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锋利的刀锋处泛着冷冷的青光，赤尸最终将短刀停在了苍牧依雪白的颈部。轻轻的向下一压，一丝鲜血沿着刀身缓缓地流了下来。他细细地品味着苍牧依此刻脸上绝望的神情，深黑的瞳孔之中射出了一种贪婪与恶毒的光芒。
    他的刀锋继续下压……
    没有任何征兆，甚至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当那股巨大的剑气冲至赤尸手臂之际，赤尸竟连一个挥刀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出，手中的短刀就已被完全的震碎了。他回过头去，望着正用剑指着他的李莫，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他毕竟还是来了…可，这种速度…这种毫无破风声响的强大剑气…这都不是“浪客李莫”所能做到的！
    除非……
    赤尸的心头闪过了一股巨大的兴奋感…没错的，这种剑气只有“冰驱死神”季莫才能使得出来＃蝴恢复了吗？又仰或这只不过是他以往那股深不可测的功力的昙花一现？
    赤尸按在苍牧依肩上的手放开了，他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李莫，满脸都是无比兴奋的笑意。而李莫虽然用剑指着赤尸，可他的目光一刻也没从苍牧依的身上移开过。他看着苍牧依略带一丝怨怒却无比欣慰的眼神，看着那自己曾凝视过无数次的明眸，心中那些本快要把他逼的崩溃的自责与后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没事…太好了…我赶到了，我赶到了啊！
    你在看哪里？你看着我啊！李莫！赤尸愤怒的吼声打断了李莫的思绪，他看着已经走到了自己剑前的赤尸，慢慢的将长剑往后拉了一寸。
    你恢复了吗？你找到当年那嗜血的感觉了吗？赤尸看着李莫下一个剑势的起手式，眼中的兴奋愈来愈浓，“冰驱死神”又回来了吗？
    “冰驱死神”已经死了很久了，李莫又将长剑往后拉了一寸，笑道，他不可能再回来了！
    语音一落，李莫手中蓄满了剑势的烂铁剑再次带起一股巨大的剑气呼啸而出，藏赤尸以短刀正面迎了上去，“波”的一声，赤尸手中的短刀再次粉碎。李莫长剑急挥，斩向赤尸颈部。赤尸略一抬手，三把短刀脱手射出，由李莫的左右两臂之间分射向了李莫的眉心、胸口和小腹。双方对攻的速度都是极快，李莫的长剑贴上赤尸颈部的同时，赤尸的三柄短刀也都以贴上了李莫的要害！
    不闪不避。
    对攻的双方竟然都不闪不避！
    赤尸之所以没有闪避是因为他没有发刀的左手已经格住了李莫的长剑，可李莫呢？他的长剑已然回撤不及，三柄短刀同时射至，他为何不避？
    因为有人替他挡下了那三柄短刀。
    以“无相道”内力所推动的“般若心钟”瞬间就把赤尸的三柄短刀都震落在地。藏于李莫身后的释净涯朝李莫笑了笑，长袖一卷，再度把手掌按在了李莫的背心之上。
    原来刚才李莫的剑气之所以会如此之强，全是借由释净涯佛家正宗的“无相道”内力所推动的。两人一前一后，配合的十分默契，连赤尸都给骗了过去。
    你们两个……赤尸此刻的脸上现出一种极度愤怒的肝红色，没有人喜欢被耍，而且是被同一个人连耍两次……受死！！！
    愤怒的赤尸双手猛伸而出，在他的手心里，数百柄短刀一并射入了半空之中，刀头朝下，全部指向李莫与释净涯。
    赤红血雨！
    数百柄短刀暴射而下，就如同初夏的暴雨一般迅疾而凶猛！李莫连忙挥剑向上，借着身后释净涯源源不断的无相道内力，长剑在空中连续划出了数十个圆弧，将大部分落下来的短刀都击地粉碎。然而李莫和释净涯毕竟是两个人，李莫手中的长剑纵是挥地再快，也截不祝葫有的短刀。很快，释净涯的肩头、大腿及后背都中了一刀，李莫情急之下长剑往后一撤，自己的手臂上也中了两刀。
    血雨落尽，藏赤尸停也不停的右手接着一挥，又是数十柄飞刀呼啸而出，这一式“血红奔流”赤尸曾经用过，李莫不敢大意，长剑向前平伸，全力防御。
    刀剑交击，短刀破碎的同时李莫和释净涯也不停的被震退，处于中间的李莫只感到一前一后两股力量在胸口交战着，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撕裂了。
    天道七变-第二变-饮月枪！
    天道七变-第一变-天梦剑！
    天道七变-第五变-陨神鞭！
    处于赤尸身后的苍牧依再度出手了，天道在她的手中连续变化了三种形态，剑、枪鞭轮番攻向赤尸背心！赤尸头也不回的继续发刀射向李莫，而他的左手则向身后甩出了一片血影，这一式“天灾血印”赤尸也曾用过，苍牧依的饮月枪和天梦剑均被弹了开来，而接下来的陨神鞭虽然冰裂了“天灾血印”，但攻向赤尸的鞭头却再次被赤尸握在了手中，天道攻势立止。同一时间，另一侧的李莫在两股力量的巨大冲击之下最终还是无法支撑下去，一口鲜血喷出，他撞在了释净涯的身上。
    李莫啊……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赤尸一声怒吼，握着陨神鞭鞭身的左手猛的向前一甩，将身后的苍牧依一把甩向了李莫。赤尸的这一甩用力极大，使得苍牧依也带上了一股极大的力道撞向李莫！此刻李莫如果借助无相道的内力硬接苍牧依的话，那么苍牧依就将在前后两股相汇的力道下震成重伤；而如果李莫不用丝毫内力去接的话，他自己就会被苍牧依带来的力道震伤！
    净涯！撤掌！
    千均一发之际李莫的一声怒吼让身后的释净涯不由自主的把贴在李莫背心上的右掌撤了回去，苍牧依在释净涯撤掌的瞬间急撞而至。李莫张开双臂，卸去了全身的力道，任苍牧依重重的撞入他的怀中，直把他撞的暴退数十步，胸中翻腾着的鲜血不停从口中涌出。
    阿一！
    苍牧依看着李莫口中不停涌出的鲜血，吓的有些不知所措。那个她曾经呼喊过无数次的名字也在不知不觉中脱口而出。
    李莫笑了，那种温柔的笑容是她一遍又一遍在小木屋昏黄的烛光下教会他的。十年来，他虽然从未这样笑过，但他也从未忘记过。
    伊织，真的是你啊…伊织…
    是…是我，苍牧依流泪笑着，替李莫不停拭去嘴角的鲜血，我…回来了…
    回来了……
    十年梦中的痛苦寻觅，十年醉酒的流浪生活，十年难却的孤独寂寞……十年生死两茫茫，有太多心如刀割的痛苦，有太多辗转难眠的寂寞，有太多酒醉不了的悲伤，但这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寂寞所有的悲伤都只在这一句之后烟消云散！不管上天如何捉弄，不管命运如何酷残，心不死，情不灭，他与她终又重逢！
    所以他们哭着，
    所以他们笑着，
    所以他们，紧紧的相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