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春光荡漾

    这里是我的家乡，亲切感和安全感，足以让我们放心。不用担心有人会报复，我要和徐美兰过几天轻松自在的生活。我们本就是平常人，不是什么愤世嫉俗的青年，也从来没打算要和谁作对，更不想成为新闻人物，平安、健康、快乐，就是我们生活的愿望。举报，是正义的行为，换了别人，也会这么做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如果张总不派人割断我的命根，如果陆老师不是那样死得不明不白，如果徐美兰不是被他张总玷污，如果张总不是几次三番寻我的麻烦，如果远方内部没有隐藏那么多的黑幕……那么，我们怎么会去举报他们呢？
    陪着徐美兰游览了小镇的老街，小桥流水，古街深巷，她深深陶醉于古镇的水乡风情，欢欣之情溢于言表。她说：“小镇就像一汪井水，让人感觉清凉。六年前我来过这里，是和同学们来写生的，那时还要安静一些，游人没有现在多，很朴素典雅的意蕴，不过，现在旅游开发了，变得更整洁漂亮一些。”我们游览了很多景点，有的景点里的负责人，和我认识的，跟他打个招呼，门票也不用买，直接就进去了。我们品尝了这里的小吃，如那些初出茅庐的恋爱男女，一点也不顾及风度，常把嘴巴和手上弄得油光光。我们就像春天的蜻蜓或蝴蝶，徜徉于明媚的春光之中，忘乎所以。
    晚上，我们的例行“功课”，做得非常开心。我们没有纵欲，就像吃饭一样，只吃了七分饱。来日方长，我们不必为了图一时之欢，而淘空了自己。我们不是二十出头的姑娘小伙，不会太放纵自己，只要我们相互开心，一天一次“晚餐”，已让我们心满意足。我开玩笑说：“原来爱情，做了会更爱啊。”徐美兰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她说：“我原来对自己的人生，还有些茫然，不知道以后的路怎么走？自从遇见了你，我才发现，自己这些年等的人，原来就是你。”我笑道：“那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和我在一起，还跟没事人似的，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关系呢。”徐美兰笑着说：“我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我们在镇上快快乐乐地过了三天。徐美兰说：“李哥，有你陪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笑道：“我们是事实上的夫妻了，你还叫我李哥呀？是不是要换个昵称，叫我老公了？”徐美兰笑道：“我觉得，李哥就是最好的昵称，你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爱护我，照顾我，让我觉得舒坦，快乐，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我笑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当然要尊重你，其实，只要你喜欢，叫什么都行。”徐美兰笑靥如花，说道：“本来我就觉得，丈夫、情人、兄长，是可以完美统一在一个人身上的，你就是这样的男人。”我呵呵笑道：“我有这么好吗？”徐美兰点点头，笑道：“你在我心里，就是独一无二的好男人！”我陶醉在这种溢美之词中，我知道了女人和男人一样，“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要心里喜欢，丑小鸭也能变成白天鹅。
    徐美兰说：“李哥，我想去乡下看望爸爸妈妈，我来了几天了，你是他们的儿子，我不去拜访，会感到不安的。”我很高兴她这么说，我说：“你的想法就是多，那好，我们上午就回家，我去买点菜，你去买点保健品，我们回家吃中饭。”徐美兰拉着我的手，在走下楼的时候，她说：“我的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往后，你的也就是我的，我会好好孝敬他们的。”我真的很感激，我也感谢上苍，让我遇到这么好的女人，她将成为我的妻子，我终身的伴侣。
    我和徐美兰来到唐家村，我把车停在村口，我们有说有笑的，携手走进村庄。徐美兰说：“农村的生活，虽然没有城市的繁华，但是很安静，很悠闲，空气也很清新，我很喜欢这种生活。”我说：“现在的农民，和二十年前不同了，现在很多人家没有农田，靠政府的补贴生活，有劳保和医疗保险，也算是半个城里人了。”徐美兰笑道：“记得钱钟书的《围城》里说，城里的人想冲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我看也差不多。农民想做城里人，城里人却喜欢到乡下来吹吹风，我呢，喜欢在乡下生活，在城里工作，两不误。”我笑道：“说明你还是贪心，两头放不下，看来是做不成女陶渊明了。”
    我们正说着话，在经过那家小店的时候，里面好几个人看到我们，都冲着我们笑嘻嘻的，我少年时代的“对象”林琴花也在里面。我听到老板娘菊花婶笑着对她说：“你看你以前的对象，现在混得多好啊？眼红了吧？”林琴花说：“不眼红，他吃他的肉，我喝我的粥，都是过自家的生活。”旁边那间有很多男人在打麻将，我的表叔出来买烟，看到了我，招呼道：“李明，你回来了？”我上前叫道：“福林叔，出来买烟哪？我这里有。”我从包里掏出两包金南京，递给了他，说道：“一包你拿去抽吧，一包你在麻将室里散一下，我也不进去打招呼了，时间不早，我还要回家叫我妈做饭呢。”我包里有中华烟，但我不想摆阔，农村里的男人，有二十来块一包的金南京抽，已经很开心了。福林叔接过烟，高兴地说：“好！你也有一阵没回来了，你妈天天惦记你呢。”
    徐美兰是我第二个带回家的女人，第一个就是前妻苏欣。村里有好些人并不知道我已经离婚，他们喝过我的喜酒，以为我的妻子还是苏欣，可能会误解我这次带回家的徐美兰，是我的什么“姘头”之类。我认为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广而告之，有人不明真相也是正常的，我不可能都向他们解释。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农民的孩子，我在外面再怎么样，但我的根在这里。倒是有一点，让我觉得惭愧，我至今没有孩子，村上和父母差不多年纪的人，早已含饴弄孙了。
    我和徐美兰到了家里的院门前，看到妈妈正在水龙头上洗菜，我叫了一声：“妈！我回来了。”妈妈看到是我，赶忙过来开门，我看到她脸上的皱纹舒展着，被笑意填满了。徐美兰亲热地叫道：“妈！”我妈妈看见我身边的徐美兰，虽猜想到可能是我新谈的女朋友，但没想到她会叫妈，不觉愣了一下。我以为徐美兰第一次来，我和她还没领结婚证，她会称呼我妈一声“阿姨”或“伯母”，没想到她叫的竟是如此亲切的“妈”，我也感到有点出乎意料。
    徐美兰走进院子，笑着说：“妈，我是您的儿媳啊！我和李哥准备五一结婚，当然要回家看望爸爸妈妈。”我妈妈实在是太高兴了，我看到她差点笑出了泪！但妈妈还是有点不解：“李哥？闺女，你是和我儿子李明结婚吗？”我笑道：“妈，这回你可赚大了，她呀，既是你的儿媳，又是你的女儿啊。”我妈妈还不是很明白，但看到我这么乐呵呵的，就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妈妈招呼说：“我马上做饭去，李明，灶屋里有刚挖的荸荠，你去洗一洗，让姑娘尝尝。”徐美兰笑着说：“妈，我叫美兰，您叫我兰兰好了。”妈妈有点激动，说道：“兰兰？好好！你先坐，你先坐！”
    徐美兰在屋场上东瞧瞧，西看看，对长长的丝瓜很好奇。我把买的一大马夹袋的鱼肉蔬菜，放到了灶台上，又把徐美兰买的营养保健品，放到桌子上。我说：“妈，这些菜你烧一下，这些礼品，是兰兰给你们买的。爸爸呢？他什么时候回来？”妈妈说：“你爸在村里的老徐家，在接小龙，吃饭他会回来的。”小龙是和麻将差不多的一种娱乐，牌数比麻将少，村里的老年人喜欢玩这个，有点小的输赢。我在洗荸荠的时候，妈妈悄悄问我：“李明，你们啥时候谈的？我和你爸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们准备五一结婚呀？”我笑道：“就凭你儿子的出息，会讨不到老婆吗？你们不是一直催我早点结婚，想抱大胖孙子吗？我们准备早点结婚，好早点实现你们的愿望啊。”
    徐美兰走进了灶屋，我把一个洗好的荸荠塞进她的嘴里，说道：“你尝尝，这可是正宗的绿色食品。”徐美兰在轻轻地咀嚼，连连点头：“嗯，好吃，好甜啊！”我妈妈说：“李明，屋里有油烟，你陪兰兰到客厅坐会儿吧。”徐美兰看了一眼灶台上的东西，说道：“妈，我来帮你吧，李明，你把鲫鱼杀一下，今天我来烧菜吧。”我妈妈一听，忙说：“不用不用，你们去休息一下，这厨房里的活，都由我来做吧。”我想，这些年我吃惯了现成食，是该帮着做点家务事了，这杀鱼的活，我从小就会的，既然美兰她要烧菜，那就让她显显身手吧，也好在我妈面前露一手。我笑道：“妈，那就让兰兰烧吧，难得她这么体贴你，你要闲不住，可以洗洗菜，切切豆腐干丝，打打下手啊。”
    完美的妻子，当然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上得了床”，而徐美兰，就是这样完美的女人。我真是庆幸，她在我的身边工作，我终于没有错过了她。唯一的缺憾，就是她的第一次，是被那个可恶的张总夺去的！徐美兰做事很干净利落，烧菜也很麻利，火候掌握得很有分寸，烧出来的菜，那个色、香、味，真是让人垂涎欲滴，一点不比饭店里的大厨逊色，甚至比饭店里的菜更好吃。大厨烧菜只是完成一道程序，而徐美兰烧的菜，融入了她的亲情，使我们品尝起来，感觉更加鲜美可口。
    我知道徐美兰会烧菜，但我希望，只要偶尔尝尝她烧的菜就行了，并不想让她以后成为传统意义上的家庭妇女。她是知识女性，应该有一份适合她的工作，充分发挥她的聪明才智。如果她为了我，为了家的利益，放弃她个人的追求，长期下去，她会感到压抑和不快乐的。况且，一个人无所事事，也是很无聊的，不如找点事做更充实。我想，可以在镇上开个工作室，承接一些产品设计方面的业务，广告的生意，仍然可以做的，这里地方小，生意会少一些，但我们本不指望它发财，只要有一份喜欢的事情做，那就够了。
    父亲回来后，我给他介绍徐美兰，我说：“爸，这是我的未婚妻，她叫徐美兰，你可以叫她兰兰。”徐美兰上前尊敬地说：“爸，我是兰兰，您最近身体还好吧？”我爸爸打量着徐美兰，点点头，笑道：“我很好。你们刚回家？还没吃饭吧？”我妈妈招呼说：“吃饭吧，菜要凉了。”我爸爸后来告诉我，他说：“我一眼就觉得现在这个媳妇好，眼神里既是端庄又是正气，上次那个叫苏欣的，人是漂亮，但眼神有点轻浮，说不好会红杏出墙。我们李家能有兰兰这样的媳妇，我也放心了。”
    我每次回家，都要和父亲喝点酒。上次带回家的酒，父亲还没喝完。父亲年轻时的酒量很好，一次喝烧白酒七八两也不醉倒，但现在年岁大了，酒量也不行了。我在倒酒的时候，徐美兰对我说：“你给爸爸少倒一点，喝得少，可以活血，年纪大的人喝得多，血管会变脆，对身体不好。李哥，等会儿我们要开车回去的话，你也不要喝多了，酒后驾车是不可以的。”徐美兰对我的称呼有点怪，我的父母开始不太理解，后来他们也懂了，那是因为徐美兰对我好，才这样叫的。我笑道：“好啊，还没结婚呢，就开始管啦？”我妈妈说：“兰兰说得对，还是少喝点好。”
    这顿饭，吃得非常高兴，我们一家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气氛十分融洽。我能感觉，我的父母对徐美兰相当满意，他们真的一下子就把她当成了自家人。徐美兰的懂事，礼貌，还有她说的话，既简简单单，又很有道理。她一点也没有城里人的架子，言语之中，是对我父母的尊重，还有对我的深情。徐美兰的表现，使我在父母面前也增光不少。我的妈妈还替我说好话，她说：“我家明明从小就是个好孩子，学校里一直是三好学生，毕业后在外面工作，也经常往家里寄钱，你们能认识，也是命里注定的缘分啊。”徐美兰笑着说：“妈妈，我知道李哥很好，所以我要嫁给他啊。”
    本来想回家吃过饭后，我和美兰就回镇上，可妈妈说：“家里有地方住，你们在家多住几天吧，也好商量五一结婚的事。”徐美兰也愿意留下来，我说：“那好，我们就在家多住几天，我陪美兰去认识一下亲戚。”下午，我陪她去了湖边，我说：“这个湖，传说以前是个城镇，后来地壳变动，城镇陷下去了，就变成了一片湖水。我小时候，水浅的时候，湖面上还露出烟囱呢。”徐美兰说：“曹雪芹在《红楼梦》里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是啊，我也很喜欢水，小时候就在山塘河里游泳，童年的回忆，总是令人这样的难忘。”我指着身边的那片田野说：“那时，这一片都是红花草，我和小伙伴们，就在这边割草、追跑，这鱼塘，就是我那时钓鱼的地方，只是现在的小河里，很少有鱼了，我家的屋前，那片翠绿的竹园也没有了。”徐美兰笑道：“我们还没老，就开始怀旧了？生活总是向前的，我们还是应当积极地朝前看，把目光投向远方。”
    我们准备在湖边呆到太阳落山，我记得，每当夕阳西下，这一片湖水，映满红霞，显得波澜壮阔，景象十分迷人。春天的艳阳天，太阳下得晚，下午四点多钟，我们正在田野上沐浴春光，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一下，是个陌生号码。我说：“你好，是哪位找我？”让我没想到的是，电话传来的，竟是王书记的声音，他说：“根据你提供的材料，我们初步进行了核实，你和上次那个徐美兰反映的情况，基本属实，今天下午，市委召开了紧急会议，我们已对远方公司的张总实行双规，对他所涉及的问题进行彻底的清查，远方公司存在的问题，以及相关涉案人员，我们将逐一清理，现在，我们需要你的协助，希望你能尽快到市纪委来一趟，提供有关证据证词，以便我们顺利查办。”
    我太高兴了，我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当我把消息告诉徐美兰，她兴奋地抱住我，一个劲地在我脸上亲吻。我刮着她的鼻子笑道：“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我们这样无所顾忌，叫村里的人看见，不是有伤风化吗？”徐美兰笑道：“我不管！有好消息，当然要庆祝一下嘛！”我说：“你留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去一趟市里。”徐美兰吊着我的脖颈，说道：“不，我要和你一起去！你是二道贩子，我掌握的原始材料，比你更多更有用！”我笑道：“那好吧，我们出发吧！”徐美兰挺起了胸，做那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哼唱道：“我们举起大刀长矛，向着敌人的头上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