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白雅萍就在姑姑家里住了下来，她是个聪明的姑娘，也很懂事，经常帮助白玫做一些家务活，原本白玫很少在家吃饭，林立也经常在外面吃，小凌岳有时候不得不跟着爷爷奶奶吃住，好在张三妹是位贤惠的祖母，只要儿子媳妇的一个电话，她就会去接孙子放学，老两口还能辅导孩子学习，孩子也就经常跟爷爷爷奶奶生活在一块，这个上三年级的孩子能跟父母在一块吃饭的机会是很少的，家里也就经常一天没有人，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说不定会有几个人，白玫有时候出差，林立也不去管，林立呢，有时候吃完饭也会在外面“潇洒”到很晚，有时就会在外面玩个通宵，也可能在外面住下，白玫也不去苛责他，现在雅萍来了，下了班没事的时候，她就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白玫很喜欢这个勤快的侄女，她有着大多数农村孩子的那种勤劳的品质，同时她从她母亲那里继承了温顺的脾气，总是会看着别人的眉眼行事，加上她对姑姑的崇拜，她对白玫的恭敬是真诚的，对白玫的侍候也是细致周到的，白玫从心里喜欢这个侄女，她想这就是她需要的那个亲人，那个能象女儿一样和她贴心的臂膀，她没有女儿，她要象培养自己的孩子一样把雅萍培养成一个有出息的人。
    城市的环境很适合雅萍，她很快把自己变成一个时髦的姑娘，白玫对这个灵秀的女孩也给予了无私的教诲，闲暇下来，她便将自己的人生经验传授给她亲爱的侄女。
    这天，白玫从大天鹅宾馆吃过饭回来，雅萍正在用她们家新买的全自动洗衣机给白玫洗衣服，白玫自己泡了一杯碧螺春慢慢喝着，她听林之玉说过，这种名茶是不能用滚开的水泡的，要用八十度左右的水来泡，她想林之玉是懂的茶道的，是啊，她好象什么都比白玫懂得多，因为她经常会在图书馆呆到只剩她一个人才肯离开，可她的本事不如白玫大，虽然她知道怎么喝茶，但是她不容易喝到好茶，白玫虽然不懂茶，但是只要她想喝，她相信什么样的好茶她也能喝得到。刚宣布副局长那几天，白玫曾经自豪的对别人说：“我和林之玉是同一天上的班。”别人立刻说：“您现在都是局长了，她还是个副科长，您可真是年轻有为啊。”不过林之玉最近一段时间好象是不太读书了，不知她是不是受了刺激，偶尔会看到她在看一些社交方面的书，象什么戴尔卡耐基的著作了，还有《办公室孙子兵法》了，《老狐狸的处世哲学》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动了俗心凡念，想作一个有成就的人。听迟局长说，林之玉说要辞职下海，去创办什么会计师事务所，迟德瑞这个善良的人总是怕她会有风险，硬是留下了她，说要给她拨款成立一个事务所，白玫想这事对她也没有什么不利，再说在林之玉的事上也不好太拗着迟德瑞，一旦把他惹恼了也不是好收场的，干脆就让她去吧。
    “姑姑，今天喝得不少吧？”雅萍收拾完衣服坐在白玫的对面望着她的保护神绯红的脸问。
    “还可以，大概有半斤吧，兄弟市来了个学习取经的局长，是迟局长的老朋友，咱们招待他们一顿，他们给咱们带了点土特产，我放在地下室了，你星期天回家的时候给你奶奶带上，我就不回去了，还有咱们冰柜里那些螃蟹，左边那一箱你也带回去，右边那一箱，你有时间就把它煮出来，咱们吃一部分给岳岳奶奶拿几个过去，余下的再冻到冰柜里，煮熟了冻它就不空了，要是冻生的，时间长了里面就空了，肉都萎缩了。”
    “嗯，明天煮了你们都回来吗？回来我就煮。”
    “回来不回来也没什么，反正我和你姑父也不觉得新鲜，你煮了就拿给爷爷奶奶吃去，不用等我们。要是你想喝酒趁家没人就自己练习一下，以后还是要多参预一些社交场合，能在酒场上左右逢源可是一个大本领呢。但是，一定要先在家里摸清自己的底数，到了酒场上按着自己的酒量去喝才不会喝醉，一个女孩子喝醉了是会让别人笑话的。”
    “那我明天就试试吧，我喝哪种酒呢，姑姑。”
    “红酒最适合女孩子，但是，后劲太大，啤酒又不利于保持体形，黄酒倒是正配吃蟹，可是我总觉得那东西不好喝，你还是喝白酒吧，咱家储藏间里的酒也不少，你现在在烟酒柜组上班，也知道酒的价格，就选一瓶普通的喝吧。”
    “那从价钱上看，还是全兴大曲在咱这些酒里最便宜，我就喝这个吧。”
    “行。你自己再炒个菜，剁点姜，吃蟹就怕积了冷在肚里，用姜醋就着吃就行了。你第一次喝酒可千万小心点，别喝太多了。再有，没生孩子以前，还是不要喝太多的酒，等将来你结婚生了小孩之后，就可以喝了。不用不好意思，市里的孩子都会谈恋爱，不象咱们老家，你在单位有人追求你吗？”
    “没有。但是，有些人总是和我套近乎，我想他们可能是冲着您来的，我怕他们会让我给他们帮什么忙，所以我一直躲着他们。”
    “那怕什么，如果是找你谈对象的要慎重，如果是找你帮忙的你尽管揽过来，只要咱们能帮上的，一般不要拒绝，当官不就是给别人帮忙的吗，你要学会利用你的社会关系，别人需要你帮忙，他就要维护你，你也需要给别人帮忙，这样你的地位才会高，你的经济条件才会宽裕。你看你姑父就喜欢给别人帮忙，就算是不能经常帮别人解决工作问题，至少还可以帮人家在商场买到便宜的东西，现在，他到哪个商场也不用提我的名字，自己就能以进价把东西买了，尤其是家电，找他买的人特多，要不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朋友，天天在外面喝？”
    “您是不是说给别人帮忙也是一笔收入？”
    “是啊，光靠工资我们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嗯。”
    “所以说，你还是要想办法站到一个更高的社会地位上，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象你的父母和你的祖父母一样为了生存而愁苦，才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姑姑，您能这样成功，一定有许多的经验吧？”
    “是啊，姑姑这些年，一个人，无依无靠，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不容易，姑姑在大事上总是没有出过差错，才有今天的日子，依我看，成功的法宝还是一种执著的精神，一旦你选择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百折不回，不达目的不罢休。当然，你如果象姑姑一样选择了仕途，你就不要把你的目标让别人看出来，越是想要就越是表现的淡漠，如果你表现出对升迁的狂热，那你的道路就是曲折的，当然，你有我照料着，可以适当比姑姑当年张扬一点。商场的袁经理告诉我说，现在先让你在柜台上锻炼一段时间，等熟悉了工作，就提拔你。正因为这样，你更要给自己一个好的起点。首先，你要和领导搞好关系，记住，一定要谦虚，尤其是有我的关系，他们会很照顾你，你自己就要学会尊重他们，这是最重要的，和同事的关系也要好，不要让大家都反对，那样我就不好说话了，袁经理也不好照顾你了，最后，工作也要做好，虽说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但是，工作不行也是一大缺点，趁年轻还是多卖些力气好，业务好是人的本钱哪，我刚当局长，许多人也是不服气，我召开了一次会议，会前，人事科那个黄科长，你认识的，问我要不要让他给我准备讲话稿，我说不用，我就自己在纸上列了这么几条提纲，就在会上讲了一个多小时，赢得了热烈的掌声，我听说有些人在私下里说，怪不得人家这么年轻就当局长呢，看来就是有才华，不服高人不行啊，现在他们再也不敢小瞧我了。”
    “谁小瞧我老婆了，胆子不小啊。”林立笑着说，他把钥匙放在鞋柜上，正在换拖鞋。雅萍忙叫了声姑父，起身给林立让座，顺便把他的外罩挂到衣钩上。
    “阮丽这个娘们儿还是不软乎吗？要不要找几个人修理修理她？不行是吧，关键还是迟德瑞，明天我约他一起喝酒，我得把他再拉到咱们的一方，”看白玫没有反应林立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看了看白玫手中的茶杯，说：“这茶好，清纯柔和，我喝不了，我这几天油水太大，还是来杯铁观音吧。”不等到林立动手，雅萍已经把茶水泡了上来。林立伸手想接过茶杯，雅萍说：“别烫着手，我给您放在茶几上吧。”林立忽然笑了，说：“这孩子，真象你姑姑，那些年，她也是这样善解人意的对我，现在不行了，是我这样照顾她了，就这她还总是不高兴呢。”
    白玫一扭身子进了屋，她想起那些年婆婆丈夫对她的态度心里就不高兴，对婆婆她不好表现出来，林立现在在她的面前可是象小孩子一样乖，她不再给他留任何情面，自去睡觉。林立忙也追了进去。雅萍不敢多说，也自己去睡了。她发现，姑父在这个家庭中的地位是很低的，这不单单是象有些人开玩笑说的在家里是三把手，她听见姑父那天给邻居开玩笑说：“以前是三把手，后来雅萍来了变了四把手，现在成了五把手了——儿子又养了只鸟。”可是在雅萍看来，岳岳根本就是讨厌他爸爸，甚至是看不起他，她想姑姑当初嫁给他可能就是看中了他的这种懦弱吧，这样姑姑嫁到这样的人家就不会受气了。
    林立追到卧室，白玫已经躺在床上了，林立过去抱祝糊，在她的脖子后面亲了一口，拉过白玫的一只手来轻轻的抚摸着。他现在已经把白玫放在生命的第一位，取代了他父母的地位，这个女人已不再只是他“点灯说话，吹灯作伴”的媳妇，这是他生活的中心，即使让他与别人分享她，他也心满意足。
    白玫没有拒绝林立的爱抚，她现在心里有许多的事要考虑呢，提了副局长以后，她有了专车，可以名正言顺的随同迟德瑞去参加一些活动，她的地位是没有人能够动摇的了的，但是，她如果再要向上发展却没有了强有力的支撑，迟德瑞最近正在活动副市长，如果成功的话她就又有了一个大靠山，否则，她的前途是渺茫的。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要抓住迟德瑞这位痴情的哥哥。现在林立对这些事是持支持的态度的，他是她生活中的保姆，事业上的参谋和助手。白玫在单位的事一大半要和他商量。她说：“我的水没拿进来。”林立忙去给她端了进来。
    “今晚又跟谁吃去了？”白玫喝了一口茶，口气生硬的问，一点也不象她在白天在单位表现出来的温柔，下了班了，她要卸了妆，拿出她的真面目来说话了。
    “我们单位老张他二姐的小子，大学才毕业，想让你帮忙给安排个工作，先和我套套近乎，还说要请上你呢，我想你也没空，哪天你要是愿意见见他，我就叫他安排。”
    “见不见的倒也无所谓，我又不想吃他的饭，他想去哪个单位，局机关是不行了。”
    “他没敢明说，听那意思是相中宜民了，有办法吗？”
    “宜民不好说了，今年才把雅萍安排进去，这个单位已经不象过去了，有点人浮于事，现在局里下了死令，不准再进人了，要不然就把这单位吃垮了，我倒不是没那个本事，实在是不好再说话了。”白玫有点为难的说。“他谈没谈到他的想法，看着是个出手大方的人吗？”
    “这话他倒是说了，他姐是个农村人，但是做生意，有几个钱，他说他还有个弟弟卖电脑，说让我去挑一台喜欢的，给咱装上，我想咱们倒真是缺少这么个物件，只是没有你的话，我也没敢说什么，我觉得这家子就算舍得花钱了。”
    “你应他了吗？一定又是先吹出去了吧？”
    “还没呢。我知道宜民不象别的单位，不容易进去。”
    “你说办吗？”
    “你要是能办为什么不办呢？只要迟局长同意了谁敢放个屁，迟局长还能不给咱们面子，你要是同意了我去说也行，我又不常求他办事，他更不能拒绝我，我们就撒谎说是我的表侄，迟局长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他也不会说破的，你说呢？”
    “好吧，我明天去和迟局长说一下，这事就不用再上局长办公会了，我们偷着办了也就好了。对了，不能这么急着办，等他再找咱的时候再说，等把电脑装好了咱们都满意了我就去办。你就敞开了收礼吧。”说着两个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