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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红粉清泪

    四十四、红粉清泪
    【进门后就用铁丝和绳索将陈九天浑身上下绑了个结结实实!特别是手和脚,还用铁丝反反复复捆了。然后就将他又绑在一张短梯子上……】
    陈九天直奔茅州县城,一路留心观察,一直没有看见那黑色和灰色的身影。
    一踏进县城,陈九天就去了那个僻静的小店。凤仙父女、秀芳爷孙都在那儿等得焦急,见陈九天一回去,都大喜过望,拉祝蝴的手,眼里一下子涌出泪花。秀芳这几天服了些凤仙爹配制的中草药,加之针灸,又吃了些东西,已有很大好转。为了安全,陈九天还是把秀芳送回了家。
    秀芳回家后,一直忧郁困惑,心情沉重,仍然吃不了什么饭,也不说什么。陈九天问她:“你怎么了,我看你是心里有病……”
    秀芳的确心里有病。这几天,她已经看出来了,凤仙是女子,并不是男子,是化了装的。王姣也是女子……凤仙还对她说了和陈九天的“深山奇遇”,王姣也说了她和陈九天的“深山奇遇”……她们都至深至诚地爱着陈九天,而且都在她之前,而且她们都有一门本事。只有她又没本事,又遭此磨难……她就成天忧郁,茶饭不思。
    陈九天一问,秀芳那忧郁的眼睛里顿时涌起泪潮,伸手抓祝蝴的手,紧紧抱在胸口,接着泪水有如断线珍珠,顺着瘦瘦的脸蛋滚下。这如今的秀芳就牵浩那《红楼梦》中受病的林妹妹。陈九天又问了几遍,她还是什么也不说,只有泪如断线珠子滚落。
    后来,见陈九天确实一副深切关注的愁苦样子,她缓缓地道:“你去办你的事吧……”咬紧牙关,极力控制住眼泪,凝神地望着他。
    陈九天在武林道上能瞬间洞穿万种敌情,哪怕是一丝儿诡秘眼神、一丝儿细微风息的含意,但面对一个女孩子含蓄复杂的情感世界,他却是无能为力,一筹莫展。
    秀芳坚持微笑着:“你去……”并忍住眼泪不让流出,其它什么也不说,就说了这么两个字。
    但此时陈九天透过秀芳忧郁的泪眼,仿佛感觉到一种绝望一种危险,因此他又不忍离开。他清楚,她这场魔难,是为寻找他而遭遇的……
    秀芳爷爷又把陈九天拉到一边去,道:“九天啊,你要是能在这待几天,我看秀芳的病就好了……”又小声道,“她这病啊,实为思想病。她跋涉万水千山,历尽千辛万苦,苦苦追寻你,相遇却又是苦泪相别,进而陷入魔境。我和她成天被绑架到那个山洞里,和在地狱里一样。送的饭菜,谁吃得下?二十多天,她没吃什么,就只喝了点水,但一睡着就又呼唤你的名字……”
    陈九天心里大受感动,陪了秀芳两天,她没吃药扎针,果然身子大为好转。
    陈九天道:“给我唱个曲儿听听好吗?”
    秀芳瘦弱的脸上烂然一笑:“你喜欢听这些?”
    陈九天:“怎么不喜欢,我一个人独处时,常常想起你唱的曲儿……”
    那张白净的瘦脸倏地又如蔫花逢雨,顿现生机:“那我就唱了。给你唱段我作的新曲——”接着樱唇轻启,幽怨地唱出:
    山重重,路迢迢,山山都相连,相望每朝朝,望穿春水又秋水,只有相望,却不见何时拥抱。啊,这天地,太残酷,情怨何时了!
    情深深,恨滔滔,相见多为假,是真留不了,走过春夏又秋冬,只有寻觅,不见心上人来到。啊,这世间,太残酷,情怨何时了!
    陈九天在湛清大师那也读了不少书,当然能够听懂曲子的内容,顿时心中漫过一阵热浪,好久才说出话来:“太好了。你真有些怪才,不,有些情才!”
    秀芳听陈九天说她有些“情才”,又是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白玉般的面容,隐露羞红,如晨曦中那最初的隐隐朝霞,动人心魂。
    秀芳:“九天哥,你还喜欢我吗?”
    陈九天:“我一直都喜欢你啊。”
    秀芳:“可我明白了,跟你的那几个,都是青春少女,很早就深深地爱上了你,我……只是一个半路过客,由于不知前由,有些情不自禁,打搅了你和她们的爱……请你转告她们,原谅我的幼稚和莽撞……”
    “这没什么啊,我并未对她们承诺什么……”
    秀芳道:“不是你承诺不承诺的问题,是她们早已将你爱到了骨子里……我,不能影响你们……这次,不是王姣相救,我是活不出来的,我已决心绝食殉情(报答予你)……”她虽没有将“报答予你”几个字说出,但在她眼神里已经呈现出来了。顿一下又道:
    “王姣对我有恩,如不是她及时赶到,我可就遭殃了……你代我谢她,并祝福她……”秀芳的话又在喉咙里哽住了,又将话题岔开,“凤仙也对我有恩,我被救出之后,你接着就走了,是她认真为我烹食调药,扎针按摩,精心治疗……不然我也可能死了……请你,也代我谢谢她,并祝福她……”
    陈九天愣愣地点着头。
    秀芳神情一震,娇秀的脸上又泛起一片灿然的亮色,用欣慰的眼睛望着他,道:“现在,我终于把话说出来了,我心里很舒坦了。真的。你去吧。”
    陈九天也痴痴地望着秀芳,他觉得她人善心也善,人美心也美。
    秀芳抿一下嘴唇:“你去吧。我也不再要求你来看我,更不求某种奢望,只愿你一生都好……只要不在心里忘记我,我这一辈子就满足了。”她眼里晶莹透亮,如秋水般澄澈,再没有眼泪,而是呈现给他一种力量:“你去吧。千万保重啊!”
    陈九天的心深深颤动着,像有许多丝线系在了心子上,牵得好紧——人也显得有些犹犹豫豫。大英雄也有磨蹭的时候。
    秀芳严肃地道:“快去,大丈夫岂能犹豫不决,岂能忧郁缠绵?岂能守着女子,无所事事?大丈夫就要干大事,就要轰轰烈烈!”
    陈九天精神一震,生气焕发,感激而又坚强地对秀芳道:“那我先去了,但我一有时间就来看你!”
    秀芳沉静而郑重地摇摇头。
    辞别秀芳,陈九天又向府城奔去。他要去看看那位郑总兵承诺的事情。
    天色黄昏,陈九天来到通往府城的官道路口。前面出现一家小旅店。这时他还是清早在秀芳家吃了饭的,实在饿了,也异常疲劳,看看周围,本就荒村野店,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就走进店里去。店里没有什么人,就一位过路的老人,据说是去镇上卖了小猪儿的。老板是一位老人,另外请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帮忙。老人和小姑娘见客人进来,赶忙迎上去,亲热地问吃什么东西,住不住。
    陈九天见他们这般热情,有点宾至如归的感觉,就道:“又吃又住吧。”他这样受缉捕的人员,当然不便去人多的地方,只适合这些荒村小店。
    殊不知,这个老人是化了装的一个特别人员,是王朝生特别安排在这里开小店的,专门等候陈九天!在其它地方也还有许多这样的小店。
    那天,郑总兵回去后,就召开会议。特别请去 了王朝生和党正福。这王朝生和党正福受了镖伤,由于及时用药医治,总算没有出大问题,但身子严重损伤,而且功力也似乎减了不少。郑总兵非常感激这两位,要说不是这两位,他恐怕就完蛋了。那么多相当一级军官,却没有哪个能够起身应急,而只有他们两个临危不惧,见义勇为,而且他们两个武功超人。加之进剿以来,参将、副将死了好几个,就当即任命王朝生和党正福为参将。这可是比他只矮两格了。他认为这两人有胆有毒,是大器之才。他是驻守一方,而且是剿匪的重要地方,如遇损兵折将,他可以随时保持其编制,进行招募、启用,并进行有关任免。他准备追奏一份奏章,奏明剿贼之中这两人功劳最大,而几位参将、副将都捐躯……接着郑总兵又秘密召集王朝生、党正福来商量,策划抓捕陈九天。王朝生就说出这办法。并说感激大人栽培之恩,保证半月之内将陈九天捉拿到府里来!如若不成,当以军法处制。
    恰巧陈九天就住进了王朝生秘密开设的这家小店!
    陈九天吃了饭菜不久,就坐那睡着了,这是中了王朝生的昏催眠药。他这药如无解药,可以叫他睡上三天三夜!
    待陈九天睡沉之后,那老人就到屋后山林边去喊道:“饭菜都做好了,快回来吃呢——”
    王朝生听见暗语知道得逞,就带人从山上下来了。进门后就用铁丝和绳索将陈九天浑身上下绑了个结结实实!特别是手和脚,还用铁丝反反复复捆了。然后就将他又绑在一张短梯子上。这时那悄悄停在附近的一辆大车也来了,他们将绑着的陈九天连同梯子抬到大车上,就轰隆隆驰往府城。
    郑总兵哪里想到王朝生这么快就将陈九天活活绑来?这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惊喜不已!
    王朝生和党正福特地做了个结实的囚笼,准备不久运往京城。这囚笼是用树筒和钢棍混合做成的,就是陈九天再有好大的内力,没有武器也丝毫不能稍微弄掉什么。另外还有轮子。
    王朝生和党正福将陈九天弄进这笼子,用铁丝一道道地将他脚牢牢绑在笼子的柱子上,将头从顶上伸出,再用厚厚的木枷卡上去,插上铁销子,用锁锁上。两只手也是和卡脖子一样卡在木枷里。门上用特大号铁锁紧紧锁着。
    在做完这些之后,陈九天竟然还没有醒过来!
    为赏罚分明,郑总兵将王朝生提为副将之职。这仅比他的职位低一格。王朝生多年来,给他贿赂的黄金白银到底没有白送,开始受益。
    郑总兵又召开大会,将锁着陈九天的笼子推出去示众,以压人心。
    有人就道:“上次你们弄了个死‘无名大侠’,这次又弄了个活‘无名大侠’,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到底有没有一个是真的?”
    这晚,郑总兵忍不住急切地来到牢房里。
    陈九天现在已经醒了。他虽置身囚笼,却仍然是一脸凛然正气,叫人望而生畏。
    郑总兵兴奋地笑着,望着陈九天道:“怎么样,让你受委屈了。看来,我是不是有点恩将仇报了?没想到,我们分别仅仅几天又如此见面了,这怕是天意吧。”
    陈九天没有望郑总兵一眼,他望着别处。此时他倒是有些坦然豁达,仿佛在看远处那一派群山起伏,又似在看天幕那一片云霞,也如在回忆某个美好的时光,唯独就是与这里、与郑总兵没有任何关系。
    郑总兵又道:“我是佩服你的,要说,我所统领的几十万人马都不如你。你是真正的大仁大义,是真正的英雄,人才也!我是爱才的,再者你也放过我一马,因此我想救你。”他说出这一句,就认真地看着陈九天神情,殊不知陈九天还是那么一副神情,好像根本就没听他说话,他感到心里很气愤。但他知道把这样的人没有办法。
    郑总兵还是坚持道:“我确实想救你,并且想你也做我的助手,起码当个副将。你也许知道,这副将只比总兵矮一格,俸禄一年是不少的。跟我干,像你这样人才,我还可以保举你将来接替我这职务。我这职务可是总兵的职务。虽然这总兵比皇帝还矮两格,但你完全可以在你管辖的一个地方独往独来,军事的、官府的、地方的都归你掌握一身。”望陈九天一眼,“我相信你的义气,不需要你写什么,只答应一声就行了。你这样英雄,实在难得啊!大清王朝,真是难有这一份福气哟。”
    不管郑总兵是真动情还是假动情,陈九天自始至终不望他一眼,不说一个字,仍然是那样望着远处一个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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