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夜之无剑

    七月三日，晨，李莫离开三天，韦月失踪两天后。
    两天前，易莫明与蓝子圣，释净涯，苍牧依在石室之中搜寻了整整一夜，但毫无结果。韦月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易莫明曾数次想跳下通道，进入底层寻找韦月，但都被蓝子圣等人制止了。
    停止搜寻的两天来，易莫明总会有大段大段的时间站在出口的前方，望着那条深不见底的通道怔怔出神。在他凝重的表情上透着一股深深的悲伤，不知道他那空洞的眼神是希望在那通道的尽头处看见李莫归来的身影，还是韦月那纯真的笑脸。
    今日清晨，他依旧站在那。韦月失踪的这两天来没有人再遇害，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很正常。然而越是这样，就越容易让人想起一句诗。
    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个人”绝不可能就这样罢手的，他一定还会……
    易兄！蓝子圣有东端的那间石室里跑了过来，他看着易莫明，沉声道。
    吕樱豪了。
    （空）
    一模一样的死法。东端那间石室的角落里，吕印破碎的尸体散落在一片紫红色的血泊之上，说不出的诡异与恐怖。
    这次尸体发现的比较快，血迹还没有完全的散开凝固，蓝子圣正向刚走进石室里的易莫明叙述着初步掌握的情况，由目前血块的凝固程度，月公子和苍姑娘一致推定吕印遇害的大致时间是昨夜的寅时至卯时。
    易莫明在吕印的尸体前俯下了身去，用手指沾可几点血迹，道，没错，以这种凝固程度来看，他遇害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两个时辰……易莫明仰起头，看着蓝子圣，接着道，所有人在寅时至卯时的动向都问过了吗？
    刚刚都问过了，蓝子圣略一点头，道，各大门派的弟子基本上都可以互相证明昨夜这个时辰内没人从石室里出去过。而我和释净涯一直待在储物间的邻间里，照看一直处在昏迷之中的晋文…你那个时候一直待在北端前的那间石室里，监视天山派的动向，有几个少林派的弟子刚才已向我证实了这一点。
    自从刘玉那夜被分尸之后，大家都不敢睡觉了吗？易莫明皱着眉，沉声道，连凌晨寅时至卯时都无一人入眠，这样反而互相提供了不在场证明…看来吕印之死要比刘玉之死复杂多了……
    也不尽然，一直站在石室里的苍牧依开口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的，我和月神夜在昨夜寅时至卯时都是独自一人，没人可以证明我们当时究竟在哪。
    你？易莫明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说自己没有不在场证明的苍牧依，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昨晚究竟在哪里？
    不能，苍牧依冷声道，我不想说。
    苦笑，易莫明只能苦笑。自古以来所有身背杀人嫌疑的人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来为自己开脱，他们会不竭余力的描述案发时自己所处的地点，在干些什么，有什么人可以证明。力求在执法者面前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而眼前这个冷如冰雪的女子不但坦言自己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连自己当时究竟在哪都不肯说。你说易莫明此刻除了苦笑，又还能做什么？
    那么你呢，小白脸，易莫明转向另一侧的月神夜，冷声道，你昨晚在哪？
    我？月神夜的手指划过眉梢，轻笑道，我当然是在我应该在的地方。
    应该在的地方……
    毫无征兆，甚至连怒吼声都没有，易莫明突然扑向了月神夜！纸扇横扫，一股巨大无匹的剑气朝月神夜拦腰截去！
    易先生果然还想再切磋一番呢，月神夜神情自若，右手双指凭空一划，立时将易莫明的剑气拨向了地面，“轰”的一声，碎石扬起，他的人也飘然掠退。
    我不是想切磋，一个声音猛然在月神夜的身后响起，易莫明不知何时已绕了过去，左拳轰出，将月神夜结结实实的轰入了一间石室之中！
    我是想要你的命。
    （空）
    说！你把韦月藏到哪去了＃旱啊！
    石室之中，易莫明用左拳将月神夜紧压在已然裂开了的石壁之上，大声吼道。
    这要问易先生你自己吧？月神夜嘴角溢血，却依旧在笑，晚辈对韦姑娘可没意思。
    你找死！易莫明嘶吼一声，正欲再度发力出拳，却突然放开月神夜，半跪在了地上。
    你……易莫明望着自己小腿上和小腹上不知何时被刺出来的，深及四寸的伤口，连忙御扇护住全身。
    晚辈说过了，一定奉陪到底的，月神夜整了整被易莫明弄皱了的衣裳，笑道，怎么样，这回易先生切磋的还尽兴吧。
    传说中的“夜之无剑，杀人于无形，无知，无觉”，易莫明道，你这个混蛋，人一定是你杀的！
    呵呵，依晚辈看来，易先生应该并不在意人是不是我杀的吧？韦姑娘正值少龄，风华绝代，要是这样就死了，晚辈也觉得很可惜呢，月神夜望着易莫明，脸上的轻笑突然消失不见，但请易先生不要搞错了，没有保护好韦姑娘，从而让她被人掳走的人是你啊！你现在就算杀了我，又有什么用？韦姑娘能回来吗？
    一句话，将易莫明彻底说呆在了当场。
    对…对啊…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是我让她陷入了险境之中…是我啊！
    韦月……
    对不起。
    （空）
    易兄，你，唉，蓝子圣追入石室之中，望着依然半跪在地的易莫明，长叹了一声。
    怎么了，你还好吧？蓝子圣查看完易莫明的伤口之后，注意到了易莫明恍惚的神情。
    哦，我，我没事了，易莫明强笑道，是我太冲动了。
    韦月应该还活着，至少她还没有像吕印一样出现在我们眼前。苍牧依不知何时也已站在了易莫明身前，冷声道。
    是啊，我不应该放弃，易莫明终于展颜道，我答应过阿莫，要保护好你们的。
    先保护好你自己吧。
    呵，苍姑娘，怎么说我跟阿莫都是兄弟一场，将来我还要尊呼你一声大嫂的呢，你又何必……
    正说的笑逐颜开的易莫明突然住口了，他望着苍牧依从身后缓缓的拿出天道，吓的连忙转向蓝子圣，一脸严肃的道。
    子圣兄，你刚才所说的情况有一点让在下十分疑惑，昨夜在下守在北端前的那间石室里，任何有北端或西端的石室出来进如东端石室的人我都应该看的到啊！可我怎么没有看到吕印经过呢？你和释和尚守在南端，有没有看到吕印经过？
    一问之下，本想笑的蓝子圣的面色沉了下来，他思索着，道，没有，我与净涯轮流在门口守了一夜，都没有看到吕印经过，他，他是怎么到这来的？莫非还有其他通道？
    应该不可能会有，易莫明道，我们上次找韦月的时候已经将所有的石室与通道都仔细的排查了一遍，根本就没有什么秘道。况且就算有秘道，他吕印又从何得知？他独自一人走入秘道之中又是去干什么？
    是啊，这样也解释不通啊，蓝子圣的眉头越皱越紧，既然这样的话，剩下唯一的解释就是吕印不是在这里被杀的，而是在别的地方被杀死后再转移过来的……
    不对，这里的确是第一犯案现场，苍牧依指着吕印尸体周边的石壁及天顶上的血迹，道，由这些血迹散开的情况以及它们的形状分布，可以肯定吕印是在这间石室内被人以利器所杀，这些血迹溅开的都很自然，不可能是移尸到这里后刻意弄上去的。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那吕印是怎么到这的？飞过来的吗？
    不仅是吕印，还有凶手，易莫明道，如果凶手是我们当中的某一人的话，他又是如何在没人看见的前提下到达这间石室，将吕印杀死的呢？
    一个又一个疑问接踵而至，易莫明与蓝子圣对视了一眼，均无法再给出合理的解释。
    你们难道没这种感觉吗？一片沉默中，苍牧依突然开口道，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象，这间巨大的石室之中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个人存在一般……
    苍牧依冷冷的声音在寂静的石室里缓缓的飘荡着，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好象真的有一双邪恶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自己一般。
    藏赤尸…莫非他真的来了？释净涯的脸色惨白。
    怎么可能？难道我推测错了。藏赤尸真的来了吗？而他之所以不现身，是想一个一个的把我们杀死，让剩下的人在极度的恐惧之中丑态毕露，以满足他变态的心理吗？
    一种最不好的预感爬上了易莫明的心头。
    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而我们根本就无法阻止……
    同一时间，在另一端的石室之中，黑衣少年月神夜的身后半跪着一个人，他藏在石室的阴影之中，让人根本就无法看清他的面目。
    一切都如月公子所料，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你辛苦了，月神夜用手指轻划着眉梢，笑道，不过很快，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我就要赢了。
    （空）
    七月四日，晨，释觉远死于南端石室之中；
    七月五日，晨，边占死于北端石室之中；
    七月六日，晨，孙从死于西端石室之中。
    易莫明的预感，完全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