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从来祸福多相依
经过几年的努力,我已在家乡站稳了脚跟。不过,有句俗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一些远亲近邻,知道我这些年开公司挣了不少钱,有事没事,总要来借点钱。只要数目不大,而且借钱的理由充分,我一般会满足他们的要求。但是,我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要是前帐未清,还要来想好处,那是不可能的。当然,有很多借出去的钱,他们是没打算还我的,这我也知道,也没去计较。有的亲戚虽然不大往来,但我现在比他们生活优越,他们要是造房子呀,结婚啊,真需要钱,只要他们开口,我是二话不说就给他们的,至于还不还,都无所谓了。倒是有的人来借钱,信誓旦旦说当天或者明天就还,我是多半要让他空手而回的,因为我知道他是在撒谎,他真要能这么快筹到钱,也不用来我这儿了。当然,要是谁生了急病,那是例外。
苏欣不知怎么想的,正月十五的时候,竟然给我的爸爸妈妈打了个电话,说是最后一次给叔叔阿姨拜年了。我父母亲当然要问个究竟了,苏欣就说了实话。我父母一听到我和苏欣离婚的消息,一个劲叹息,说你们不是过得蛮好的吗?怎么就离了?也不跟家里商量一下?苏欣说:“过不下去了,早点分手也好,谁也不拖累谁,怎么,李明没对你们说吗?”我的父母是肚子里藏不住东西的人,他们立即打电话问我,说“儿啊,你好大的胆子,离婚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通个气?你太自说自话了吧?”我说:“又不是我想离婚,我也没办法呀。”我妈妈说:“是不是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了?你主动认个错,不就行了吗?”我说:“都已经过去了,说什么也没意思了。你们就等着我娶个新媳妇回家吧,这回呀,就是离婚,也得叫她给我生个大胖儿子。”我妈妈笑道:“口无遮拦!还没结婚,怎么又提离婚了,多不吉利啊!儿啊,赶紧再找个新媳妇吧,这次不找城里的吧,就找乡下的,乡下姑娘实在。”
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未免太残酷,也不太符合实际,婚姻顶多也就是个笼子。其实呀,婚姻和我们种树差不多,不是种下去就完事了,还要施肥、浇灌、修剪和除虫,很多树苗种下去不久就枯死了,就是因为缺乏维护和保养。当然,爱情和婚姻不一样,爱情,像花一样娇艳,像酒一样浓烈;而婚姻呢,像茶一样清香,像水一样清淡。另外,两个人之间有爱情,却不一定有婚姻;而两个人之间虽然有婚姻,也可能并不存在爱情。无论爱情和婚姻是什么滋味,我们每个成年人,都对它们满怀憧憬,都希望亲自品尝它们,哪怕是酒,也甘愿一醉方休。
这天上午,我路过张燕的时装店,看到里面顾客盈门,我想走过了,不进去了,但张燕看见了我,招手把我叫住了。她迎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大红的请柬,我正纳闷呢,张燕笑盈盈地说:“我准备五一结婚,欢迎你和嫂子的光临!”张燕并不知道我已离婚了,我也没告诉她。现在我和张燕,除了偶然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也没什么来往了。我惊讶地说:“这么快就结婚了?”张燕笑道:“好男人不多了,看准了,就要下手啊,不然,会被别人抢走的。”我也笑道:“那你是出嫁呢,还是招上门女婿?”张燕笑道:“这有区别吗?只要两个相爱的人结婚了,这就是幸福。至于在哪儿安家,并不重要。”我笑道:“你变得比以前开朗了。”张燕笑道:“那当然,我以前是给公家打工,现在是给自己打工,心情也不一样了啊!哦对了,我现在有钱了,我去年就挣了二十万,我欠你的钱,我想还给你。”我笑道:“不用还了吧,你不是要结婚了吗?那些钱,就当是我给你的贺礼吧。”张燕连忙摆手:“不要!不要!那太多了,我成了敲诈了。”我贴近张燕的耳边说道:“被你敲诈,我愿意。”张燕的脸红了,我也转身离开了。
陆老师有时也会到小镇来,她只陪我吃饭,我们从不在这里过夜。这里也是她的家乡,人言可畏,要是让人知道了她和我的关系,顷刻间会满城风雨。这样的“桃色新闻”,肯定将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那我和陆老师的名誉,将一败涂地。这种危险后果,是我和陆老师,万万不想发生的。哪怕有一天,我真的和陆老师谈婚论嫁,那也不会在小镇上结婚和生活,而会选择一个熟人不知道的地方。
本来,我和陆老师的幽会,仅限于下午或者晚上,因为她还要去陪那个张总,可自从我离婚后,陆老师有点贪心起来,每当我到苏州去找她,她总要和我彻夜狂欢,忘记了她必须要回去的那个“家”。张总是远方公司的老板,陆老师当年正是因为傍上了他,才逐渐当上了远方的主办会计,拥有了现在的舒适生活,她就是不喜欢张总,可还得要去陪他睡觉,这就是现实。可女人往往会被感情冲昏头脑,还往往自作聪明。有几次,我在半夜里劝她:“陆姐,你回去睡吧,你不回去,会引起张总怀疑的。”陆老师却说:“没事的,他那个大胖子,反正我就是睡在他身边,他也很少碰我的,我回不回去还不一样?如果他不要我了,我不是还有你吗?”
陆老师是属于那种性欲较强的女性,虽然她已经39岁了,可似乎对那种事乐此不疲,就是折腾一整夜,第二天她也照样精神饱满。有时,我简直怀疑她是否懂那个“采阳补阴”的房中术?幸亏我体质好,要不然,我真担心,有一天我会倒在她的身上,做了“风流鬼”。对于陆老师,我是既尊敬,又害怕,又有点依赖。依赖她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她对我的那种关怀和情怀吧?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陆老师以为她和我的关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实际上,自从她第一次夜不归宿,张总就怀疑她了。男人和女人的关系,有时是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凭张总的身价,要找一个年轻漂亮的情人,那是易如反掌,可他就是迷恋“徐娘半老”的陆雅琴,也就是我的陆老师,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男人要面子,有时比生命还重视,要不,怎么会有“士可杀,不可辱”这句话呢?张总怀疑身边的老情人,在外面养了小白脸,就派人跟踪陆老师,终于发现了陆老师在新世纪的那个包房,还发现了我在园区租的那套住宅。这可把张总气坏了:“小陆啊小陆,我养了你那么多年,对你那么百依百顺,没想到你居然背叛了我!真是女人难养!”
祸福相依的道理,相信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何时是福?何时是祸,谁又能预料到呢?我开车前往新世纪酒店的路上,眼皮一直在跳,我意识到了可能会有危险降临在我身上,但我无法预测危险埋藏在哪里?一路上,我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开车,生怕发生交通事故,要是不小心撞到人,无论是伤了自己还是伤了别人,那都是不幸的。直到把车停在酒店门口,平安无事,我才长出了一口气。
陆老师在我来之前,就给我打了电话,说今晚有一份礼物要送给我,要我务必过去。我并不需要她的礼物,她送给我的,已经太多,让我无法回报。可陆老师说,她要送我的这份礼物,并不昂贵,但很珍贵,她希望我能珍惜,她还希望能给我一个惊喜。我不知道陆老师要送给我什么?在很多人的眼里,我现在是成功人士了,虽然没有妻子和儿子,但我拥有几百万的票子,这可是很多人一辈子也挣不到的。然而,我却一直不清楚,我在陆老师的心目中,到底处于什么样的位置?是学生?是小弟?还是情人?或者三者兼而有之?她对我的照顾,就如同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无怨无悔,义无反顾。
我匆匆上了楼,叩响了房门。映入我眼帘的,是满屋摇曳的烛光,还有屋子中央,那个硕大的蛋糕!我正在疑惑,陆老师拍着手,笑眯眯地冲我唱了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啊?我真是又惊又喜!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真的没想到,这种在电视和电影里才看到的镜头,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太让我感动了!我的陆老师,我的陆姐,竟然记得我的生日?我30岁的生日,竟然是陆老师为我过的!
过生日,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也许不值得一提了,可是,对于我而言,你也许无法相信,这是我的第一次啊!生于七十年代,那时生活贫困,农民都在喝粥,谁会讲究过生日这样的仪式?后来出去读书了,很少回家,同学们倒是很热衷于过生日的,但我没过,我觉得这没什么值得庆祝的,还浪费钱。当时,我偶然从一本书上看到,孩子的生日,其实是母亲的受难日,我就觉得,我们不应当为自己庆祝生日,而应当给父母多一些关爱。记得有句话说:“父母没有不记得子女生日的,可有多少子女记得父母的生日呢?”我想等我工作了,我也要给父母亲过生日,哪怕就吃一碗鸡蛋长寿面也好。可真的工作了,忙也好,空也好,却把这件事给忘了。
我感激地看着陆老师,我觉得她今天好美!语言的苍白,让我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我此时的心情。我想,我就是感恩,也无法回报她对我的深情。又是四月,陆老师又是在衬衫外,穿了一件编织的毛衫,她的形象,她的笑容,她宛若红霞的脸庞,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十几年前的那个下午,我和她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仿佛就在眼前。此刻,我的身上,还穿着陆老师为我编结的毛衣,我不知她是怎么在工作之余,为我编结毛衣的?正如她所说,自己结的毛衣,穿在身上,会比买来的任何牌子的羊毛衫,都感觉暖和。此时此刻,我就感觉我的心,被一片烛光包围着,烘托着;我感觉陆老师在烛光里,变成了一个满面娇羞、一身红装的新娘子。我想起小时候钓鱼时,曾经放生过一条很大的红鲤鱼,莫非,陆老师就是那条红鲤鱼变的鲤鱼精?她和我的情感瓜葛,早有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