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幕 泄愤
悲伤
我们告别自己的爱情
无奈
我们必须为着自己被划定的人生而活
结束吧
我奢望能回到原点
“下周一和我去公司开会吧。”林漪澜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道。
她在我的要求下搬到了我的公寓,虽然很小。不能和她在艺圃苑的套房相提并论,但是这会让我的心里好受点,我不得不怯懦地承认自己还有自尊心。
她爽快地同意了,并没有介意我这里很多条件设施不如艺圃苑。
“什么事?”我解着衬衣纽扣道。
“股权变动肯定要给董事会一个交待的。而且你现在也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
她的理所当然让我吃惊。她没有想过这将在她的公司,她的家族引起如何的轩然大波吗?有时她在一些大事情上的坦然和镇定是远远胜于我的――就想我们的第一次的结合,所有的都是她的主导。
第一次……我的脑海中突然联想到的就是这件事情。她又是在算计什么吗?我狐疑地暗自凝望她,想看穿她的内心。
我的目光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猛地抬头,淡淡的笑――从容而纯净。我万分尴尬地掩饰自己的窥视行为,假装继续手上的事情,边开诚布公地问道:“你不担心吗?”
“做前想清楚了,担心是没有用的。我已经有面对和处理的信心了。你不用太担心了。”她放下马克杯安慰道。
也许我的智商会比林漪澜高些,但是在情商上,我应该和她有着相当大的差距的。有时,我也曾荒谬地假想――即使林漪澜没有获得那个本该属于我的高等学府的录取,以她的个性和处事,在如今的社会中也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正如我想的,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当我和林漪澜一起出现在紫江纸业的股东大会上,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一种不安的骚动中。
林父认出了,我可以从他变得灰暗而怨恨的眼神中得到答案。
“大家好,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李云奇先生。你们听说的公司股权异动是真的,我现在向大家宣布,我已经把我名下的20%的股权全部转赠于李……”
“啪”一个烟缸直接向林漪澜迎面飞来打断了她的话。我出自本能的反映,眼明手快地一把拽开了她,但还是晚了些,距离太近,她的眼角立刻崩开了血口――下手的正是她的父亲。
会议室变得很静,刚才底下窃窃私语的声音消失了,空气中似乎已经开始凝结冰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三个人身上――林父、林漪澜和我。
“滚,给我滚――”林父突然喉出,脸色已经涨得发紫。
林漪澜没有动,捂着流血的眼角;我也没有动,克制着自己关心她的冲动,逼迫着自己站在一边看着这场戏。
“大家先去休息吧。这次会议暂停。”一个带金丝边眼睛的男子动了,他大胆地站起来做着安排。说完话,他有些忐忑地审视了眼林父,见他没有什么反映,才离开位子,亲自去打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十多个人一下子就消失了,把所有的安静空间留给了我们。
“你想毁了公司是吗?”
“这是我们欠他的。”林漪澜平静地道。
“那你欠我的呢?你拿什么还?”林父颤抖着唇嚷着,“就这么个臭小子,穷瘪三,值得你跟你爸爸作对?值得你放弃一切?”
“值得。我毁了他的家,他的人生。因为我,他的父亲死了,他的母亲疯了。三个人的一辈子的命运,我用这些还,难道多了吗?”林漪澜倔强地紧紧盯着父亲不肯放松,但她的声音中已经带着明显的哽咽。
我看着她,开始有些不明白这个女人。她在我心中突然是双面的,善和恶在一起交汇。这是我第一次作为第三者来听她谈关于我们之间的恩怨,心里百味陈杂。
“三个人?这些人的命天生就注定了。难道因为没有你的出现他们就能改变什么吗?他们在生活的贫困上挣扎,为了温饱而奔波浪费着自己的生命。他们和那些猫猫狗狗是没有区别的,一生都会在多于中渡过。这个社会生存下来的应该是强者,弱者注定了作为前进的牺牲品。漪澜,你太善良太仁慈了,如果你觉得歉疚,那我可以陪他们钱啊,陪他们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够了。”我走到这个从头到尾都当我不存在,没有正眼看过我的男人面前,打断他恶心的“优生劣汰”论。
“你是人吗?”我用一种对孩子说话的语气问,在他来不及翻脸前又道:“我是人。如果你也是的话。那么你每天也只有24个小时,也只能睡一张床,吃3顿饭。难道会因为你有钱而改变了吗?”
“我不想和你这种社会底层的垃圾说话,你没有资格。”
傲慢的,又是这句话,在10年前,他就用同样的语调和眼神鄙视着我和我可怜的母亲。它毫不留情地再次揭开我心底的伤痕。
“哈哈――”我仰面大笑,不停的,笑得快要呛出了眼泪。
“高贵的林总。别忘了,我这个社会的垃圾在10年前就睡了你高贵的女儿。而你们这些高贵的人是用手段勾引我睡的,只为了个可笑的大学录取通知。”我恶毒的讥嘲从牙齿的缝隙中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每一个都是一颗子弹,准确射入敌人的胸膛。
林父用手指着我,明显发福的身体因为剧烈地喘息而开始抽动着。
我没有去看林漪澜的反映,逃避地不敢去多看她一眼,我真的是个懦夫。
“爸――”林漪澜忽然大叫着从我的身后冲了过去。
是泪吗?我望见她脸上的晶莹,飘进了我的心里……
“药――药――”林父抽搐得越来越厉害的手探向自己的西装口袋。
“在哪?在哪啊?”林漪澜紧张地朝父亲手指引的方向一阵乱摸。
“在这!在这!”她因为紧张而颤巍巍地把药塞入父亲的嘴里。
“滚!滚!”吞下药的第一刻,林父想到的就是这个。
“求求你,走吧……”
我看着抬起的梨花带雨的脸――哀恸,绝望的哀恸,是对我还是对他父亲。我沉默着走出去。
他的父亲不会容忍我的肮脏来玷污他的女儿;我的仇恨让我不能去安慰受伤的她;我们注定了今生的一场孽缘。
为什么还要相遇?
我宁可一个人就如此行尸走肉地活着,怀着自己对整个人生的愤愤不满,寂寞的活。我的爱情,不得不承认的此生唯一的爱情,早已被这尘世的不公碾碎,留下的碎片除了让我们回忆痛苦外,还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