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早就说过,孩子是女人用来对付男人的最有力武器。人类往往有着怜惜弱者的心理,两个男人三两句不对口味就可以PK上,但他对女人往往下不了手,更别说是对孩子了。听了小悠的话后,我的怒火一下子便熄灭了,但我的脑子里飞快地想着一些事情,便拿话试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有什么怎样办的,将宝宝生下来啊!”小悠兴奋地说:“亮,没准他还是个男孩,你妈知道后说不定会高兴得睡不着觉呢。”
“可是、可是我们家里的经济现在还不宽裕,你又要供弟妹读书……”
没等我将话说完,小悠又往我身上倒,一副小鸟依的样子,脸上流露出对将来无限向往的幸福表情说:“亮,别怕,我们可以节约一点嘛,穷日子我不怕过,惯了;你知道我这大半年积了多少钱?告诉你:过一万了啊,那份工资我平时可不愿乱花,除了寄给家里和弟弟那边外,我手头上还剩下六千多块呢,可以应付我弟弟一年多的花费了。你还说过嘛,再不行的话,可以向你老家求援嘛;况且,上次因没结婚而还给你妈的那三万块钱也可以要回来嘛。”
“可是求人不如求已……”
“这层我也想过了,将孩子生下来后,只用担搁半年时间,我又可以出来打工了——如果你妈肯出来帮忙带孩子的话……”
“得了吧你!”我一把推开她说:“你还有没有记性?你这些话可是拾了我的口沫呢,以前我拿这些话跟你说时你为何不听?只几个月呢,咋转变得这么快?”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别演戏了,我给你挑明白吧:以前与现在的确不同,你上次怀上的恐怕是野种#葫以你一定要打掉它!”
“你……哼!”小悠一下子气出了眼泪,双手掩着脸小跑着进房,“砰”一声关上了房门,里面还传出了凄婉的哭泣声。
眼泪也是女人用来对付男人的有力武器,见她如此伤感,我的心软了下来。我定了定神,便去推房门,见小悠伏在被子上哭得很悲戚,我叹了一口气,过去摸摸她的头说:“别哭了,这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嘛。”
“还有什么好议的?这孩子我是一定要将他生下来的!”小悠直起身子、与我并排坐在床沿上坚决地说。接着收了泪水,无限深情地看了我一眼,搂住我的肩膀说:“亮,别多心,这孩子是你的!要不,我们现在就告诉妈,叫她挑个好日子结婚——我看国庆节就不错嘛,现在是八月底,赶得上的呗。”
“可是、可是……你要跟我说清楚上次的事……”
“……”听了我这话,小悠收回了搂着我的手,眼光变得茫然起来,颓愁地看着屋角。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地说:“哎,你知道又会如何呢?你会更烦的啊。”小悠转过头来,明显地提高了声调说:“亮,是不是、是不是我讲出来后,你便同意我将孩子生下来?”
“……”我不知如何回答。我可不能肯定自已就一定能够原谅她的,我的心理我是知道的。然而我又想:如果我不先答应她的话,我是无法知道真相的。在一种好奇心驱使下,我只得含糊地点了点头。
“我也知道是这事是瞒不过你的——是我不好,呜呜……”小悠一下控制不住情绪,在我怀中大哭起来。我没有安慰她,一直由得她去哭。我知道,了解真相后,更伤心的一定是我王晓亮自已。一会,小悠的哭泣声变小了,又抬头别过脸去怯怯地说:“那天,是他的生日……”
“他是谁?是不是就是那个李大虎?”我问。
“嗯。我早不该告诉他我们厂里的电话,在他生日前的几天里,他打过几次电话来找我,叫我无论如何都要陪他一起过生日,还说着什么‘再见亦是朋友’之类的理由来哄我。本来就因为以前的事,我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他;同时又经不起他天天来磨,我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请了一天假去了花都——之所以选花都作为贺寿地点,他说是为了照顾我,那里离我厂比较近。”
“你们终于还是开了房吧?”
“……”小悠没有马上答我,坐在床沿上呆若木鸡,最后将牙一咬,才说:“是的。我们开了房,搞完仪式后他就、他就……动手动脚的。我本来不肯,但心想这两年自已害得他也太苦了,就、就依了他……”
“一晚加一个早上,呵,也够快活的。是了,干柴遇着烈火,你们做了很多次吧?”
“三、三次,晚上两次,临别又做、做了一次……”
“都没戴套吧?怀上孩子后你还不知道是我的还是他的,所以就死活要将胎打掉了,对吧?”
小悠点了点头说:“嗯。他不喜欢戴那东西,我只得依了他;当时也在想:我不会这样背运吧……”
“那你干吗敢在花都打电话给我?你就不怕让我知道?当晚我怀疑你、质问你时,你为啥又能对答如流、快速编造出理由来?”
“我没敢在厂里打电话,怕同事听见;我也想不到你会查我的行踪的,因为当天厂里确实在加班。但我又提防你万一真能觉察,所以事先便编定了大话……”
“你妈个臭/B!”我跳起来,冲出房间,踢飞了一张小凳子,打开门又重重地摔上,独自一个人下了楼,走进小区的花园里,背靠在着一棵树上喘着大气。想着想着,泪水便刷刷地往脸上流淌。这时候正是傍晚上六、七点时分,正是小区居民们用餐的时间,所以花园里没有别的人,我于是放心地哭出声来,但又不敢尽情地号淘。
哭了一会,感觉好受一点了,心里又想:好在我当晚也抱着媚子睡了一晚,总不算太吃亏——只是,妈的,她陈小悠说那晚与李大虎一共搞了三次,可我与媚子只来了二次!一道简单的求差运算题,我也要反复在心里算来算去,可结果都是一样:我比她陈小悠少搞了一次!这次我真亏太了……
胡思乱想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我的手机响起了一曲老鼠爱大米,于是回过神来,一接,便传来了小悠温柔的声音:“亮,你到哪去了?我担心你呢。我已经煮了饭,正等着你回来吃,饿坏了我心痛……”我差点就将手机扔进水沟里。
连续十多天来,我脸上都布满乌云。小悠见我没和她再吵,以为还我象上次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慢慢就会消气的。所以她脸上竟挂上了笑意,对我总是百依百顺。她那里猜得透我的心思,有些事情我越想越不对路:那个与她共度春宵的男人是不是就是他李大虎?没错,李大虎是她陈小悠的初恋情人,但小悠在两年前就已经飞起了人家,也就是说她早就瞧不起那个没什么本事的李大虎了。天下间没几个女孩不是嫌贫爱富的,他李大虎哪来这么大的魅力、去让这个如花似玉的陈小悠姑娘心甘情愿地与他同床共枕呢?就算那狗男人真的就是李大虎,可小悠当天中午坐小车回厂这一点也难以解释呀。从另一方面想,她陈小悠如此爽快地供出奸夫李大虎来,不太符合女孩子的矜持心态啊!这会不会是陈小悠使出的丢卒保车之计呢?要知道人家李大虎在鹤山打工,与我相隔这么远,我怎样去寻他的诲气、往哪找他来对质啊!这样一想,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陈小悠背后会不会另有奸情?她为什么要如此三番四次地来骗我?——当然,这也许是我自已多心,俗语有说:疑心生暗鬼嘛。
终于有一天,晚上吃过饭后,小悠喜滋滋地从衣袋里取出一张化验单,轻轻地放在我手上,又往我脸上亲上一口说:“亮,我们的宝宝急着要见你这个爸爸呢,我们什么时候将婚事办了?现在看来国庆节是怕赶不上了。”
“你哪知你肚子里的是不是野种?这婚我就是不结!你能拿我怎样?要结——你去跟那个奸夫去结!”我没向化验单瞧上一眼,抓起顺手便往她脸上扔。
“你……”小悠显然觉得自已受到了极大的委屈,眼泪象泉水般涌了出来。可是,接下来她不但没来驳我的嘴,反而上前跪在我面前说:“亮,你信我!这个孩子真的是你的!我自已的事我还不清楚?亮,你信我啊!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对啊,有些事情只有你自已才清楚!原谅你?哼,陈小悠,我已经原谅你很多次了!”
“呜呜——亮,我知道你心理难受,我也知道你心里委屈。要不、要不你去补尝补尝……”
“补尝?你叫我如何去补尝啊?!”
“要不、要不你去街边找、找个……回来——反正我可以在厂里住上一个月……”
“贱种!你、你、你这样的话都讲得出口,你!”我气得狠狠地踹了她一脚。
“我贱,我也知道自已贱!亮,你骂吧,你打吧,为了肚里的孩子,我什么都可以忍!呜呜——除了让你出去找个……来补尝补尝,我实在想不出别的让你释怀的办法啊。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答应让我生下这个孩子,让他有个爱他的爸爸……呜呜——”
一种怜惜的感觉又在胸膛涌起,哎,我刚才做得实在也有些过份了。于是我将小悠拉起来,将她紧紧抱住,自已也放声大哭……
事情就这样一直僵持着,我没有答应与小悠结婚,小悠也坚决不同意打掉胎儿。照小悠近期的神态来看,她现在怀的这个孩子很可能就是我王晓亮的,因为前段时间自已心里有醋意,常在小悠的身体上发泄出来,有时还顾不上戴不戴套子。可是,我心里仍疑云重重,再追问小悠时,她却再也不肯吐露半句,一口咬定那男人就是李大虎。我见小悠也实在可怜,所以对她的态度便有了好转,至少没再打骂她,语气也平和了些。
明天就是国庆节了,一想起这天就是媚子的大喜日子,心里便有种失落感。我以前跟媚子说过要送她礼物、去喝她的喜酒都只是些戏言,人家的大喜日子嘛,我总得有所表示才合符人情世故。我想了想,便往她的邮箱发了一封热情扬溢的邮件。不知怎搞的,当晚小悠好象也有点心事,坐在沙发上发着呆,之后早早地便上床睡觉去了——或许她正在为肚子里的小宝宝着急吧,毕竟她怀上了孩子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可事情仍在那僵持着。
到了第二天,小悠动员我一同上她的一位工友的家玩。我哪来这份闲心,死活不肯去。小悠说了我两句,便一个人出了门。
独自坐在电脑房里,我七魂不见了六魄似的,老在想象着媚子的婚礼的浩大排场,老在想象着一位貌若天仙的新娘子由亲郎陪同着一同坐进了婚车、并着肩步进了华丽的酒店……可是、可是这位貌若天仙的新娘子原本是属于我王晓亮的啊,我怎么会傻到白白地将她放走了?我怎么会傻到还要去维持着与小悠这段半死不活的恋情呢?我真傻啊,阳关大道我不走,偏偏跨向独木桥!我现在受的是什么罪啊——天天为着小悠的事而烦闷,总是不能扑灭胸中那团无明火!
我打开电脑,反复地点击着邮箱,但并没发现有媚子的回邮。我又不敢打电话给媚子,心想打扰了人家的喜庆是不合符人情世故的——要知道我可不是她一般的朋友,是与她同过床的“旧情人”呢。
中午胡乱地吃了点东西,躺了一会儿,可就是睡不安稳。看表,已是下午三点半了,我的心象被一群恶狗撕咬着,苦不堪言又坐立不安,便一个人默默地来到小区的花园,呆呆地站在树下出神。我努力不让自已去回忆与媚子那段甜密的往事,我努力不让自已去想象媚子的那场婚礼……可越是这样,心里越痛苦、越失落,泪水终于也混出了眼眶。我在心底里默默唱起了伤感的歌儿:
被你偷偷的操纵
谁偏偏遭作弄
情与爱有裂缝
像已撕毁一个梦
又次给你讥讽
是我偏偏猜不到
曾经她竟透露
还笑说暗暗自豪
为你痴心的爱慕
但我怎去追讨
你会说我只怕是我骄傲
你会说我只怪是我放弃我不好
我会发觉早已被你征服
但我暗暗却祝祷:
彼此早结束
只愿天老爱未老
我会走过那漫漫长路
即使跟他相处之后
(即使跟他一起生活
只要你让我知道
(相爱要直到终老)
跟他星月下散步
(一生织下美梦)
自你披起婚纱布
和他穿起礼服
我却带笑面容
另说今天刚过路
害怕跟你知道
忽然,我的手机响起了那曲老鼠爱大米。一看,呆了:竟然是媚子的来电!“喂,是媚子吗?是媚子吗……怎么你不说话?喂喂——”怪了,怎么电话那边怎么没有回音?
“亮,你怎么不来电话,祝、祝贺你的女朋友的大喜日子呢?”
是她!是媚子的声音!我非常兴奋,哦,想不到、想不到在现在这个时候,她心里还记挂着我王晓亮!还象以前一样“承认”是我的女朋友!只是,听声音辨断,媚子讲话不太流利,有点迟迟疑疑的样子,好象刚哭过似的。“媚子,我衷心祝你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是了,你现在在哪儿?”
“谢谢你,亮。我、我在酒店的洗手间里……”天!媚子说着说着,好象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竟然抽泣起来!
“喂喂……说话嘛。喂喂,你是喜极而泣吗?喂喂,问你啊……喂喂……”媚子忽然挂断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