中便就到达了这座寺庙。
    庙门还是原来的老样子,所不同的是寺庙四周的高大树木挂满了绿叶,郁郁葱葱,树林掩映中这座破庙更显幽静。院中的那颗合抱粗的槐树枝繁叶盛,树荫遮影了半个院落。
    欧阳一鸣在院中树荫下扎好自行车,站在那里四周看看,悠忽感觉到,这里竟是异常绝妙的避暑常葫。院内清风习习、凉爽宜人。槐树和屋后树上无数鸟儿的鸣叫,令人心情欢愉。院内的青石板依旧是光滑透亮,各处打扫的干净利落。恍然间竟似身处缥缈仙闼般的美妙。
    欧阳一鸣兀自院中站了站,忽然意识好像缺少了什么似的,想了想,侧耳细听,未闻和尚敲击的木鱼声。抬眼看,放置佛像的那间房门开着。欧阳一鸣走了过去,拾步上了台阶进了门,就见原来和尚坐的那位置空空,前面的石凳上依旧放着木鱼。旁边还是那只枝条编起的筐,筐内依旧整齐的放着一束束的佛香,一处角里还放着一沓零碎钱币。欧阳一鸣拿出张五元的票子放在那堆钱中,拿过四束香,在四面佛的四面依次点燃跪拜。
    起身后站在那里,心怀虔诚地看着这尊佛像,就在心里说:“佛啊,您是有求必应佛,您能帮一帮我吗?我该怎样处理目前与徐慧的关系,我不想徐慧有任何的痛苦,我希望她的一生都能是快快乐乐的,我希望她在知道了我与刘燕相恋的消息后不要恨我,我希望永远能够拥有这样一个知我、懂我、关心我的女人做我的亲人。希望她一生也都能把我当作她最值得信赖,无话不说的心心相印的知己。我答应您,我会照顾她,爱她,像爱我的家人、亲人那样的……”
    就在这时节,欧阳一鸣听到一声“阿弥陀佛”的道语,心一惊转过身来。就见慧心和尚已经悄然进门,面带微笑站立在他的身后。欧阳一鸣急忙躬身喊了声:“师傅。”慧心和尚左手肃掌至胸,冲欧阳一鸣再道一声“阿弥陀佛”,便就走过去,到放置木鱼石凳后的蒲团盘腿坐下,右手持起小木槌,没敲木鱼,却看着欧阳一鸣开了口:“施主是一个人来的?”欧阳一鸣微笑着答:“是。”再就问:“师傅,您还记得我?”慧心和尚说:“自然记得。”
    欧阳一鸣忽然间就有种受宠若惊地感觉,说:“师傅,您真是好记性。”说话时就在慧心和尚面前蹲下。慧心和尚微笑而不语。欧阳一鸣说:“师傅,刚才进来时没见你在。”慧心和尚说:“我在那边休息。”欧阳一鸣抬手指了下盛有佛香的框子说:“这里有一些香钱您也没收。”慧心和尚微微一笑道:“这些香钱是施主贡奉给天王的,天王愿意让谁拿走谁就拿走,天王不愿意谁拿,谁也拿不走的。”
    欧阳一鸣落有所思地点点头,片刻说:“师傅,我最近一段时间遇到了一些事,想求您老指点一下。”正要细说,慧心和尚却开口道:“老人过世是寿终正时,阳寿已尽。凡身在世皆有定数的。”欧阳一鸣心一惊,问:“您,您老知道我家有老人过世?”慧心和尚微微一笑,抬起木槌指了指他的左臂。
    欧阳一鸣在慧心和尚手指时,募然想起胳膊上戴的黑纱,就说:“我奶奶的身体一直很好,却没想就会摔下山来这么早的走了。”说话时眼圈发红。慧心和尚道:“将生命结束在爱人面前,瞬间的痛苦,永恒的幸福,无法抵挡的诱惑。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凡尘历世几多年,是有定数的。”顿了一顿说:“早些年,这东北方向大地震,想想,那年吉林那边是不是从天上落下很多的石头?”欧阳一鸣想了想,心里又是一惊说:“那是七六年吧,我看报道的,那年,吉林郊区有大量碎小陨石散落在地面,其中有三块最大的相继落下,最大的那块有三千多斤。”慧心和尚点头道:“那年东北方向的大地震,死人无数。吉林落下的那些小石头就是那些小人物,那三块大石头就是三个大人物。都有定数的。”
    欧阳一鸣心中暗惊:“可不就是?那年,三位领袖相继去世,唐山发生了毁灭性的大地震。这一切难道都是上苍安排好了的?”于是问:“这么说,凡世间的每个人离世都是有定数的,那么每个人离世是不是都有征兆?”慧心和尚说:“每个人都会有,只是你不去注意,有些也许你根本看不到而已。”欧阳一鸣点点头,便又问:“那么人的一生所经历的一切痛苦、烦恼和喜悦都是定数的喽。”慧心和尚说:“荣辱死生。皆有定数。即要妄想。亦无可妄想。”
    欧阳一鸣对慧心和尚的前两句非常明白,后两句却很迷惑,于是问:“即要妄想。亦无可妄想。应该怎样解释?”慧心和尚念了句“南无阿弥陀佛”,道:“人不能没有定命,只要你有妄念在。如果没有妄念,你就超越命运。虽然能够改造命运,也只能改变,不能超越。”欧阳一鸣似懂非懂,可也不好再追根问底。
    慧心和尚又道:“缘起则生,缘落则灭。缘聚则聚,缘散则散。有缘起之时,就有缘灭之时。红尘滚滚,芸芸众生,缘分缘散,处处皆缘。人缘、神缘、尘缘、佛缘、善缘、恶缘、孽缘、情缘、因缘、姻缘、结缘、随缘、逆缘、今生缘、来生缘、未了缘、三生缘,缘分布满,一切随它。都有定数。该经历的自然会经历,该失去的自然会失去,该拥有的自然会拥有。不必为此去改变。该经历的痛苦和烦恼也都是定数,是佛对他的罪业的惩罚,躲也躲不掉的。笑着面对,不去埋怨。悠然,随心,随性,随缘。注定让一生改变的,只在百年后,那一朵花开的时间。”
    欧阳一鸣自然是一时间无法领悟慧心和尚着高深的禅理,思索了片刻,问:“这么说都不要刻意去改变?去完善?”和尚道:“改变不了的,刻意的改变就会造出新的罪业,这些罪业会损人福报的。”欧阳一鸣似乎明白了,豁然间心里开朗,想:“原来如此!既然一切都有定数,该来的都会来,该去的都会去,何必再自寻烦恼?”片刻却又想:“世俗间,又有那个凡人能达到这样开阔的境界而不在乎呢?”
    慧心和尚看了眼欧阳一鸣,忽然闭上了眼睛,抡起木槌敲起木鱼来,显然不想再与他说上什么话题。欧阳一鸣知趣的站起谢过。慧心和尚念了句:“阿弥陀佛”。欧阳一鸣出了门去。
    心里轻松了许多,站在院中享受着在这酷热天气里难得的清凉,悠忽感慨,这佛门静地真也于众不同,消暑避酷这里也是极理想的所在。转头看见那墙角处的水井走了过去。
    这口井位于这片墙角的正中央,圆周近一米处为四块凿刻精细的半圆形青石围就,缝与缝之间的间隙非常小,最多也就可以插进去一把刀刃,石块上刻着蟠龙彩云图案。井口由一整块青石凿就,厚约半米,直径一米多的,高四十余公分。内侧一道道井绳磨出的沟痕深约十公分左右,显示着它的苍桑。欧阳一鸣仔细观看后不由感叹这口井的精巧,由此可以想象出当年这座庙的香火繁盛。探头望,就见井肚要比井口大上很多,直径至少要在两米左右。井水离井口稍深,隐隐可以看到晃动的水面。
    井的四周种了很多种蔬菜,每样也就两到三颗,茄子、辣椒、扁豆、西红柿等,一人多高的石墙上爬着丝瓜、南瓜的秧藤,结了一些果实。欧阳一鸣想,对一个老人来说,这些蔬菜是足够吃得了。
    欧阳一鸣也说不上他为了什么会对老爷子仅说过一次的这口水井这么感兴趣,每次想起这座庙宇时,总会想到这口水井,还好像还很有感情,冥冥中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出了庙门,一偏腿骑在自行车上,手握双闸由坡道向下滑行。脑中就想着慧心和尚的话语。募然间心里又是暗惊:“和尚说刻意的改变就会造出新的罪业,这些罪业会损人福报。难不成和尚就是在暗示我,不要去刻意和徐慧谈及和刘燕的事?让徐慧知道反而会造出新的罪业?徐慧就会发生什么事来?”想着时心里惊颤,片刻又想:“按和尚意思是,情缘、姻缘等等缘分都是定数,那么我和徐慧的缘分也就都是命中注定。该经历的就无法避免。该解决的,到时候自然就会解决?”想着时,便也就感觉心胸开阔,亦是感觉这和尚修行的高深和话语的玄妙。于是自我安慰道:“既然如此,那就随缘而去,不再强求了。”此时,欧阳一鸣的心里竟也感觉非常地释然。
    正想时,忽儿感觉一阵凉爽,一团黑腾腾的云不知啥时飘来,身下的地面登时像泼上了一层灰黑色的墨。正自得意享受着清爽的快意,忽焉间下起了瓢泼的大雨。欧阳一鸣在这半山道上无处躲避,也就只好被雨淋着。霎间浑身湿透。仅两三分钟这片云即从头顶飘去,天上再现火热的太阳。
    欧阳一鸣伸手摸着满头满脸的雨水,看着浑身湿透的衣裳苦笑着摇摇头想:“晚出庙来几分钟,也不至于像现在被淋得像个落汤鸡似的。”突忽又想:“或许这也是定数,该淋这场雨是躲也躲不掉的。”有心想回去晾一晾衣服再下山,抬头看了看那火热的太阳,就想,在这样烈日的暴晒中,穿在身上晾干也用不了多时。便就重新骑车下了山去。
    半路时,身上单薄的衣服已经干透。进入市区看看天色尚早,便就慢慢骑着。忽地看见一处草绿色的门上写着电报、长话的邮局分站,便就想到了刘燕。停下,推着自行车上了台阶。门口锁好自行车,探手向口袋摸去,便就摸出两张十元潮湿的钱,兀自笑笑走进门去。台前交了这二十元的押金,按营业员的吩咐进了二号长话间。
    拨了号码心就开始狂跳了,片刻接通,便传来了刘燕的问语:“你好。”欧阳一鸣本想开句玩笑的,刚刚“喂”了声,话筒里就传来了刘燕急切的声音:“一鸣,是你吗?”欧阳一鸣笑了说:“刘燕,是我。”话筒里一下静寂了,欧阳一鸣“喂”了两声,没听到回音,就有些焦急,问:“刘燕,你怎么不说话?”
    在这时,话筒里传来了刘燕哭泣的声音,欧阳一鸣的心瞬间紧缩,慌慌地问:“刘燕,你怎么了?哭啥?”话筒里传来的,依然是刘燕抽泣地声音。
    忽骤间,欧阳一鸣感觉到了一丝不祥,心就在嗓子眼颤动,躁急地问:“刘燕,你哭啥?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啥事?”话筒里刘燕的哭声小了些,说:“没,没有啥事,我就是,就是特想你。”听着这话,欧阳一鸣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便就问:“那你哭啥嘛?真的没有啥事?”刘燕说:“没,没有,能有啥事啊?我,我就是想你,特想你。一鸣,你怎么,你怎么回家这么多天,就不给我电话啊?我,我还以为,以为你不要我了。”
    欧阳一鸣“噗”地笑出了声来,说:“你看你,你这一哭能把人吓出心脏病来,我还以为你出了啥事。”刘燕那边沉默了片刻,说:“一鸣,这些天,我快不能控制自己了,我想你,无法忍受。我、我现在,我现在真后悔调回来,真后悔!”欧阳一鸣问:“你咋会有这样的想法?调回去不是很好吗?都是主任了。”刘燕说:“可我,可我见不到你。见不到你,我就感觉啥都没意思。一鸣,我是真的后悔调回来,真后悔……”话筒里又传来了刘燕的哭声。欧阳一鸣虽听着刘燕的解释,但还是止不住心跳,总好像感觉刘燕就是有了啥事似的,想了想她又能出啥事?于是说:“看你,还说我像个孩子呢,看你现在倒真像个孩子。”刘燕问:“可你干吗老不给我电话啊?我一直盼找你的电话,可就是盼不来。”欧阳一鸣沉默了片刻,低沉着声音,说:“这些天,家里出了点事。”瞬间,话筒里传来刘燕焦躁地问语:“出了事?出了啥事?”
    欧阳一鸣瞬间眼圈红了,说:“我奶奶突然去世了,所以,所以我这些天一直没给你电话。”刘燕便惊讶道:“你奶奶?你奶奶去世了?怎么会这样?”顿了一顿又惶急地问:“你不是说,你爷爷奶奶身体都很好吗?怎么会忽然这样?得了啥急病啊?”欧阳一鸣说:“不是病了。”于是就把老太太摔下山后去世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到最后抽泣起来。
    刘燕静静地听完后,说:“一鸣,我错怪了你,对不起。老人去世是很令人伤心,你一定要保重,不能老是这样悲伤的。”欧阳一鸣便就想到了慧心和尚的话语,控制了情绪说:“没事,我没事的,这几天好多了。我奶奶也是去世得太突然,所以……”刘燕说:“我理解的。”顿了一顿说:“一鸣,奶奶去世,你咋没和我说?不然,我也是应该过去的。”欧阳一鸣心又是一惊,便就想到徐慧,心里就涌出了对刘燕的极大愧疚,说:“你离得那么远,也不好让你过来。再说,咱们俩还没有结婚……”刘燕就说:“咱们俩现在和结了婚还有啥区别?”停了下话又急忙说:“好了,不说这了,说着你就会伤心。”欧阳一鸣“嗯”了声,再就问:“刘燕,你这一段时间好吗?”
    刘燕听了欧阳一鸣这句问语,脑中便“轰”地一下,自然就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瞬间,也就好像自己正面对着欧阳一鸣似的,心虚的不敢言语。欧阳一鸣又说了句什么,刘燕也没注意听,就慌慌地说:“我,我还行,就,就是想你。”欧阳一鸣说:“我也是,很想你。”刘燕禁不住又流下了眼泪,说:“一鸣,我,我和你说实话,我真很后悔调回来。可,可现在后悔也晚了,假如再给我一次选择,我一定不会调回来的。”欧阳一鸣听着刘燕说了几遍后悔调回去的话,心里虽然想是刘燕对他的思念,但还是心存疑惑,就问:“刘燕,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干嘛老是说后悔调回去的话?你是不是有啥事啊?”刘燕心一惊,便急忙说:“没有,没什么事,我就是这么长时间见不到你,心里不好受。”稍稍停顿了下,流言便又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这些天,我老是想,老是怕,怕你不要我,怕你不要我了,一鸣,你不会不要我,不会不要我是吧?”说着话泪水长流,急忙用手捂住话筒。
    欧阳一鸣在这时就又想到徐慧来这里的事,心里惊颤,就想:“难道刘燕会有什么感应?”于是惶急地说:“刘燕,往后不要这样想好吗?我怎么会不要你?怎么会啊?你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啊?分开后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慢慢习惯了,你倒又瞎想。不就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吗?很快就会在一起了。”刘燕按耐住情绪,说:“我知道,我不再瞎想了,我也就是想你想的。一鸣,我就希望你很快毕业来到我的身边。前几天,就老是希望得到你的电话,我也没办法打给你的,就特想你,就瞎想了这些。你别多想啥,我就是,就是想你想的。”欧阳一鸣就说:“刘燕,要不,这两天我就到你那里去,好不好?”
    刘燕心一惊,暗自想:“就我现在这个状态,这种心境,又怎么能见他?”不由得就在在心里暗自哀叹:“一鸣啊,你知道我是多想见你吗?可我现在怎么敢见你?我刚刚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这会我哪有勇气面对你?我也没脸见你啊!”
    想着时便又流泪,但也知道,现在必须控制住自己,于是说:“一鸣,奶奶刚去世,你现在的心情也不好。我想,你肯定也没和你家人说起咱们俩的事,你要来这里,就要和你父母说起咱们的事,现在也不是和他们说的时候,你说是不是?我这会听到你的声音就好多了。就是,就是前几天,前几天想见你的情绪特别强。等一等再说吧。”
    欧阳一鸣想了想,刘燕的话也有道理,就说:“那好,我会常给你打电话的。”刘燕又急忙说:“也不用常打的,电话费挺贵。你心里想着我就行了。我,我就怕,就怕你不要我了。”说着话又捂住话筒流泪。
    此时的刘燕,自然是为失身于张雷而处在一种极度不安的情绪中,她感觉太对不起欧阳一鸣。担心这事万一被他知道会因此遭到他的嫌弃,会真的离开她,丢弃她。这会冷静了些,却似乎连和欧阳一鸣说话的勇气也减少了很多。
    欧阳一鸣说:“你一定不要再胡思乱想,我怎么会不要你?这样的话以后我不想再听。听话,不要再瞎想了,好不好?”刘燕流泪“嗯”着,说:“我以后再不这样说了,我听你的。”欧阳一鸣便就笑了,说:“这样才对嘛。”刘燕说:“我听你这样说,我才安心。一鸣,挂上吧。记住,要想我。”欧阳一鸣说:“想你是不由自主的。”刘燕说:“你要保重,记住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欧阳一鸣说:“你也是。”说了几句互相关爱的,两人挂断了电话。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