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

    她害羞道：“不说啦！反正我就是想向你道谢而已，你快回去睡觉吧，晚安！”
    话完，雪梨踮起脚，飞快地在子岚嘴角轻快地亲了一下，然后就跟被烫到了似的，慌张地拖着尾巴跑了，一下子消失在门后，“咚”地关上了门。
    因为雪梨的动作太快，子岚半晌还是懵的。
    他愣了愣，过了良久，才后知后觉地抬起手，摸在雪梨刚才迅速亲过的地方，然后禁不住赤了耳尖。
    子岚又僵又兴奋，过了半天，他才抿了抿唇，表面虽还镇定，身后的尾巴却暴露了情绪。无奈雪梨已经钻回房间里去了，他呆站好久，才终于拖着狂摇的尾巴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雪梨跑回房间里以后，就一直偷偷藏在窗户后面观察子岚的反应。她自己的九条大白尾巴也在不安地摆动，等到确认子岚离去，她才害羞地乖乖缩回屋子里。
    雪梨变回小白狐，刺溜一下钻上床，把自己团进棉被里。
    雪梨在床上蹭来蹭去摇着尾巴，因为姨母先前告诉她的事，脑袋里太精神根本睡不着。
    不过，雪梨很快发现这回安排的屋子与上回不同，不仅在内宫中，姨母还在床上给她放了一些小枕头和布偶之类的小东西，所以雪梨一钻到床上，就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是她上回在那些小玩具上嗅到的，和自己有点像的熟悉气息。
    是娘的气息……
    姨母给她准备了很多以前母亲留下的东西。
    雪梨停顿了一下，将床上的一个小布偶拽到怀里来搂着，轻轻嗅了嗅，上面的气息已经很淡了，但仍然是那种让雪梨觉得和自己有点像、但又不大一样的气息，不知怎么的就让她莫名安心下来。
    非常舒服的味道。
    雪梨忍不住抱住蹭蹭，将自己埋进被子和玩偶里，困意逐渐强了起来，雪梨埋在温暖柔软的床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雪梨和子岚这般，就决定暂时在韶音姨母的雪莲峰中小住几日。
    子岚写了书信回狼境，向狼王狼后告知情况。
    狼王狼后早在得知子岚和雪梨去接韶音仙子回天时就有心理准备，韶音仙子在九重天上极有名望，难得有这样的机缘，与她交好没有坏处，且雪梨毕竟是韶音仙子家的女儿，她们师徒二人分别许久，以后都是一起住了也很正常，子岚肯定舍不得刚刚叼到怀里的小狐狸，想要一起待着完全可以理解，故而狼王狼后颇为爽快地答应了。
    雪梨和子岚并不是第一次来雪莲峰了，相比较于上一回，这一回雪莲峰方方面面的感觉都和上回不同了许多。
    雪梨睡醒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甘草和当归在兴致勃勃地打扫庭院、照料草药。
    甘草看到雪梨出来，眼神微闪，貌似不好意思地轻轻咳嗽了两声，这才别扭地打招呼道：“你起来啦！”
    当归捧着比他人小不了多少的草篓，亦腼腆地对雪梨笑笑。
    甘草和当归都明显比上次来的时候有朝气多了，对她亦努力展露着和善。
    雪梨点头，道谢道：“嗯，这次见面还未道谢，上回谢谢你们帮我们。”
    甘草明显也是知道上回见面时对雪梨态度并不算好，所以现在才会尴尬，但雪梨清楚他们都是为了保护姨母，当然不会在意。
    甘草听她这样道谢，反而不大自在，说：“不必客气。幸好元君大人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们了，我们没有做错判断，不然才是难辞其咎。”
    雪梨问：“你知道姨母现在在哪里吗？”
    甘草一指外宫道：“元君大人在雪莲峰时每日都是固定卯时起，今日没有来访的病患客人，现在多半已经在做早功了。早膳我亦准备好了，你既然醒了，就自己过去吃吧。对了，元君大人说过希望你醒来就去找她，你吃好东西，就过去吧。”
    雪梨连忙应下。
    雪梨跑到膳堂一看，见甘草做了糕点。甘草厨艺惊人，红红白白的米糕全都做成了花朵的形状，喷香扑鼻，还是热的，已经全都用盘子分好了，大概本来是打算送到屋里来的，但正好碰见雪梨醒了，就让她自己过来吃了。
    雪梨喜欢吃甜的东西，这样的甜米糕很合她的口味，她欢欢喜喜地吃了好几块，耳朵晃来晃去，这才去找姨母。
    清晨的雪莲峰十分宁静，走在室外，放眼望去全是薄雾和雪山，景色邈远宁静，有一种空灵之感，比仙境更像仙境。
    雪梨去敲了甘草指的姨母修炼道室的门。
    “进来。”
    屋内传来韶音的声音。
    雪梨踏进屋内，才发觉姨母平时修炼的地方大得精神，这个房间雪梨上次没有来过，不要说当初在杏林峰，就连狼官的医仙都没有这么好的药室，不过想想姨母本身就是仙宫之主，又感觉不必吃惊。
    屋内有药柜丹炉，医书和各类草药整整齐齐地摆了几排，正中间是钻研修炼的地方，空间很大，铺了木席，擦得一尘不染，还放了雪梨熟悉的医具，韶音正坐在那中央。
    韶音指了指她对面的位置，道：“坐吧。”
    雪梨忙在那对面坐下。
    韶音从容道：“我们好久不见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凡间，不知道你在九重天上修炼得如何。今日，我就先检查一下你的功课吧。”
    说着，她将数十种草药一起取出来，依次放到雪梨面前。
    雪梨抬眸一扫，就认出这些草药中的大半，其中有凡间的灵参药草，亦有九重天上才有的名贵仙草。
    当初小仙境里也会种一些灵参仙草，但是品种有限，像这种罕见的仙界灵株，韶音也不是完全没教过雪梨，但大多只是用画图或者传说来简单教授，明晃晃地放在眼前是不曾有过的，这一回姨母给她出的题，毫无疑问是有点超纲的。
    雪梨大致扫了一遍，发觉自己大概有七八种草药都没能快速认出来，因不想让姨母失望，心里有点焦躁。她逼迫自己沉淀下来，静下心来，从简单的开始，依次报出草药的名字、药性还有处理和使用方法。
    韶音静坐在对面，十分沉静地听着。
    但考到一半，雪梨终究敌不过自己的心乱，声音渐渐小了，不断拿起草药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韶音觉察到雪梨的异样，问道：“怎么了？太难了吗？”
    “不是。”
    雪梨脸红地摇了摇头，她的确有点担心那几种自己认不出的草药，但这不是关键，还另有原因。
    她说：“我一直在想姨母昨天告诉我的事，没有办法静下心来。”
    “……原来如此。”
    韶音能够理解，轻颔了下首。
    雪梨见姨母没有生气，略微安心。但她顿了顿，忍不住出声问道：“姨母，我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第127章
    雪梨昨日起，脑海中就一直徘徊着她爹娘的事。
    姨母说她长得很像娘，雪梨就根据她自己的长相，模糊地想象着她父母的样子，长云神君和雪心仙子可能有的模样。
    姨母尽管讲了他们相遇的事，但关于他们自身却因为时间有限讲得很少。而雪梨想要知道的远远不止这些，她想要知道的更多，想要更了解她素未谋面却血缘相连的父母。
    姨母闻言怔了一下，接着便笑了。
    她摸了摸雪梨的脑袋，亦暂时搁下了检查功课的事，耐心地描述道：“你的母亲雪心仙子，是个温柔乐观的人，很用心于医术，在医道上有许多不错的想法。除此之外，她喜欢花花草草，还喜欢午后用原形趴在阳光底下晒太阳，就和你一样。”
    说到这里，韶音亲昵地捏了捏雪梨的脸。
    “唔……”
    雪梨腼腆地笑了笑，但眼中看起来还是对父母的形象很是期盼。
    韶音又道：“你的父亲长云神君，谦和温雅，待人真诚，是九尾狐族骄傲的名将，亦是少有的儒将。他不止在九尾狐族中声望很高，在仙界亦很受人敬重。他修为极高，还学涉广博，却从无居高临下的骄横之感，言谈举止都气度不凡，是个近乎完美的人。”
    韶音停顿片刻，说：“他们是天造地设、天作之合，是非常好的一对夫妻。”
    雪梨听得心生向往。
    但她紧接着又迟滞了一下，有点不安地道：“可是，姨母你怎么能肯定我一定是他们的孩子呢？会不会只是碰巧长得像，其实搞错了？”
    雪梨对自己的身世很没把握，亦很没有真实感，她一直有各种各样的疑虑。
    韶音却是失笑，道：“傻孩子，怎么会不是呢。你把你带上身上的仙境之匙给我。”
    雪梨惴惴地取出她从不离身的玉佩，放在姨母手上。
    韶音指着玉佩上的纹样上道：“这玉佩上的纹路，是九尾狐族武将世家的标志。还有这一面上刻的紫藤花，是九尾狐族内部使用的家纹，只有少数几个九尾狐世家才用，仅仅刻在自家人用的东西上的，不是正式的家徽图腾，所以一般人只会当作装饰花纹，很少有人知道其中的规律区别。但我见过你父母身上带的东西，接触过九尾狐族的好几个世家，因此认得，紫藤花就是你父亲家族专用的不错。”
    韶音指的紫藤花刻在玉佩两侧，雕刻得花团锦簇，十分精巧，但若是不知道其中的缘由，的确很难看出端倪。
    韶音还说：“再者，除了玉佩以外，还有别的缘故。雪梨，你不是常常会哼一首曲子吗？以前还常唱给动物们听的，我问你你说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好像天生就会唱。”
    雪梨一愣：“姨母，你说《寻月》？”
    韶音笑道：“不错，看来你已经知道曲子的名字了。”
    雪梨道：“可是这首曲子是上古名曲吧。九尾狐族失踪的时候还没有失传，或许是我以前什么时候听过的。”
    “不，不一样。”
    韶音摇头。
    “我仙龄已经八千年了，听过《寻月》流传较广的原曲。你唱得的确是完整的《寻月》，但是有一部分调子却和流传的原调不一样，是很独特的调子。”
    雪梨说：“可能是我记错了，毕竟是很小的时候记住的了，可能会有偏差。”
    然而韶音道：“可是雪心以前也是这么唱的，你唱得和她一模一样。”
    “！”
    雪梨此时方才一惊。
    韶音回忆道：“雪心以前也会哼这样的调子，从没开灵智时就会轻轻地哼，能化人形以后，依然还是会唱。她一直生活在雪莲峰，我很肯定她没有听过《寻月》，所以听到时很是吃惊，就问了她……雪心给我的答案就跟你一般，她说这首曲子她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在哪里听过，旋律自然回荡在脑海里，虽然不记得哪里听到的了，但是觉得很怀念。我后来想办法让她听到了《寻月》的原曲，可是雪心坚持认为自己记的是对的，没有改过，就一直那样唱。”
    韶音温柔地摸了摸雪梨的脑袋，留恋地说：“我在凡间的时候不记得了，可是一回到天上就想起来了。有这么多的迹象都在标明你的身份，如果你不是他们的孩子，那还会是谁呢？”
    “呜，姨母……”
    韶音一席话，让雪梨终于安心下来，她心中感动，不由撞进姨母怀里，蹭蹭她的肩膀摆尾巴。
    韶音搂住雪梨，安抚地给她顺毛。
    过了好一会儿，韶音才松开雪梨，让她做回去继续说明草药。
    雪梨心境平稳下来，状态当然也变好了，辨认草药的过程亦顺利了许多，尽管完全认不出来的草药还是认不出来，可是心态却是积极。
    韶音一开始就清楚自己给雪梨出的题是偏难的，雪梨即使都答不上来也不要紧，再说雪梨这段时间初涉九重天，想来也是繁忙，哪怕对医道稍有疏忽，她都觉得情有可原。
    但韶音听着听着，反而是惊讶了起来。
    雪梨分辨草药的能力比她想象得强多了。
    韶音讶异道：“你这段时间在九重天，学到的东西不少嘛。”
    雪梨还有好几种草药认不出来，正怕姨母失望，听到夸奖，反而面红道：“我是在狼宫的时候，请狼境的医仙们教了我一些，狼王狼后同意我在医药殿与医仙们一同治疗讨论。而且在九重天的时候，也遇到一些病人，我希望尽量能够帮忙……”
    韶音对雪梨在九重天上的经历很感兴趣，问：“你都做了些什么，说给我听听。”
    雪梨就一例一例地说了起来。先是帮子岚彻底拔出了寒病，然后就是一些在医药殿遇到的零散杂症，还有便是小龙女。
    在听到小龙女的病情时，便是韶音亦不禁滞钝了一下，显然是知道这种情况不好办，尤其是雪梨初涉九天，恐怕经验不足，让韶音不由为她捏了把汗。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