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我的情绪像南国的冬天一样,陷入了阴冷的低潮期。
    我先是不敢白天出门,我感觉每每从那些婆婆妈妈身边走过,她们都会嘁嘁嚓嚓地议论。后来我夜里也不敢出门了,急需什么东西,就打电话叫超市外卖部送货上门。我对公公婆婆谎称身体不好,连儿子也不敢接回家,怕他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小脑瓜不清静。流言蜚语已经充斥了整个大院,我成了头条新闻,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没有人肯花心思去追究真相。我是委屈的,我与小白的交往,是姐姐与弟弟之间的交往,而不是女人和鸭之间的交往。但是这种委屈无处诉说,小白那样疯狂地喊我的名字,换了我也会认定两个人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连艾琳都怀疑我了,她不是暧昧地笑着问过我,有没有使过小白吗?
    我不过是个渺小的家庭主妇,没有能力像那些大明星一样,开记者发布会辟谣。我也不可能满院子吆喝自己的清白,只能这么窝囊地活在人们的吐沫星子里。
    这期间忆槐来过几次电话,询问我的近况,我都没有把实情告诉他。他在外面打拼已经够辛苦,我不能再用这种这种事情分他的心。再说,他是极力反对我跟小白交往的,要是对他说出实情,他肯定会责备我。虽然每次挂断电话我都会流上一阵泪,却从没敢让他听到哭声。
    就在我的日子过得最艰难的时候,儿子在寄宿学校得了肺炎,我不得不走出家门,陪他住进了医院。儿子的身体一直不错,这次得玻恒是最厉害的,也是第一次住进医院。进医院治疗三天之后,每天还是会出现高烧,我开始害怕了。
    这天夜里,待儿子睡熟,我悄悄走出病房,来到院子的一个僻静处,拨通了德广的电话。
    德广开口就责备我为什么不照顾好儿子,为什么等小病发展成肺炎才带去医院。他的话像连珠炮一样,一句接一句,让我没法插嘴。后来他质问我是不是还在跟那个无厘头鬼混,把儿子都忘记了。——这是越洋电话呀,他活活发了将近半个小时的火。这是什么男人呀,在儿子生病的节骨眼上,他关心的却不是儿子的病#蝴不再把我当老婆了,他已经不想再去体会一个女人在家带个孩子的艰难!——也许我不该怪他,我不也不再把他当丈夫了吗?这桩婚姻早就死了,如今围城里关着的不过是两具尸体!
    挂断德广的电话,我胸中憋闷异常,立即拨了忆槐的号码。
    一听见他的声音,我就像个孩子一样,哇地大哭起来。
    “你怎么了,我的女人,哭得我心都裂开了。好好好,你先哭,我听着呢,哭够再说。”忆槐柔声说着,我清楚地听到他倒抽了一口气。
    哭了好大一会儿,我才止住了,跟他说对不起。
    “我的好女人,说明我还没有做到最好。咱俩已经确立了关系,你还这么哭,不管你为什么哭,责任都在我。告诉我遇到什么为难事了,好吗?”
    我略去了有关小白的那些烦恼事,也没提起德广,只说:“儿子病了,我现在是在医院里跟你打电话。”
    “什么!儿子病了,怎么等到住院才告诉我?谁帮你把他送进医院的?住院多少天了?”他焦急地一连串追问着。
    我心里很快变得暖和起来:“住院三天了,还是每天发烧,是肺炎。”说着,我的眼泪又开始往外淌泪。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赶飞机回去,估计明天下午到。”
    他的话令我吃惊不小!怎么他倒像个爸爸,德广反而像个陌生人?
    我忙说:“你关心我,我就很感谢了,没有要你回来的意思。你的生意很忙,再说肺炎也不是什么大病。”
    “什么生意不生意?有咱儿子的病重要吗?你怎么糊涂了?”
    “我刚跟德广打了电话,他是当爸爸的,还没你反应强烈!”
    “嗯,他不反应是他的事。我为咱儿子心急呀,也担心你一个人照顾不来。我要让咱儿子有两个爸爸关心,让他的幸福比别的孩子多一倍!”
    挂断忆槐的电话,我泪流满面地靠在一棵树干上,心里甜丝丝的,身上也有了力气。我有这样一个男人了#蝴不仅能给我爱情,还能让我依靠。他让我不再害怕,让我相信不论遇到什么难事,都有一副肩膀帮我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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