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酒吧常客
空虚的日子更觉无聊，无聊的日子越发漫长，漫长只能打发，借酒浇愁也是为了打发苦恼的时间。
人领悟道理并不难，难的是做有道理的事，难的是克服自己的缺点改掉自己的毛病。
我还是没办法克制自己，仅仅两天又去了肉柱的酒吧。卷发女依然在看店，依然给一杯杯留下的那瓶老洋酒。
“姬哥哥，前两天怎么没来？”
“前两天戒酒呢。”
“怎么，就戒两天？”
“嗯，是啊。”我回答道。
“你们这些男人啊，哪里能离开酒啊。”卷发妹手里不停的忙着。
“我们都离开酒了，你们赚谁的钱去。对了，美女，你不是说这里有美女来吗？”我问卷发妹。
“哎呀，姬哥，你也这样。我心目中的你可不这样啊。怪不得又来了呢，看来还是被有美女的话给引来了，男人一听说美女就来劲。”
“我随便打听一下啦。”我说道。
“你等啦，会来的。”
那瓶洋酒喝了一半，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我还在享受着自斟自饮的寂寞无奈，这时卷发女孩用下巴指了指酒吧门口。“喏，美女……”
我回头看，果然是一群美女进来，其中有几个身材高挑的，很惹人眼，我对卷发女说：“看来是有些规律啊。”
“呵呵，也不是每天，不过最近常来，你坐会儿，我去招呼一下。”卷发女拿着笔和单子朝她们走去，脸上带着微笑，那是对客户的笑，是服务行业标准的微笑－露出8颗可爱的白牙。
我在想卷发女懂得微笑的标准，一定受到过专业训练，我正在猜测她是在哪里受的训练。卷发女回来冲我说：“美女们出手很大方。”
“哦，那你要好好招呼啊。”
“她们喝酒倒不多，就是啤酒，主要都是零食。”
“对了，你是不是学过服务。”
“嗯？”卷发女一愣然后说：“哦，是啊。后来学的，还在上呢，一个国际酒店管理和服务的培训班，学费老高了。”
“什么地方学的。”
“财经学院请曼哈顿办的班。”
“哦，你学完想去做什么。”
“柱子哥说要盘个酒店让我管呢。”
“哦，幸好有你在，凭他是不可能了。”
正说着，背后传来高跟皮鞋声，一阵香气袭来，有人拍了我的肩。我回头一看惊奇的发现一个身材窈窕、衣着时髦的摩登女郎站在我身后，大波浪的卷发盖住了一只眼睛。
“喂，看什么不认识了？”
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五星级的美女咪咪。
“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下班了出来高兴高兴。”咪咪坐在我旁边，指着我的杯子对卷发女说：“来一杯。”
“这么早就下班？”说完这句话我突然觉得这像是在公共场合下去暴露咪咪的职业。
咪咪没有回答我，她反问道：“你早下班不回家？”
“出来喝酒啊。”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个人喝？”
“没什么就是空虚无聊吧。”
“无聊怎么不叫上我呢？”咪咪端起酒杯跟我碰杯。“来干杯。”
“不能影响你工作啊。”我拿起酒杯碰过一饮而尽。
“帅哥挺豪爽啊，酒量不错。”
“不能跟你比啊。”
“我只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而已。”咪咪说道。
“那我就是莫使金樽空对月，对酒当歌而已。”
“那我是葡萄美酒夜光杯，一醉方休。现在玩个游戏，说出一句古诗词要是没有酒字就喝一杯，好不好？”咪咪说。
我觉得咪咪怎么能和我比，就答应了。“好啊，来吧。”
“劝君更饮一杯酒，来啊。”咪咪举起酒杯。
“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接上道。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该你了。”
“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也算，杜康也算酒啊。”我差点儿就接不上了。
“你是酒入愁肠愁更愁。”咪咪说完就看着我。
我才觉得咪咪不简单，没有一些文化底蕴怎么也不敢完这种诗词游戏。
“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李白少年行，有酒有姬字，你的姓，你该喝。”终于看到咪咪不冷笑的表情了。
“哎呀，喝了这么多年酒都没找到知己啊。”
“少啰唆该你了，接不上喝一杯。”咪咪得意的说道。
“酒……酒……酒不醉人人自醉。”我终于接上了，但还是喝了一杯。“有酒有姬，我应该喝。”
“你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一点儿没错。”卷发妹在一边听的高兴插话说道。
“风吹稻花满店香，你就再喝吧。”咪咪得意的看着我说。“吴姬压酒劝客尝。李白的金陵酒肆留别，有酒有姬，你不要说没听过，不知道啊。”
“好好，有酒有姬，我喝。”我端起酒杯。
“该你继续啊。”咪咪看我喝完说道。
“我……我真郁闷，还以为能赢你呢。”
“怎么认输了？没事今天我请客。”咪咪说道。
“我知道你比我有钱。”我突然想起一句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完这句我感觉心里畅快了许多。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咪咪紧接着说道。
“你说的我怎么都没听过，好了好了我认输，我喝。”怎么也没想到对诗竟然能够输给一个应召女。
“顺便纠正，我没你有钱，但未必没你有学问。”咪咪看着杯中的酒说道。
我突然对咪咪的简历发生了兴趣，说道：“咪咪，你是在哪里上的学？”
“上学？你指小学还是大学？”咪咪善于反问。
“大学吧，如果……”我惊讶的是咪咪竟然会有大学的经历，本来想说如果你有上过大学的话，可又一想这样有点儿小看人家。
“呵呵，也没上过什么学，师大中文系，你呢。”
我着实吃了一惊，反应片刻后答道：“我？我……上大计算机系。”
“好学校、好专业啊。”咪咪眼神呆滞。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是什么让一个大学毕业生流落到风尘当中，我真想不通，师大中文系是本省最好的中文专业，是文人、艺术家、教育家、秘书乃至政府领导的摇篮，为什么咪咪会流落到此。
相互沉默了片刻，我说道：“咪咪，你为什么不试着去找别的工作。”
“别的工作？”咪咪抓住杯子，摇晃里面的酒，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现在挺好，不用看老板脸色，不用污染环境积，不占地不扰民，收入有保证，不给国家制造麻烦，还为人民服了务。”
“你被国家培养出来也不容易。”
“哈哈，培养？学费是我借的，生活费是勤工俭学赚的，谁培养我了？”
“好了我不提这些了。”我举起酒杯跟咪咪又干了一杯。
“其实我也……”咪咪用她的长指甲敲着玻璃杯。“其实我也想过去找一份好工作，好好过日子，可是现在已经不再想了。”
“怎么了？咪咪……我希望能帮助你。”我抓住咪咪的纤细的手。
“没什么，想起了过去。”
“过去？什么……”
“你想听？”
“嗯。”我望着咪咪。
“小时候我的父母就离异了，从小我跟着母亲过，和母亲相依为命一切都那么好，家庭破裂的影响很快就淡化了。可母亲改嫁后，继父对我不太好，本来也能相互容忍，可在他们给我添了一个弟弟后，一切都变了。他们开始嫌弃我碍手碍脚是个累赘。可是我一直容忍着，高中毕业前我被艺术院校选中了，报送艺术学院舞蹈和形体专业，可是学费太贵，继父不但不愿意供艺术院校，甚至不让我高考。没有办法我只有报了学费较少的师范，被录取后继父不愿出学费。我只有向生父母的亲戚借，你知道当时我借钱上学时遭受的白眼么？你不会体会到的。”咪咪看着酒杯上的口红印迹道出了她的心酸。
幸福的家庭都一样，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确实是这样。馨艳误入歧途是因为贫困，咪咪落入风尘是因为家庭变故。
“咪咪，你快找个好人嫁了得了。”
“没想过。也不愿想。”
我发觉谈话渐渐有些沉重，便把话题转移回去说道：“唉，果然是中文系的，比我有学问。”
“没有想到吧。”咪咪说。
“呵呵，说实话有点儿惊讶。”
“咪咪姐还是师大舞蹈队的队长呢。”有个陌生的声音插话道。
我回头望去是个和咪咪一起来的姐妹，头发染成黄色，柳叶一般的眉毛很细很长，双眼显得非常妩媚撩人，粉红的嘴唇上叼着一根细长的香烟，刚才插话的就是她。
“烟。”咪咪对细眉妹妹说。“帅哥，给你介绍个新美女，娇娇。”
细眉把手里的一包女士烟扔给咪咪，咪咪从容的抽出一根烟，我拿起吧台上的火柴给咪咪点着，转回头冲细眉笑了笑说：“来一杯？”
“嗯，来一杯，听故事。”细眉凑近我坐下。
我让卷发妹给细眉倒了杯酒，细眉伸出手接过酒来，我看到细眉雪白的胳膊上有烟烫的痕迹，显得十分扎眼。
“很高兴认识你。”我突然装扮的比较老道，拿起酒跟新朋友碰杯。
“来，高兴哦。”细眉轻挑她撩人的眉毛说道，“咪咪姐要加班？”
“死丫头，大姐加不加班管你什么事。”咪咪冲着细眉说道。“你要加我不拦你。”
“嘿嘿，我问问。”细眉的眼睛停留在我的手表上，那是长腿妹送我的欧米茄。“帅哥哥是老板，在哪里发财啊。”细眉的话显然是风尘十足的。
“没有啊，穷人一个。”
细眉打量着我身上的阿玛尼外套，我从家里带来的都是好衣服。“咪咪姐，你不加班就让给我了哦。”细眉伸手勾住我的脖子。
“去去，走一边去，没看我们聊天呢，也不看看场合。”咪咪把细眉放在我脖子上的手扔了下来，示意让她走开。
细眉吐了一个眼圈在我眼前，然后给我外套口袋塞了张名片说道：“我的电话……嗯。”说完轻挑眉毛走开了。
“别理会她，她会榨干的血汗钱，而且只会往有钱人身上钻。”咪咪看着细眉的背影对我说。
“她以为我是有钱人？”
“看到你的欧米茄和阿玛尼了。”咪咪端起酒抿了一口。
“哦。”我恍然大悟，“这不都是你介绍的。”
“好姐妹多的是，有机会介绍给你。”
“你还是舞蹈队的队长？”我惊奇地问咪咪。
“是啊，刚毕业的时候，我跟着歌舞团在各大酒店里表演，以前我也是卖艺不卖身的。可是后来歌舞团是边演出边陪客人，有时候还可以给电视剧组介绍演员，不过那是有代价的。这清水和混水混在一起的时候，很快就没有清浊之分了。”咪咪长长的吸了一口烟，显得历尽沧桑。
我喝了一大口酒，把咪咪的烟拿过去抽了两口。
咪咪给她朋友那边打了个响指，另外一个穿着七分裤和高跟凉拖的女孩跑了过来。咪咪小声问她：“还有没有了，拿一个来。”
那女孩摇摇头说：“我没带身上，我去问问她们吧。”
“算了，我先走了，你们喝吧。”咪咪喝完自己的酒对那女孩说。
七分裤女孩又跑了回去，咪咪拉起我的手对我说：“走陪我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