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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天使摘下了翅膀

    冷子虞出门采购回一大堆东西后,开始精心细致地打扫房间。
    卧室和阳台的窗户被她擦得光可鉴人;地板虽已陈旧,被她趴在地上涂了一层蜡,亮亮的,滑滑的;她将床单、枕巾、被罩和屋里所有的帘换下,塞到洗衣机里,把为结婚预备的东西拿出,一一换好;结婚照已经照了,装在相框里,只是还没挂到墙上,她拿出一个小些的,摆到小书架上;卧室地上的电脑和书籍被她挪走,整个卧室显得宽阔许多;卧室窗台上,三株虞美人花已经开放,她把装着父母骨灰的两个青瓷罐放到三盆花的中间,一个小巧精致的香炉摆到它们的前里,在里面插上三支香……
    觉得大的工作做得差不多时,她把客厅里的小饭桌和两只方凳端到卧室中央,仔仔细细擦过之后,才把买回来的熟食和现成的冷拼一一取出,放到四个菱形的盘子里。最后,她取出一瓶法国波尔卡红酒和两个高脚无色透明玻璃杯子,放到饭桌上。
    她找出三枚虞美人果壳,洗净后放入小钢精锅中,加上红茶,添进水,将煤气灶上的火打至低档,熬将起来。觉得煮得差不多时,她将少许白糖和一包白色的东西放进去。
    一切准备就绪,冷子虞开始梳洗打扮起来。她的头发已经长过肩头,她将头发全部拢到后面,用三枚“俏佳人”镶钻别针别成一个长形发髻,穿上和董玉壶一起买的那条猩红色单吊带长裙后,开始化彩妆。
    眉毛用降色眉笔画得细长,还画出了眉峰,眼线是黑色的,黑色眼线上面又涂上细细的一条紫带,长长的睫毛被她夹得弯弯翘翘;腮际打上了粉色之后,又抹了一层皮肤色的粉,使粉色若隐若现,似有还无;大红色的唇膏微微抹出了唇,使冷子虞的嘴唇看上去厚嘟嘟的,有些性感。
    冷子虞眯着眼端祥起镜子中的自己,觉得很满意,披上白色的长丝巾,端坐在客厅的长条沙发上,等杜桦。
    蓦地,她想起煤气灶上的东西,起身到厨房,关了煤气灶。
    杜桦准时地敲响了冷子虞家的门,一见门里的她,他呆住了,以为她是为他而扮。他觉得胸中的血有些翻滚,头脑有点发热,为了调整自己出点格的情绪,他眯起了眼,假装环顾房间的样子东瞅瞅西看看。
    冷子虞款款前行,引杜桦到了卧室,请他坐下。
    面对如此美丽而又镇定自若的冷子虞,杜桦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能对应上这次小宴,只好假装不见外似的,主动出手打开红酒瓶,将红酒倒入两个杯子中。
    冷子虞将双肘支在桌子上,轻声说:“杜桦,你还记不记得我父亲每年都重写一遍,挂在墙上的字幅?那是我父亲的座右铭。”
    歪着头,眯着眼,杜桦认真地想了想,说:“好像是老子的话,什么‘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他想不起来了。
    冷子虞眼神缥缈,魂出体魄,讲了下去:“‘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不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白话的意思是说,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久存在,是因为它们不为了自己的生存而自然地运行着,所以能够长久生存。因此,有道的圣人遇事谦退无争,反而能在众人之中领先;将自己置于度外,反而能保全自身生存。这不正是因为他无私吗?所以能成就他的自身。”冷子虞的思绪仿佛从天上回到了地上,微微一笑,又说,“我说得对吗?我可不像你,中文系本科生,我的本科函授学历是蒙人的。来,咱们干了第一杯酒!”
    “你这是……这是说的什么话?来,干!”杜桦以为冷子虞是想起了父亲,由父亲联想到自己这个恩师的学生,心中暗喜,端起酒杯,要一仰而尽。
    冷子虞的一只纤纤玉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止住了他喝酒的动作,对他说:“瞧我这记性,忘了把香点上纪念一下父母,来,陪我点香敬酒。”
    杜桦没太听明白,也不敢多问,跟着她端着酒走到窗台前。
    冷子虞一只手端酒杯,一只手揭开两个青瓶罐的盖子,将自己杯子里的酒倒入母亲的骨灰罐里,让杜桦把酒倒入父亲的骨灰罐里。
    故作伤感地,杜桦摇了摇头,放下酒杯,掏出打火机,将三支香点上。
    几秒钟后,屋子里弥漫着香火的气息。
    两个人碰了第一杯酒之后,冷子虞很动感情地说:“杜桦,其实我应该叫你大哥,我父亲在世时常常念叨你,说你的病是喝他的红茶泡虞美人果壳好的。哎,这么些年,咱都没有一起好好地聚一聚。这都怪我小心眼,以后咱们要常见见面。我还给你准备了虞美人果壳泡的红茶,一会儿喝,可以吗?”
    杜桦应声点头。
    在一种伤感情绪的笼罩下,两个人好半天没说话。
    冷子虞突然发问:“杜桦,你爱我吗?从前和现在?”
    杜桦一听,以为冷子虞可能是在这种气氛下,想起了少女时期的往事,也可能是她爱他,从前和现在都爱。
    对女人一向自信,跌倒了也不受任何影响的自信使杜桦有些晕了。
    他动情地说:“从前……我们可能有些误会,我能不……从前和现在都是一样的感情。我真想帮你出国,可是你看,到现在,都……”
    冷子虞嫣然一笑,算是将这个话题转移,起身到厨房。
    杜桦被冷子虞那一笑笑蒙了,笑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种勾魂的笑,他深信,也愿意深信,她只有对他一个人这么笑过。
    是的,冷子虞从来就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故意娇媚地笑过,刘大龙、范云天、严初霜,他们不需要她这么笑,她也不愿意对他们这么笑。
    再回来时,冷子虞手上垫着毛巾,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她把茶放在一边,说:“太热了,放凉些,你再喝吧。把酒倒上。”
    杜桦有些感觉到了,今天她是彻彻底底的主人,不像从前,就算是到了她的家,他也是她的主人,是能操纵她情绪的主人。这个,他并不反感,此时此刻,相反,他很需要,他需要任何一个女人对他的一点点好,有了这一点点,他的自信,就会有更多。
    “这第二杯是庆祝,”冷子虞站起身,从书架上找出《人世间》杂志,将写自己的那篇文章翻开,递给杜桦,“庆祝有人替我炒作,还不用我出钱,我的书可能更好卖了,钞票也会大大地进来。”
    杜桦看了几分钟,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合上杂志后,端起了酒,要和冷子虞碰杯。
    冷子虞娇羞地一扭身子,杯子离开了他的杯子,说:“你发表点意见啊!”
    对着冷子虞做出来的动作,杜桦的心简直就要提到嗓子眼了,连忙说:“我没意见!祝贺你,大作家!”
    冷子虞坚持这一杯酒不跟他碰,扭着身子喝干了酒,边喝边用秋波荡漾的眼神看杜桦。
    杜桦只觉得眼前像挂了一块肉,他看得见,估计也应该能吃得到,可就是不敢出手取,心里有十只小兔子在跳似的鼓励着他,他使劲地按着那十只小兔子,把酒杯一放,“霍”地站起身,伸出一只手,竟然抓住了对面冷子虞的一只肩膀。
    冷子虞只眉毛一动,眼睛一立,就让杜桦自动自觉地把手拿下,他嘴里自我解嘲地说道:“失礼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呀。”
    “色不迷人人自迷?”冷子虞睥睨着他。
    杜桦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声说:“分对谁,分对谁。”
    冷子虞又是嫣然一笑,说:“我可是一直记得你说过的话,‘子虞,我会带你走进幸福的渊薮。’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现在我也会的,你要是……要是觉得我还……我就会给你幸福。”杜桦一听,以为冷子虞心里真的记挂着他。
    “可有一件事吧,我一直不太明了。12年前,你跟我借钱,可凑巧我手里有简锋刚刚送来的现金,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冷子虞边说,边摘下了白色丝巾,白晰的颈部和一小部分胸部露了出来。
    她一定是不知情的。
    一定不知情,否则,当年,她就会质问自己:“是不是你和简锋一起设下陷阱,害的我?”再者,简锋的话只是暗示,并非明确地指出,所以,简锋没有把柄在自己的手里,自己也没有把柄在简锋的手里,简锋无法将心照不宣的东西告诉冷子虞,确定地说是杜桦害了你,她也就无法抓住自己的把柄。想到这里,杜桦越开冷子虞的问话,提议喝第三杯酒。
    冷子虞一只手端起酒杯,另一只手试了试面前装红茶杯子的热度,说:“这杯酒之后,吃点东西,你就把红茶喝掉吧,喝掉后,咱们一笑泯恩仇。从此,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好吗?”她柔情似水地,不错眼珠地看着他。
    “好!”杜桦干了第三杯酒,开始吃菜。
    冷子虞看着杜桦吃菜,心想:他根本就不关心她所受到的伤害,对自己所作的一切从来就没有任何悔意。他的心里只有他自己,如果当年他有过内心的挣扎,挣扎的也只不过个人的利害得失,和自己的处心积虑究竟能不能够得逞。
    冷子虞平静地看着杜桦端起了红茶杯子,看着他用唇试了试水温,可能是觉得有些烫,又放了下去。
    红茶里除了虞美人花壳、白糖,还有一包毒药。
    她想过,如果他能自己说出过错,她就会放过他,不让他喝红茶。
    可是,他的脸上一丝一毫的悔意、愧疚都没有。
    甚至,连恩师都不主动提起,眼神里全是一个男人看一个漂亮女人的色迷相。
    他的眼神仍旧是从前那样的迷离,上下左右,慢慢游移个不停。
    不了解他,你可以说是羞涩的眼神。
    了解他,你才知道,这种迷离的眼神恰恰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男人给善良女性准备的毒药。
    杜桦又端起了水杯。
    特别想,特别想,冷子虞特别想不眨眼地看着他把放了毒药的红茶水喝干,最后问他两句:“你承认不承认是和简锋共同设计害了我?你对我有过内疚吗?”
    他一定是至死都不会承认,不,也许会承认,因为他以为承认了,她就会救他。
    承认了,她也不会救他,全当他是临终遗言。她更不会将他的尸体留在这间房子里,她会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尸体从窗户上扔下去,然后,自己也喝上一杯放了毒药的红茶水,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等着严初霜。
    天使摘下了翅膀,灵魂便飞出冷子虞的身体,魔鬼的灵魂侵占进来,操纵她的作为,还让她看似清醒,看似冷静。
    铃……
    电话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冷子虞觉得分外刺耳,杜桦也被惊得放下了水杯。 冷子虞起身接电话。
    “冷小姐,你好,我是方维讷!”
    “你好!”冷子虞说着话,看了一眼杜桦,他见她看自己,轻轻一笑。
    “你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很忙。”
    电话那端的方维讷有些急了:“千万别挂电话,你知道,我是费了多大的劲才鼓起勇气给你打这个电话呀!承认自己的错误比挣一千万元钱都难。对不起,我在桦林镇查过你的事,也因此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请你别误会,那篇文章不是我找人写的,我是说……电话有些讲不清楚。这样吧,我简单地跟你说吧,简锋把事情的全部经过都告诉我了,改天我请你和你男朋友吃饭,当面道歉。还有,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杜桦,听大姐一句劝,别跟杜桦这么个极端自私自利的小男人一般见识,他的所作所为杀了他都不为过。可是,那并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于他而言,最大的惩罚是漠视他,不提他的名字,不睬他。就这样,我挂了!”
    第一个伤害过冷子虞并道歉的人竟然会是方维讷!冷子虞放下电话,双手发抖。
    这么多年,她多么希望能有个伤害过她的人站出来,还她一个公正的评价,说一声“对不起”呀!简锋不会,他以为他的所作所为是“爱”;刘小春不会,她以为她是正派的;父亲母亲更不会,他们还没来得及认清一切,就成为地下的亡灵;最不会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杜桦,这个她十几年创痛的始作俑者,任何时候,考虑的都是他自己……
    也许,方维讷说得对,于杜桦而言,最大的惩罚是漠视他,不睬他,全当生活里没有出现过这么个人……
    冷子虞慢慢地有些清醒了,甚至想像出,杜桦中毒倒地的那一刻,会笑着说:“没想到你这么在乎我……”
    以天使的一命换魔鬼的一命不值得。
    她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走到卫生间,将红茶倒入马桶,放水冲走。
    杜桦不解其意,自作多情地以为她嫌水凉了,要给他重新倒满,红茶冬天要热着喝,夏天要温着喝嘛。
    眼神迷离地,他看向她。
    她全然不见,收拾起桌子上的残羹剩肴,还抢下他手中的筷子。
    他慌了,不知所以,从凳子上缓缓站起,呆立着,眼看着她把小饭桌的东西端走,并,搬走了桌子和椅子。
    她一言不发,将半开着的卧室的门全部打开,又将外面的门打开,自己站在客厅里,背向门。
    慌不迭地,杜桦换上自己的鞋,嘴里说道:“子虞,你怎么了?刚才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冷子虞想忍住不开口,最终,还是没忍住,背对着他问:“你对我、对我父亲、对我们全家就没有一点内疚吗?”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又没做错什么,内……”他不说了,说不下去了,却不想立刻离开,立在门口,往好处想:她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当年,你从简锋口里知道我手里有公款现金,按照他的暗示,你就问我借,是吗?”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疑神疑鬼的,子虞。”
    冷子虞不想再跟他说话,转过身,正眼都不看他,看着天棚,做出要关门的手势。
    杜桦这才出了门,心里想:神经病!请我吃饭,搞的什么鬼?
    蓦地,他想起冷子虞最后的眼神,冷漠,淡然,视而不见,他的心慌得“突突”地跳起来,觉得自己不太敢抬头看身边经过的陌生人,不敢看一草一木,一不小心,他跌了一跤,爬起来后,他赶紧伸手要了一辆出租车,闭着眼睛坐在车上。
    冷子虞想着刚才的一切,觉得好像在梦中一样,她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直到踱到厨房,看见煤气灶上的小钢精锅,才完全清醒地记起,自己差点杀了人!就差一点#糊后怕起来,哆嗦着手把钢精锅端起来,趔趔趄趄地来到卫生间,还没等将锅里的红茶倒入马桶,只听“咣当”一声,钢精锅掉在地上,水酒了一地,三枚虞美人果壳在地上滚了几下,停住了。
    她怕极了,怕极了,赶紧给董玉壶打电话:“玉壶,过来陪陪我,我好害怕,我差点杀了人!快来陪我。”
    新婚的前一个夜晚。
    严初霜把三盆虞美人花自窗台搬到卧室的地上后,将三株花连根拔出,只三两下,就又将花株折断成几截,花瓣摇晃着身子,落到地上。
    冷子虞环抱着双臂,眼睛发红,低着头坐在床上,不看严初霜的所作所为。
    他收拾完地上散落的花土和花瓣后,上床搂祝糊,温情地说:“没事了,啊?明天我搂着新娘往那儿一站,我看谁敢胡说八道地?”
    冷子虞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抽泣着说:“你说,你把结婚请帖大摇大摆地发到同事和朋友们的手里了,他们的表现真的是正常的反应?”
    回答这个问题,严初霜已经是第三次,他点了点头,才说:“我只是不明白,董玉壶为你做了语言上的辩解,我用结婚行动证明文章内容是失实的,蒋艳丽之类的人就不对你道个歉?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像方维讷一样,自赎一下个人的过错?”
    冷子虞叹了口气,轻声地说:“对这样的事情道歉,那得需要超人的勇气,这个世界凡夫俗子太多太多,超人没几个。方维讷是个豪爽大气的人,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跑得马,这样的人别说是女人,就是男人又有几个?如果换成个心胸狭隘的女人,别说是道歉,有的甚至能将已经明了的事情故意错误地散布出去,比如,她会说我们处得挺好的,都是冷子虞搞的破坏。这样才显出她在感情问题上的无辜,而不是事实上的有眼无珠。这就是人性的一个侧面。还有,别人议论我的绯闻时,我不能站出来解释,别人眉飞色舞的无聊之举带给我的是伤害,我能还击他们的只有沉默。想一想,够悲哀的。”
    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你既然什么都明白,就不要再多想了。只要接到请帖的人明天都来参加咱们的婚礼,咱就算他们道歉了。今后,只许你把我一个人多想想,乱七八糟的事就让它们随风而逝吧。”
    门铃响了,严初霜赶紧出去开门,冷子虞擦了擦泪痕,也跟出去。
    来人是简芳,她不理会主人对自己态度上的冷淡,进门后,先将一个住房产权证递给冷子虞和严初霜,说:“这是我们全家送给你们的新婚贺礼,一幢价值230万元的别墅。子虞,我父亲已经得到了上苍的惩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我代表全家向你道歉,别忘了,我还是冷老师的学生呢。你把身份证给我,得我把产权证上的名字换成你的。”
    冷子虞和严初霜坚辞不受,态度依然冷淡。
    简芳想了想,将产权证放到自己的包中,说:“我到那家外地的杂志社已经查出写文章的人,费了挺大的劲。我父亲让你们决定该怎么办。”
    严初霜说:“我们不想对写文章的人怎么样,宽容大度,也是为了我们自己心灵上的宁静。”
    “不想知道是谁吗?”
    严初霜摇了摇头,冷子虞想了半天,才问:“是谁?”
    简芳贴近她的耳根,说出一个人名。
    冷子虞十分吃惊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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