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末,在长途大巴上
哗!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秋天了。
路边上,好些植物在变老。每当风起时,总是吹飞一地落叶,也总是令我恍然,又是一年了?!
“哎!阿榛,有生活么?我都快要闷死了。”我揉着迷蒙的眼睛,想了想酒友甄榛。
他在做什么?泡妞么?
电话那端立刻有人骂:“阿吉,我还以为你死了,许久也不见你露面,电话也没一个,你忙着发财啊!”
“你给呀?真是!有财路还理你,死相。”我笑着骂了回去,又问他:“阿榛,在做什么呢?明天是大礼拜,我现在去你那,可以连玩三天了,有地方玩么?”
“有哇有哇,”此时甄榛似乎正在开心,他忙答道:“阿吉,你现在就去赶班车,如果能搭上十一点那趟,估计咱下午两点见,记得啊,在桃岭下,我在站里等。”
电话里都能听见他和女人的笑骂声,估计这小子没闲着,肯定是找到生活了。
“哦,好的,不见不散。”我懒懒地应着,偷眼看了看四周,趁没人注意,立刻钻进辆的士迅速地逃离了单位。
甄榛是我老友,他和我一样是土生土长的N市人。三年前,他从学校毕业后,就被分去了本剩葫辖S市,在S市附近的桃岭监测站上班。因S市与我所在N市相隔有二百八十公里远,往来一次比较艰难,所以,每当我去S市找生活或着他回N市探亲时,我们都会尽量地挤出时间聚在一起。
他什么人我了解。他是那种:离了酒肉朋友便过不下去、离了女人便坐立不安、离了酒色财气便四处乱窜的人。
他是一个始终无法脱离低级趣味的人。而我,也正是这么一个人。所以,我和他总是能凑在一起。特别是有点钱又都有点闲时,S市便是我们的天堂。
不一会,的士将我送到了城东的长途汽车站。此时,站里乱糟糟的,里面净是些背着大包小包的打工仔。稍稍醒目点的,不过是些假装的款爷,他们大半正做着江湖骗子,其中有几个就是专门设套骗那些起了贪念的打工仔的。
进站时,我仗着自己是本地人,能操一口本地土话,硬是用恶狠狠的眼神逼退了几个不怀好意的且试图靠近我的骗子。
稍后,在工作人员怒声吆喝下,大巴载着一帮讨生活的人们,缓缓地驶离了N市。
车行在出城的国道上,大约过了半小时左右,车厢后头开始响起了喧哗声。
是猜铅笔呢还是又中大奖了?骗子们的这些烂招都让人看腻了,我才懒得去看它。总之,起哄的只是几个媒子,上当的却永远是那些打工仔们。十分钟后,大巴在一处加油站停下了。车停片刻,抢先下来的是那几个骗子,一般情况下,这里便是他们得手后回城的中转站。
待骗子们消失了,懊悔声、叫骂声就在人群中响起。这样的场面于我已不是第一次,于驾车的司机而言,可能都习以为常了。从他那冷漠且带有几分嘲讽的眼神来看,贪心的人似乎该有这样下场的。
过了会,大巴补充满了能量,喇叭嘶鸣了几声,便怒吼着开上了通往S市的高速公路。
此刻,坐在我身旁的,是个二十八九岁的妇人。上车后就见她头靠车窗斜躺着,像是睡着了。进入了高速,才难得地见她望望窗外……
这条路竣工才不久,是从田间地头、山坡丘陵中修出来的。放眼望去,能看见的已是远离城市的那种寂静了。
此时,正值入秋时节,万物都已进入了收获期。路旁,那一片片整齐的田垄里,相互拥抱着的,是些黄黄绿绿的水稻。远望过去,稻秸已被稻穗压得直不起腰来,估计它们也快进入成熟期了。
稻田中照例地插了些草人,草人手上还拴了些彩条。一有风起时,那彩条便张牙舞爪般挥动着,仿佛是在警告馋嘴的小鸟们:俺在这,不许偷嘴。
然而,小鸟们却不管这些,照例地飞进稻谷丛中,开心地啄食着黄黄的谷穗串。有时,它们还飞到草人头上,呆呆地看着公路,看着飞驰而过的车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