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眠除夕夜
过年是一年不如一年有意思，无非就是吃些好的，浪费一点钱让自己多长几斤赘肉，顺便形成不良的饮食和作息习惯。精神上的东西越来越少，相反形式化的东西太多。
张宣妮无法想象这样空虚的生活还要熬多久，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不是她所希望的。中国人艰难的是丢弃。丢弃曾经用过的衣物，家具，书籍，但是最难丢弃的是感情。即使成为过去，也将成为永恒。
他们住的十五楼，现在终于看到好处了。晚上，在陈浩他们那边吃的年夜饭，烟花在身边绽放，碎碎的，变幻着色彩和图案，就像很多女孩子的梦，美丽只在绽放的一瞬间。
四个人一起过年比一个人强多了，不会太寂寞。此时，本该和家人在一起的。和朋友在一起，很快乐，但是未必温馨。
不断的干杯，宣妮发现自己的酒量是那么的好，几杯干红下肚，除了身体变暖和了以外，没有一点醉意。心情很差，就想一个人好好的哭一场。匆匆吃了几口菜，胃开始难受，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不知道。
“宣妮，你喝太多了。”顾宇夺过她手里的酒杯，担心她喝醉了。
“没事的，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了。”她真的没什么，只是越是高兴的场合，她越觉得失落。
顾宇刚想出来送她，却被陈浩拉住，吵着要他喝酒。看来，陈浩是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宣妮头也懒得回，说了句晚安就回自己那屋了。他们在1501室，她们的在1502，也无所谓送不送的。出了门再开一扇门就到了。
到了自己的地盘，宣妮又感觉太清净。打开电视，不停的换台。又太吵，到处是“新年快乐”之类的言语，听多了自然就会反感。
听音乐吧，她找出一张经典奥斯卡音乐CD，放上。第一首，《Unchained Melody》(《人鬼情未了》)。
大大的落地窗全开着，冬季的风吹进来。是喝了酒的缘故吧，一点也不觉得冷。走到阳台上，看烟花在空气中开放又在空气中湮灭。烟花升空的声音和低沉伤感的歌声混合在一起，正如她现在的心情。
今夜的上海很美，霓红闪烁，是现代的美，和乡村不同。转眼她在这座城市已经生活了十五年，她不能说自己有多喜欢这里，仅仅因为习惯了这个城市的气息和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宣妮坐回沙发，对着茶几上的电话，发呆。
酒精的作用吧，让宣妮变得直线思维，不再犹豫，拎起电话，拨通了心里熟记的号码。
是电话留言，他好象不在。
“吕威，是我。新年快乐。你现在还好吗？我很想你……”宣妮的声音哽咽，好想听听他的声音。为什么他不在呢。
“宣妮！”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他的声音，让她猛地一惊，混沌的意识清醒不少。
“宣妮，你现在在哪里？”程吕威的声音有些沙哑。
“……”宣妮一下子懵了，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她现在在哪里啊？
“说话，好吗？告诉我，你在哪里。”程吕威在电话那头焦急。
慌张之中，宣妮竟然挂断了电话，踌躇片刻，又打回去，但是这次已经没人接听了。他出去了吗？还是不想接她的电话了。
很懊恼自己的笨拙，赶紧把电话搁上，害怕他打过来时占线。宣妮整个人埋进沙发里，看着春节联欢晚会。电话就在一旁，直到她昏昏欲睡，它始终没有响起。
很失落，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房间的，总之她是倒头就睡，没有脱衣服，也没有盖被子。梦里感觉很冷，却没有醒。直到门铃声坚持不懈地响了很久，她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头有点晕。
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应该是美娟吧，这么晚回来，还不带钥匙。
宣妮应了一声，喉咙有点干，“等一下。来啦。”
爬起来，开门。揉揉眼睛，看清门口的人。
不是美娟，是程吕威！
不等宣妮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已经溶在程吕威的怀里。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这在以前是没有的。宣妮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
“吕威，你怎么了？”她感觉到程吕威的异常，皱眉，担心地摸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没什么。”他松开她，随她进屋。
宣妮给他冲了杯热茶，听他的声音应该是感冒了。她依着程吕威在沙发上坐下，静静的看着他，傻笑，“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吕威也笑，怜爱地抚摸她的脸颊，“是你让我找到你的。”
隔着衣物，宣妮依旧能感受到他体温的异样，“不行，我去给你买点药。”
“不用了，很晚了。”吕威拉祝糊，就像一个小孩子。
“没关系，楼下就有药房。”宣妮坚持。
“电梯停了。”他笑，淡淡的说。
“你是走楼梯上来的！”她惊呼一声，嘀咕着：这里的电梯怎么老是出故障，尤其是在关键时候。
“不然你以为呢。”他好笑的看着她，眼里充满溺爱，“别担心，我来的时候吃过药了，休息一下就好。”
能见到她，他什么病都好了。
宣妮想，酒，真的是个好东西。她大胆地在他脸上亲一下，没有原因，就是想占他为己有，像其他恋人一样。去她的自尊和矜持。
“别这样。”程吕威轻轻推开宣妮与自己之间的距离，轻咳两声，“我感冒了，会传染的。”
“我不怕。”宣妮不假思索。
吕威笑着，何时，宣妮说话变得这么直接。紧紧地把她搂进怀里，感觉才安心。
说不上是谁主动吻了谁，谁先挑起了谁的欲望，总之，一切就是这么自然，他们缠绵在新年的第一个黎明里，彼此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