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医岛敛财
“湖洲之乱”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朝廷也以最快的速度派出兵力镇压,在铲除余孽方面更是不遗余力。好在江洛儿等人毫不迟疑地及早抽身,令潘氏姐弟躲过了之后的盘查追杀。接下来的旅途上几人更是不再耽误,快马加鞭地奔赴四川。
一路上潘春儿时时哭涕,不思茶饭,原本丰韵的面颊愈见消瘦,潘冬子则是变得沉默寡言,只是一双眼中的怒火却是越燃越盛。
不久,南宋朝廷以赵竑病重不治布告天下,连带其年幼的儿子也未能幸免。
二月中,一行人终于踏入了四川境内,虽然尚未开春,四周山峦不少仍被积雪覆盖,但山间的水色却是清漾得醉人。
站在半山处,怪医遥指远处平静水面环绕着的心形小岛,不无自豪地说道:“那便是我的地盘!原本被当地人称作‘圣心岛’,据说是由仙女之心化成,可谓灵气逼人,现在已更名为‘怪医岛’,是我老齐唯一看中的宝地!”
众人沿着蜿蜒的山路下得山来,一片高崇的密林骤然间出现在了眼前,尚未行至近前,呼喝声突起,两个面色黑红的奇装汉子赶着几匹矮马呼啸地从林间蹿出,正挡在了车前。
辛三娘想也未想,条件反射般将江洛儿一把推至身后,伸手就欲抽剑。
怪医哈哈大笑,制止祝糊道:“莫要慌张,这可都是我的人。”
果然,那两个汉子利落地飞身下马,对着怪医恭敬施礼,一起唱喝道:“恭迎岛主!”
怪医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不错,我这么久未回来,你们这帮小子越发地出息了,行礼讲话也练得这般有模有样,倒是没丢了我老人家的脸面!”
两个汉子显然不善言语,得了夸奖,也只是喜滋滋的咧嘴憨笑,将几匹矮马的缰绳一一递与众人。
江洛儿不解地盯着怪医,问道:“为何要骑马?”
怪医用手指向前方的丛林,自得地说道:“要想到我的怪医岛,必须穿过此林,林中长年阴暗潮湿,青苔遍地,徒步行走极易迷路或滑倒,骑上这专门训练的马儿可就大不一样啦!”
喜来块头最大,他犹豫地看着矮马,抱怨道:“前辈,怎么竟是些小马儿呢?我要是骑上,非得把马儿压坏了!”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就连一直郁郁寡欢的潘家姐弟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怪医摇头笑道:“此乃当地特有的马匹,本就生得矮小,负重本事却是超群,常常被当地人用来驮附重物攀越高山,你这把斤两对这马儿来说还算不上什么。”
喜来将信将疑地跨上马背,向前驱使了几步,果然未见马儿出现负重难行、举步为艰的状况。
大家纷纷上马,两个汉子前面开道,一行人顷刻间钻入了密林。
江洛儿个头最小,原本辛三娘担心她的安全,想要与她共乘一骑,但江洛儿却极觉新鲜,执意不肯,挑了一匹个头最小、浑身雪白的漂亮小马,兴致勃勃地骑了上去,走了几步,只觉平稳异常,不由得满心欢喜。
进入林中,参天的大树比比皆是,一串串不知名的植物或高或矮地攀悬于树枝上,不时地还会从密林深处传来怪异的鸣叫声。一条原木铺就的小路蜿蜒伸向远方,想来也是费了好一番人力。
女孩子与生俱来就会对这种暗不见天日的密林心生畏惧,江洛儿也不例外,只是她被夹在队伍正中,前有怪医,后有辛三娘、喜来等人,心中安定,更多时候都是在满怀好奇地四下打量。那自小就生长在水乡的潘春儿可就不同了,她虽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但小女子的本性使然,不但牢牢地趴在马背上,更是吓得紧闭双眼,好在马儿认路,倒也不至于迷失。
出了密林,映入眼帘的是湖边的一片空地和一汪清澈安祥的湖水,原本俯瞰呈心形的小岛正静逸地坐落其中。虽尚无绿树红花的掩映,但那一派出尘的飘逸秀美之气仍是扑面而来,沁入众人的心房。
江洛儿几乎是一眼间便喜爱上了这个地方,心中感慨:这没有一丝一毫污染的景致确实是在后世无法见到的,自己纵然是莫名其妙地来到这落后的古代,生活起居上都有诸多的不惯,但能亲眼目睹如此的美景,却也没有太多的遗憾啦!
两条小船已靠在岸边,早有另外两名汉子侯在上面,待众人一一登船后,原来带路的两人呼喝一声,赶着马儿又钻入了密林,转眼间就不见了踪迹。
怪医笑着对江洛儿说道:“妹子,你看老哥这地方还不错吧,不但景致如仙境一般,就是属下之人也都被老哥调教得规规矩矩,各司其责,一有异情,岛上可以及时得报,早作防范,敢说毫不逊于那些名门大派。”
江洛儿不住点头,只是心中未免诧异,这怪医好端端的一个医者,为何要将自己的根基扎在如此偏僻的小岛上?要说是看中了这里的景致,却又为何训练出一众下属,对外防范的意味十足呢?
上得岛来,又是满眼一片丛林,只是不比来时路上的那般高大密集,透过光秃的树梢,隐约可见几方飞檐,行到近前,却是好大一片青砖绿瓦的院落。
江洛儿奇道:“怪医,你建这么大一片宅院做什么?看起来还是如此地奢华,可是花了不少银两与人力吧!”
怪医不满道:“我半辈子的心血都藏在里面,属下人手又多,当然需要座大宅院了,再说我行医多年,银子也赚了不少,自然要将自己的老窝建得舒适些,不然我这一把老骨头怎么受得了!”
江洛儿摇摇头,心想自己原本以为这古时的名医都醉心于采药治病,成天身穿破衣,背负药篓,攀山越岭,自是无暇讲究生活舒适,看来却是不尽然。
自此,江洛儿住进怪医岛,除去头几天好奇地将小岛踏了个遍外,此后就开始安心地与怪医一道研究医术,时常有病人慕怪医之名远道而来求医,怪医便带着江洛儿一起诊治,怪医精通中医之道,江洛儿知晓后世的医学常识,两人时常互相交流,各有收获。
闲暇时,江洛儿不敢荒废习武,不时地缠着怪医索要一些增进内功的丹药,倒也颇见成效,挥拳踢腿间,动作越发敏捷,力道渐增。
只是江洛儿并不肯对医道和武功投入全部的精力,时而醉心于一些旁门左道。譬如一日在怪医的一本藏书中读到茯苓具有宁心安神、强健肌体、美容颜、添精神的功效,就突发奇想,用适量茯苓、川贝母,加上蜂蜜与梨子等熬至成汤,每日服下,并美其名曰“养颜汤”。
怪医初时不以为然,由着江洛儿折腾,反正他岛上存储的各类草药多得很,并不觉得可惜。可是后来,江洛儿就连春花、鱼皮也不放过,或是制成汤水服下,或是用来泡水洗面,这才引起了怪医的注意。
江洛儿便向他津津乐道起养颜之术来,大多都是些她在后世听得的偏方。怪医不明白她为何对此深感兴趣,江洛儿便振振有辞地告诉他,女子多爱惜容颜,如若研制出养颜佳品,贵的可卖与富人妻女,廉的则可引来一般人家女子的青睐,推广开来,必可畅销,赚上大笔的银子。
至于为何忽然对赚钱感兴趣起来,却是因为江洛儿心中有了一番盘算,一方面她既然化身为女童,从前身得来的教训,自应从小就开始爱惜容颜,另一方面,她深感自己的周围内忧外患,不得不及早动手加强实力,可要培养出自己的势力就必须要有大量的银两支持,远的不说,光是命王兴四处去寻人,就是一大笔开销,令邹琰建起教内的监视系统,又少不了大笔的银两,这些都是背着江平远私下运作的,自然是不能向他伸手要钱,更何况江洛儿已经对自己的将来想得非常长远,可要实施起来,钱又是必不可缺的,因此,江洛儿早已下定了决心,定要利用各种条件为自己创造赚钱的机会。
怪医心知江洛儿绝非池中之物,终有一日会一飞冲天,如今显然正着手开始集聚力量,自然是乐见其成,自己也想借机沾光,怎会不大力支持呢!
江洛儿索性将后世的一些观念逐步引入,说服怪医开始针对一些常见的病症配制成品药丸,以蜡封存,流通到民间去,一方面免去了百姓配药熬制的麻烦,避免了延误治疗时机,同时又可形成规模效益,广开销路,赚取大把银钱。
此举一经江洛儿提出,众人均是将信将疑,要知这治病救人向来是世代相传的寻医问药模式,从无人敢于如此行事。
倒是怪医一向不畏新鲜事物,觉得有些道理,便派出人去寻访许多同行药者,向他们推销试制的药丸。因他在医界盛名空前,无人匹敌,倒也一呼百应,再加上采纳了江洛儿现代行销的观念,将药丸冠以“赛华佗”怪医的名号,大力宣扬,经销的药铺、医馆也从可中提成,竟很快获得了不少的认同,订购要求络绎不绝地涌进怪医岛来,忙得岛外负责接应联系的人手不得不不断增加。
现在只要一踏进怪医岛,一派火热景象定会跃入眼帘,男男女女,无论老幼,有的挑着满篮的草药,有的守在炼制的药炉前,有的灵巧地做着蜡封,有的运送着成匣的药丸,在江洛儿后世管理理念的分工安排下马不停蹄地穿梭忙碌着……
只是江洛儿的烦恼也接踵而来,她一向安逸惯了,不愿事事都亲力亲为,但怪医原有的属下大多是他当初招募来的本地人,资质平常,习惯于听命行事,虽然在江洛儿推行的按劳取酬的制度下,人人都热情高涨,干劲十足,但要想寻出个悟性较高的人来代她指挥却是困难,不由令江洛儿十分怀念魔教中似邹琰那般的人物来。
倒是随江洛儿同来的小小潘冬子逐渐显示出颇不寻常的才能来,虽然仍是少言寡语,却领悟力极高,往往经江洛儿一点即通。
于是江洛儿便不时地刻意指点他一番,还渐渐赋予他一些管理调度的权力,这男孩的指挥能力竟也逐渐显露了出来。只是他性子本就孤傲,又遭遇了丧父的巨大变故,除了听命于江洛儿外,对其他人仍是不亲不近的模样,即便是自己的亲姐也好不了太多。
反而是那潘春儿,不仅容貌清秀可人,更是秉性温顺,与众人相处极为融洽,又颇为能干吃苦,得到了不少岛上小伙儿的青睐。
有一次,江洛儿无意间瞟见喜来悄悄地躲在柱后盯着春儿姑娘偷看,童心大起,蹑手蹑脚地潜到他的身后,嘻嘻笑着轻咳了一声,不料这小子竟是浑然未觉,显是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人家姑娘身上,江洛儿更觉有趣,干脆运起内力一腿踢在了他的小腿肚上,这个憨小子才醒过味来,又不敢叫出声,只回过身来冲着江洛儿呲牙裂嘴,压低声音抱怨道:“洛儿,你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力气有多么大!”
江洛儿也是同样压低了声音,戏弄他道:“你这般专注,我不使些力气出来,怎能唤回你的魂儿呢?”
喜来尴尬地摸摸后脑勺,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江洛儿听不清也心知没必要听清,干脆拉起他跑了开去。
寻到一个无人之处,江洛儿开门见山地问他道:“你喜欢春儿姑娘?”
喜来面色一红,点头不语。
江洛儿叹道:“喜欢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人家,偷看又有什么用呢?”
“我是个粗人,又只会做饭,怕是配不上她,不敢对她说。”喜来腼腆地答道。
江洛儿眼珠转了转,开解他道:“你本性淳良,哪个姑娘能作你的妻子都是她的幸运,为何自怨自哀呢?我来告诉你,春儿姑娘家遇了变故,心中伤痛还未消散,你就时时多关心她一些,若是人家也对你有意,一切自然是水到渠成!”
喜来听了这番话,瞪大双眼盯了江洛儿半响,突地掉头就走。
江洛儿急问道:“喜来,你干什么?”
喜来却是头也不回,只抛下一句“我去关心她!”就急急忙忙地跑开了。
江洛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仅连连地苦笑,心中暗想:这楞小子倒底是听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呢?要是太卤莽了,反倒会吓跑对方。不过转念又想到,姻缘之事最是奇妙,成事在人,却是谋事在天,自己虽然推了喜来一把,却还是要靠他自己去把握,一切就只能看他们二人的缘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