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火炉表演
孔吉和长生在一起生活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了,长年的共同生活和表演使他们养成了非同一般的默契。虽然只是长生说了一句开场白,孔吉已经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他俩没有说更多的话,只是眼神交流了几下,已是心领神会,只见长生和孔吉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就开始连续几个前空翻,等到站定后,孔吉一脚踏上了长生伸出来的手掌,借力一撑,已经高高跃向空中,越过周围人群的头顶,众人惊讶地看着孔吉的身影当头掠过,轻巧地落到地面上。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落地之后,孔吉依然不忘调皮地回头向长生那里看去。他那漆黑的头发和白皙的脸庞,足以给人视觉上产生强烈的冲击,再加上挂在那红润的嘴唇上的迷人微笑,孔吉的魅力几乎无人能敌,周围的人群纷纷向场内扔着铜钱。长生欣喜地向四面鞠躬,随即就向人群外的孔吉望去。两个小丑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兴奋和欣喜之意。
忽然,人群中站出一个人,兴致勃勃地说道:
“家伙们,我们可以把铜钱全都给其中一方,你们就来比试一下谁更厉害吧。就用那个火炉表演决定胜负。”
所有的小丑都一阵犹豫,可是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却都纷纷附和着这个建议。现在,长生和六甲他们都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事已至此,更不能推辞下去了。
火炉表演是非常讲究技巧的,而且很容易受伤。他们不仅要表演各种空翻绝技,而且手上还要举着沉甸甸的火炉。空翻的速度也必须比平时快很多,不然的话,火炉里的火星就很有可能直接落到身上,轻则烧衣,重则破相。
周围的人群非常热心地从旁边的旅店里拿出两个火炉,随即把烧得正旺的木炭放到里面。看到面前堆放的火炉,六甲满脸毅然之色,仿佛像是一个出征在即的将军一般。七德和八福各抓起一个火炉递给长生和六甲,他们的脸色也无比僵硬。七德和八福轻轻地向后退去,开始敲锣打鼓。曲调也逐渐地从紧张变成高昂,鼓声也变得越来越激烈。六甲紧紧地咬住沾满灰尘的嘴唇,一脸严肃地看着长生。可是长生不知道是出自真心还是装模作样,竟然充满自信地向六甲点了点头。相对于长生来说,反而是场外的孔吉看起来更加紧张一些。紧紧握在一起的拳头上,平时难得一见的血管现在也已经爆出。
“嘿咿!”
七德大喊了声,这也表示着比赛即将开始。话声刚落,长生和六甲同时向后翻去。长生快速地连翻三个跟头,骄傲地让围观的人群看他手上的火炉。忽然,他听到了六甲的一声惨叫,急忙在场上找寻他的身影。六甲的上衣和头发沾上了火星,已经开始燃烧起来,他惨叫着在榻榻米上蹦来蹦去,而七德和八福则在他旁边使劲拍打着衣服上的火星。猛然,有一桶凉水泼到了他们身上,火苗也立即熄灭了。六甲回头望过去,才发现是孔吉伸出援手。孔吉的手里提着一个小木桶,有些茫然地望着他。六甲现在的样子有些好笑,他那烧了一半的头发被水淋湿后,极其可笑地贴在他的头皮上。
场内冷清了片刻。忽然,孔吉眯起眼睛,脸上挂满了笑容。周围的人群也仿佛从刚才的意外中回过神来一般,纷纷大笑着把铜钱扔给长生。
片刻的功夫,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八福紧紧地抱着酒楼外的一根柱子,贪婪的目光望着里面的餐桌,时不时地还会咽下一大口口水。那个餐桌上,不仅有热气腾腾的饭汤,中间还放着一大堆的南瓜饼。长生兴奋地举起面前的酒碗,喝了一大口。六甲一直在旁边用手戳着七德,怂恿他上前。可是七德却仿佛没有领会六甲的意思,一直都没有动静。最后,六甲终于忍不住自己走上前去。
“喂,我叫六甲。这个是七德,那个是八福。”
八福仍旧抱着柱子坐在酒楼外面咽着口水,就连在餐桌附近的六甲都能清晰地听到他发出的声音。可是长生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没有正眼看八福,满不在乎地问道:
“在汉阳,哪里有最大的场?”
六甲叹了一口长气,说道:
“汉阳已经很久没有像样的场了。”
长生先是疑惑,接着又有些生气地看着他,问道:
“啊?为什么?”
六甲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张南瓜饼,回答道:
“你不知道吗?大王为了建起自己的狩猎场,把住在都城附近的人都赶走了。因此,在都城进出的人流至少减了七成,你说怎么可能还会有大型的表演呢?”
当时的大王正是燕山王。燕山王拥有习武人的气质和风流艺人的资质,他不像他父亲那样喜欢和文人学者为伍。他不仅把都城周围的民居改成了自己的狩猎场,还经常带着数百名妓女和宫女去附近的峡谷游玩。
长生和孔吉刚离开山区不久,对这里的情况当然也是一无所知,他们满脸疑惑地对望着。
“不过,汉城还是有一个很大的场……”
六甲一口吞下嘴里的南瓜饼,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长生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六甲没有理会长生的目光,而是继续用他那略有点狡诈的神情假笑着,手却又伸向了热饭汤旁的南瓜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