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当我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已躺在医院里——原来我还未死!哈,我还发现媚子也在#糊一脸倦容一脸愁容,正坐在病床上紧张地瞧着我。我十分感动,一下子翻起身子去紧握她的手。
“哈,醒了!你终于醒过来了!”媚子兴奋得跳了起来,接着又将我按回床上说:“亮,你躺着吧,你身体还虚弱呢。”
我握着媚子的手不肯松开,含着眼花说:“媚,感谢你救了我!交你这个朋友真好!”
“嘿嘿,错了,救你的人不是我,而是……”说着,媚子往病房外叫了一声:“张姨,他醒过来了。”
“醒过来啦?”只见照样是一脸倦容的张姨从病房外扑了进来,长呵了一口气说:“真是菩萨显灵,谢天谢地!亮仔啊,你今晚记得要上翻驻香比菩萨啊!”
“张姨,多谢晒!是了,昨晚的事我实在没一点记忆,听媚子说,是你救了我的……”
“隔离邻舍(邻居)客气什么呢?哎,不怕跟你说,这段时间我早就知道你和小悠在争吵,所以常会在晚上到你家门外溜溜,我一直都担心你们会弄出个什么事啊!只是俗语有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所以我又不敢插嘴去管你们的事情。其实啊,早在前两天,我便知你出门去了,晚上又没回来过夜;昨晚见你回来了,我照例出来瞧瞧,可一看便吓了一跳:当时我见你倒在门口不醒人事,便马上叫来我的伯爷公(老伴)和阿华(张姨的儿子)过来帮手送你进医院。在医院里医生判断你服用了大量安眠药,便马上给你洗胃。嘿,当时你的牙咬得紧一紧的,花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你的牙弄开……”
我捉住张姨的手说:“真是远亲不如近邻,多谢你啊张姨。是了,”我转头问媚子说:“媚,你是怎样知道张姨送我上了这间医院的?”
媚子微微一笑说:“你个笨蛋,你虽然摔了电话,可你衣袋里有手机啊!当时我拨了你的手机几次,终于有人来接了——后来才知道接电话的是张姨的儿子华哥——他说你已经昏迷不醒,他们正在送你上医院。于是我连忙叫来上次那个客户开车送我到了广州,还一直与华哥用你的手机保持着联糸,于是便找到这里来了。”
麻烦了这么多人,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尴尬地冲媚子笑了笑说:“哎,要你老远从市桥跑来,我心里真过意不去——媚,你不会怪我?”
“怪!怎么会不怪呢?你明白做傻事会连累人就好——这次就算了,以后你再这样,我可不再管你啦!”媚子嘬起了红唇,嗔道。接着又鬼马地笑了笑说:“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世上有哪个男孩子肯为了我而自杀,我会感动得马上决定嫁给他的,嘿嘿~~可惜你是为了别的女人而徇情的,我真有点嫉妒呢。”
这时,张姨也插嘴说:“亮仔啊,看开点吧,好象你这样的好男仔,不愁找不到老婆呢,何必要在一棵树上吊你呢?是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要不要通知你老家的人呢?我昨晚便想到这一层的,可我一时又不知道怎样联糸;后来听医生说,因为送来及时,你应该没什么大碍的,所以想等你醒过来后再算。”
“呵哦,不用了,我不想他们为了我而忧心呢。”
张姨想了想,说:“这样也好,毕竟不是好事嘛。我会嘱咐屋企(家里)人以后不要在外面去传你这件事的,让别人知道了你面子也会过不去。”
这时,医生和护士进来,对我的身体进行了检查,得出的结论是已无大碍,等到中午的时候便可以出院了。张姨说没事说好,并向我告辞,说她今天本来便想回乡下一趟的。
张姨一离开,病房里便只有我与媚子两个,一种温馨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我捉住媚子的手,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她。媚子被我瞧得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将头搁得很底。
我与媚子一直谈得很投缘。我记起昨晚媚子情急之下说出了想跟李峰离婚、要与我过下半世的话,可今天媚子好象已经忘记了这事似的,一直不愿提及,我又不便开口去问——我想,这是媚子为了给我生存下去的欲望而故意编造出来的慌言,也就是一种善意的欺骗吧。分隔开了几个月时间,我对媚子已无什么非份之想了……
出院后,为了尽快忘记那段痛苦的往事、收拾一下旧心情,于是我以身体欠佳为由,先后向公司请过两次假(连上周六日两天),独自一个人承汽车出行,——第一次,我从广州出发,先到了江西药都樟树市(我有个旧同事嫁给了樟树财政局的一位干部,我当时顺便到了她家作客),然后再转车前往南昌;另一次是从广州出发,先到了广西河池,再前往长寿之乡巴马,最后到了百色。除了有次在南昌八一广场被抢了几百块钱外,这两次独行倒也有惊无险。
经过来回几千公里的旅行,虽然痛苦仍在心里廷续着,但我的情绪已不象以前那般低落了,心情进一步好转,也重拾了生活的信心。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期待着新生活的开始。
然而,正当自已的心情有些许好转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
有天晚上十一时许,我刚想睡觉,忽然接到媚子打过来的电话。我很兴奋,可没说上几句,媚子便哭泣起来。后来任凭我怎么发问,她就是不肯说原因。
媚子是一个坚强的姑娘,除非遇到什么重大的事件,否则不会哭得如此伤心的!媚子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呢?依我的判断,她媚子这次之所以会打电话给我,分明是想叫我马上到市桥去安慰她。
媚子上次深夜送粥粉给我吃的情景,我仍历历在目;媚子现在心里不好受,我也很应该去到她的身边安慰人家的!于是,我对媚子说了句:“媚,你等着,我现在就到市桥,”便飞跑着下了楼……
租了辆的士,赶到清河路媚子的住处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我清楚地记得当时天上下着冷雨,因为事情来的突然,没有准备,我穿得很单薄,冷得直打哆嗦。
见了面,我们都没有说话,只站在门口默默地注视着对方。媚子身上穿着睡衣,外面用一条围巾裹着,此时已经停住了哭泣,但眼圈红红的,表情也有点木。
我过去轻轻地搂了她一下,便想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不料媚子拉了我一把,接着轻轻地将我往房间里推。进了房,媚子除掉裹在身上的围巾,静静地上了床,拉过被子盖住下半身,又取来枕头垫着背,靠在床头出神,一言不发。然而,当她的目光往坐在房中冷得发抖的我身上扫视了一下后,又翻身起了床,走过来用双手在我身上摸了一把,便将我往床上拉——她一定是见我穿得少,怕冷着我了。
这不太好吧?媚子已经是一个结了婚的人了,跟她上床我真的有点别扭。媚子见我有点迟疑,竟不由分说,转而在后面推我上去。可上了床、除掉外衣后,我又不敢去拉棉被——我实在觉得难为情。可媚子一点也不含糊,她将被子让出一半来,爽快地盖在我的下身上。
坐在床上,我们相对无言,大家心里好象都有很多话要说,可谁也不愿开口。在媚子那边,因为遇上了感情的波折,刚才还哭得很伤心,女孩子性格上也较为矜持,不想先开口讲话合符常理;而在我这边,我的确想去安慰媚子,可我自身也因为与小悠分手的事被搞得焦头烂额,要生要死的,我哪里好意思去劝人家呢?说出来的话恐怕也是苍白无力的。
尽管我俩都不说话,但似乎都能感受到对方心的跳动。在媚子最伤感的时刻,我能陪伴在她的身边,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安慰,胜过千言万语。
终于,媚子将头一侧,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看着媚子迷人的脸蛋,心里知道她现在正忍受着感情的煎熬,怜爱之情由然而生,于是我伸手轻轻搂祝糊,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媚子顺势便倒在了我的怀中。
“媚,我知道你比我更坚强,所以不打算去劝你什么。但我很想知道你的事,因为在我心里,你的事比我的事更重要!”我扳起她的头,注视着她的眼睛说。
媚子没有答我,只将眼睛轻轻闭上,但泪水却涌出了眼眶,接着便哭出了声音来。我没有再说别的话,一任她在我怀里尽情地哭泣,手却将她搂得紧一紧,又在衣袋里取出纸巾,为她拭去泪水。
过了好一会,媚子抬起头来,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说:“亮,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呢?问吧。”
“你愿不愿意陪我到深圳?”
“去深圳?喂媚子,再过一周便是春节了,你不打算回重庆了?”
媚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对我说:“不回,我哪还有面目回去?你答我:你愿不愿意陪我到深圳过这个春节?”
“就我们俩去?为何要到深圳过节呢?”
“哦,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在深圳的工程要有人去打理,可那里的负责人春节想回老家。老总征询了我的意见后,便决定由我去主持那边的事宜——不过也没什么要做的,小事决断一下,大事汇报给老板就是了。”
“可你……”我为难地对媚子说:“可你丈夫李峰那边知道后会不会……”
“别提那个王八蛋了!”媚子一拳擂在床铺上,咬牙切齿地说。说完,又靠在床头上喘着大气,脸色涨得象猪肝。
一不小心,我又提及她的伤心事了。
“媚、媚子,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可你们已经是夫妻了,如果不是特别要紧的事,大家将就将就便算了。听我的话,媚子,好好珍惜你与他的这段婚姻吧。”所谓宁教人打仔,莫教人分妻,我只能这样去安慰媚子了。
“王晓亮,你以为今天我打电话给你是想让你来安慰我的?你错了!如果不是因为我有事想当面问你,我让你老远从广州跑过来干吗?”媚子瞧见我略显紧张的神情,接着冷笑了一声说:“我叶月媚一时伤心痛苦是会的,但遇事还是能看得开的。那似你!不是我说你王晓亮,作为男人,你确实有点软弱。”
我换了种轻松的口吻说:“唔,以前是这样,但现在我感觉自已成熟了,坚强了,痛苦真能能磨练人啊!信我吧叶姑娘,你的男朋友现在已经脱胎换骨了——是了,你今晚叫我来,莫非就是想问我愿不愿陪你上深圳?”
“哼,生蛋好过生你!如果这样简单,我在电话里直接问你不就行了?”说着,媚子忽然一下扣住我的脖子,压低声音说:“笨人,我是想问你:在你心目中,我媚子好不好?”
“我晕!我以前不是说过千万遍吗?好!好!好!叶月媚你真好!”
“还晕!你这个人真是话头不醒尾!”嗔了我一句后,媚子又低着头,无限妩媚地说:“好有什么用?有些人只喜欢那个陈小悠姑娘,还乐意为她而死呢——人家心里哪会装载着我媚子呢”。
怪了,媚子怎么会将话题净往我身上拉呢?是不是……我一时兴奋起来,捉住媚子的手说:“不是,媚子,如果我心里没有你,我怎么会常常后悔当时不答应与你好呢?在我心目中,你就是女神!”
“是吗?那你打算将你的女神怎样处置?”
听了媚子这话,我觉得很奇怪:她媚子已经结了婚,我还能将她怎样? “处置”这个词也很值得玩味,如象由我去定夺似的。我只好回应道:“有什么怎样处置的?将她摆在心里,每天当神来拜!”
“就这样简单?哼!拜有什么用?”
“我也不想这样‘简单’啊!可我有什么办法呢?莫非要我去做第三者?你丈夫李峰到时还不将我的头打扁?”
一听李峰的名字,媚子象条件反射般盛怒起来:“我叫你别提他麻,怎么你老不听?!”说完,媚子想了想,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哎,算了,不瞒你了,免得你猜来度去的。我直白地跟你说吧:那王八蛋在外面养了一个青春靓丽的年轻外省妹子。这个把月来我跟他闹、提出离婚、要他给五十万的分手费,其实只是想吓阻一下他。因为我知道他手头的钱就只有一百万左右,这五十万真是要了他的命的。我这样做,是想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能马上离开那个狐狸精,我媚子可以不去跟他计较,还可以跟他过下去,我不想与他真离的。可是、可是那王八蛋不听我劝,还是不断背着我去偷情。今天我们大吵了一场后,他、他竟然同意跟我离,还说愿给二十万的分手费,你说这气不气人?”
我大惊失色:想不到媚子的命运这样不济!我抓紧了媚子的手说:“媚,你可以讲具体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