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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忽远忽近的距离

    我疑惑地看着慢慢移动的景色,然后疑惑地回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他。
    他眯眼一笑:“喜欢吗?”
    我机械地点头:“喜欢,不过这是……”干嘛?
    “看日落啊,昨天晚上你不是说喜欢看日落吗?”他仍是笑得很轻松。
    我的确是这么说了,但我没说要坐在升气球上看啊。
    正在这个时候,气球在半空忽然停了下来,我一愣,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已一把搂住我的肩膀,指着窗外:“快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壮丽的黄昏顿时尽收眼底。纠如撕帛的霞缎漫散在整个天空,若隐若现的云影,露出绛艳萤华的底色。地平线的尽头,煌烂的落日在凝视中隐隐跃荡,没有烟云的天际,让视线里的一切都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的幻影。
    这种瑰魅能让人窒息,我一动不动,也能感觉到感动溢出心胸,漫进脑海。
    “为什么……”我问得木讷。
    “因为这里没有人,这是专属于你一个人的日落,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我回头看着他,自问从小有很多人送我很多很多的东西,但是独一无二的,“太贵重了。”我担当不起。
    他在我额上亲上一下:“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你能说得出来的我都能给你。”
    嚣张的语气,我已不再排斥,三个月的夫妻生活下来,已经被他的自恋熏陶到无关痛痒。但每当他忽然的惊喜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总是难逃感动。还记得以前我不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会不会是我的感觉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只是我不自知罢了。
    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我仍在半空中的气球上他的怀里。正在揣测什么时候打算下去,他忽然开口说话了:
    “你在吗?”?
    “你在不在?”??
    “你明明在怀里……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不在?”???
    “你有时候,让我总是无所适从。好象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你也可以活得很精彩。”
    “……”
    他捧起我的脸:“你的眸子明明是透明的,里面却什么也看不见。”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有一丝茫然。
    “多糟糕啊,我觉得自己已经陷了进去。”
    我向后一缩,被他环臂搂定。摩天轮的灯光非常昏昧,我无法看清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声音轻如叹息:“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一愣,无法给他反应。我牵绊了他吗?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话?这样的话出自这样的他,无法不惹我思绪。
    *
    有人说激情和新鲜感都只能维持三个月。我和林家聪的婚姻没有磨合期,半年来他的自把自为和我的什么都无所谓让一切过得自然。
    唯一比较烦的就该算是他那些没有止境的花边新闻吧?演员名模,圈中人圈外人,商场悍将名门闺秀,他无不涉猎。风流啊,风流到可以完全放心地把我放在家里面然后自己出去鬼混。
    自从上几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翘家过,也从来不过问他身边的事。也许是有了名副其实的关系,人的心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野。不吵闹,不过问,是我健康生活的基本准则。他高兴的时候,会回家来亲亲抱抱,忙的时候,自然要在外面夜不归宿。间或地,他会安抚似的跟我说,那些花边的女主角嘛,逢场作兴罢了。于是乎,在街上第n次看到他逢场作兴我都当作过眼云烟。
    也许在他的心里面,我是那种只要一夜的高氵朝迭宕就可以摆平的人。所以说,我完全看不出来他哪一部分对我陷进去而不能自拔了。
    前不久婆婆来看我,热情问候一轮后,忽然冒了一句:“什么时候可以抱孙子?”
    这可真要问问他的宝贝儿子了,从他到目前为止做的避孕措施来看,应该还没有相中我的肚子来为他传宗接代。实在很怀疑,为人妻是不是一定要管得很严,才能够得到所谓应有的地位。
    一直没有再去萧慕的家,也一直没有和他联络,但每次想起那张叶枫的海报,思绪里总有涟漪,于是不愿想,也就不愿再联络。
    *
    平安夜到了,我没有做圣诞大餐,于是没有吸引住老公留在家里面。煮了两个方便面吃饱,忽然觉得这种日子呆在家里面无聊,快速打扮了一番,决定出去兜一圈再回来睡觉。
    以我以前的习惯,出夜街去的都是X酒吧,在这种不应该动脑筋思考的日子,自然也是按照习惯行事。推开X酒吧的门,里面的灯影与人影搅和得一团糟,喧闹而非热闹的气氛撩人心弦。
    跟当老板的朋友打了个招呼后,发现今天乐队没有开唱,于是开始穿过舞池走向酒吧的深处。
    舞池里的人摇来晃去,搭讪的人不比以前少。好不容易溜出了舞池,却走到我习惯坐的那个卡座,才发现坐在里面的居然是酒吧乐队的吉他手和女主唱。
    “林家聪?”我脱口而出地唤,看着他在座位上和女人纠得打结却不是在国际大酒店参加圣诞晚会。
    他应声抬头看见我,冷漠的凝笑伴随着他的声音:“你是谁?”
    我是谁?这个问题让我着实地愣了,讶异地看着他们几秒钟,明白了他这句话的用意。这的确很讽刺,而这一幕竟发生地如此让我锥心痛骨得想大笑,而我,竟有一丝奢望的念头,他会动一动容,给我个台阶下。没有,他没有这么做,我连一句漂亮话都说不出来,下台一鞠躬。
    退进洗手间,想调整一下思绪,没想到女主唱也跟了进来。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我苦笑,为什么她看起来好象比我还委屈。
    “我……有了林家聪的孩子。我想生下来,我……”
    想要名分吗?我把口红掏出来又收进包包里,开始洗手。
    “你能……成全我们吗……”
    我无辜地看了看她:“哎?在说我吗?”
    “我……”她眉头一皱,泪如泉涌,一句完整话都没说完,转头冲了出去。
    这个女人就是这样,每次都,逼着我当坏女人。脑纹浅的女人啊,只要她继续说下去,撑不下去的绝对是我。我看着镜子里面那个装扮如旧的我,失落的心情已经无法脱离我的脚本暴露无遗。我承认我曾经爱一个人胜过爱我自己,那个人不是林家聪,但时至今日,我已不能洒脱地把林家聪抛作陌生人。我此刻的心痛,我此刻已无法自如地做我想做的角色,因为至少来说,林家聪已经无法取代。我可以容忍任何形式的出轨,但原来我无法接受他的心不向着我。我知道他在玩着把戏,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他可以当着另一个女人的面否认我,甚至那个女人还说怀了他的孩子,可笑的我情何以堪。
    走出洗手间,等在门外的是我那个当老板的朋友。他搭着我的肩膀搂进他怀里,嘴唇在我耳边贴得很近:“要吗?今晚我陪你。”
    我愣了愣,现在的我真的那么的相形憔悴吗?看了一眼那边两个肢体纠缠的人,我忽然反手搂下身边此人的脖子,递唇吻去。
    被反摁在墙上,狼吻而下。是的,我并非没有人要没有人爱,只要我去接纳,我还是可以得到很多的臂弯,可以像以前一样尽情地挥霍和放纵。
    可是感觉不对,完全不对,吻的渴望不应该是双方的吗?吻不应该是为了唇边人而不是为了旁观者吗?为什么满心头都是挥之不去的离心力,和想哭的冲动。
    算了,我已落了俗套,而又不崇尚一夜情。
    做戏,做够了。
    我推开朋友,笑了笑:“我没事了,谢谢。”
    朋友的脸上浮现一丝窘意:“没事就好。”
    没再想太多,转身向门口走去。握着玻璃门的门把,看着门外来往的情侣,冬天的冷空气让节日缤纷却又冷清。马路旁停泊着一辆跟一辆的车子,车子的主人应该都会在这个夜晚狂欢吧?猛地一阵难过,推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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