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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韩国爱情肥皂剧

    李尘都回到家已经瘫了,连饭也不想吃就倒进了沙发。
    老婆见男人难得这么早回来,讨好地替他换了拖鞋,又拧了一个热毛巾给他擦脸。擦着擦着就擦出了火花,老婆在李尘都进门前才看完一部韩国爱情肥皂剧,被男女主人公的缠绵表演搞得泪水涟涟,这时眼睛还红肿着,所以,男人一进门她就很来情绪。
    现今许多家庭妇女都被韩剧迷倒,韩剧一来上百集,占完了她们所有的业余时间,在办公室也喋喋不休,议论的全是韩剧的内容。韩国肥皂剧使许多中国的家庭获得了稳定,姆姆、嬷嬷们喜欢的是那种家长里短,婆婆妈妈的剧情,而大老爷们儿则喜欢韩国式的男人派头,他们奔走相告,说人家韩国的女人对自己的男人可体贴了,男人在家里有绝对的权威呢!连少男少女也被那种红男绿女的时尚吸引了去。而李尘都的老婆喜欢的是那种三角恋四角恋,她虽然上了一点岁数,但对那种爱得死去活来的故事仍然容易迷醉,所以每天在家从这个台跳到那个台,绝不挪下一集的看,常常把几部片子看得来搅起。但她乐此不疲,兴趣不减。看完那些戏后就要找李尘都实践,搞得他苦不堪言。
    李尘都被老婆搞得裆里硬帮帮的,说你不是饿吗,情绪还这么高。女人答非所问地说怎么会不饿?你十天半月才这么早地回来一次,每天不到半夜不落屋,像是人家领导的跟班狗,我每天独守空房……女人说着眼睛又红了。
    女人的情绪变化就是这么快,翻云覆雨,刚才还是生理需要,忽然又变成了精神需要,偏偏李尘都又不能两条战线作战,搞得自己十分被动。
    老婆有一个朴素的见解,认为只要在床上把男人管够了他就没有劲在外面乱来。如今外面的女人一个个妖形怪状,牛皮糖似的粘上了就摔也摔不掉,她怕自己的男人被那些小姐粘上,自己的男人一天到晚有事没事就抱着一本书读,看多了肥皂剧的老婆认为爱读书的男人都花心,她很不放心自己的男人。
    但男人是一家之主,是家里经济的主要来源,又是领导身边的红人,她不敢管他,也知道管不祝蝴,除了对他逆来顺受之外,就只有对他敞开了胸怀,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让他没有精力去勾搭别的女人。
    李尘都岂止是没有能力勾搭别的女人,连走路也是偏偏倒倒的,一看见电视上打补肾药的广告就想买来吃。顺口溜唱道:在京城才知道自己官小,在广州才知道自己钱少,在成都才知道自己结婚太早,在海南才知道自己肾不好。李尘都想我在家里就被老婆折腾得受不了。
    单位上同事有什么补肾的偏方都乐于来告诉他,李尘都爱面子,说我们这些人肾最好,可以一夜不起来小便,还可以坚持一上午都不上厕所。我们这些钢铁战士根本不需要吃什么补肾药。别人听得无比惶恐,说这种情况更可怕,是尿毒症的前兆,吓得李尘都连吃了一星期炒腰花。
    李尘都的热情慢慢高涨起来,他大多数时间都感到身心疲惫,这一次却例外地充满激情。
    两口子正在兴头上却被儿子的敲门声闪了筋。
    儿子上学很远,每天自己赶公共汽车回家,早出晚归,所以这时候才到家。李尘都赶紧坐端正,显出一副干部的派头,在儿子和老百姓面前他一向坐有坐姿,站有站像,正襟危坐,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他不能在儿子面前掉份。
    老婆红着脸去开门,脸色不免有些不舍。
    同儿子打过招呼,李尘都就上床躺下了。
    他想南江让他安排去南方的事宜,这本该由秘书陈维西来办。陈维西是一位大人物的儿子,所以,平常总是被南江局长宠着。陈维西说起来是南江的秘书,其实根本不干事,他份内的事经常被南江揽下来交给李尘都办。李尘都侍候一个老领导也就认了,还得给小青年陈维西当替身,心里很不是滋味。偏偏脸上还得好看,得做出十分情愿为陈维西效力的样子,谁都知道得罪了陈维西就等于是得罪了他爹。同是父亲,在中国却很有讲究。
    有些人的父亲是大人,有些就是“你家老头子”,还有的被叫做“饭票”,被叫做饭票的父母常常控诉儿女,说最怕过周末,儿女们回家吃父母谓之吃“国家”,甚至于觉得比吃公款还舒服,有诗为证:
    儿女回家来团圆,
    麻将纸牌打翻天,
    爹扫地来娘洗碗,
    剩菜一周吃不完,
    退休工资一千元,
    还得养个“还乡团”。
    这些回来打秋风的儿女还算是孝敬的,有的人根本不认爹只认干爹,在中国干爹是一个最神秘的概念,干爹可以是靠山、掌门人、后台或大老板,也可以是某些女人的豢养者或老情人,总之,父亲的概念极为复杂,有一个了不起的父亲这关系到一个人的一生成败。
    李尘都为陈维西办事就是在为他那个影子父亲干事,李尘都至今连陈维西他父亲的模样也没有见过,却干了许多窝心事 。李尘都越想越气,成天跟龟孙子似的,见谁都是点头哈腰,在王梦面前低三下气也都忍了,毕竟好男不跟女斗,但一个楞头青凭什么也要给他陪笑脸。
    这时,老婆不知好歹地闯进来,嘻皮笑脸地往他嘴里塞了一枚红枣,问好不好吃,觉得好吃我再喂你。李尘都没好气地把枣吐在老婆脸上,说滚一边去,不好生把饭做出来给孩子吃跑来烦我干啥。
    老婆受了这莫名的窝囊气,兴头顿失。她显然还没有从同丈夫的如胶似漆中冷静下来,情绪还在亢奋之中,她只要一来情绪就很难让欲火熄灭,她的身体太强壮,一个男人对她来说是万万不够的,但她长得奇丑无比,没有一个男人会为她冲动,她只好把雄雄燃烧的欲火一齐烧在自己男人身上,这就让李尘都苦不堪言。
    这会她还在躁动,就来喂丈夫的枣子,想继续夫妻之间的甜密,不料被丈夫兜头一盆冷水,淋成了落汤鸡,悻悻地退进厨房,把锅碗瓢勺摔得乱响,让李尘都更加心慌意乱。
    陈维西的父亲其实很客气,没有一点大人物的做派,还亲自给南江打电话,要他对自己的儿子严加管束。可是,不打电话还好,打过电话后不仅局里其他领导没人再管陈维西的事,连南江也对陈维西彬彬有礼,反过来随时随地照顾他,弄得陈维西极不自在,在南江面前窘得手脚也没有了放处。幸亏陈维西从小被人照顾惯了,适应这种待遇的能力比较强,对南江局长的照顾适应了,才使陈维西在局里相安无事。
    南江常常教导李尘都说人家小陈还是个孩子,你没见他说话还要脸红吗,你要好生照顾他。
    李尘都一面点头一面在心里反驳说他这是习惯性充血,脸皮厚得可以剥下来做皮鞋的人也会脸红?你看他勾引起女人们时的表情会吓你一跳,在女人面前陈维西绝不是孩子而是杀手,他曾经在15分钟内搞掂过一个女人,这女人还是个小富婆,以为猎到了一头小鹿,只是在事毕之后再也找不到陈维西的踪影才明白事情是相反的,她才是他的猎物。
    陈维西的手机号变得最频繁,抄给那些女人的电话号码不是欠费停机就是空号,他常常无原因地失踪,甚至在你眼皮子底下消失得干干净净,他仿佛是个地下工作者,让人觉得他的神秘莫测。顺口溜唱道:富婆的生日最不可靠,变得最快的就是花花公子的手机号。陈维西是个不稳定因素,是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但他带给人的却是太平的假象,仿佛一派升平,其实只要他一出现就没有太平可言。
    陈维西扬言以自己为圆心,以5公里为半径,在这个范围内要努力消除处女!对于这一点了解他的人都深信不疑。
    顺口溜说只有一个情人的人是废物,拥有两个情人的人是人物,霸占三个情人的人是怪物,占有四个情人的人是动物,同时周旋在五个情人之间的人是性机能亢进。陈维西则是在无数情人之间游走的人,在情人那里把精力耗费光了,在上班时自然就显得没精打彩,像是身体孱弱的样子,让老头子们对这年轻后生生出同情。只有李尘都知道这个中缘由,但嘴巴上还得附和老头子的见解,不敢把话挑破。
    李尘都在床上翻了一个滚,突然来了灵感。
    他想如果让陈维西陪同南江去南方比较合适,上下都知道陈维西的身份,如果有什么问题把责任推在他身上无人敢发杂音。他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他不下去下面的事反而不容易放平。
    李尘都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那座实验室虽然局里就可以决定建在哪里,但最终拍板还得更高层点头,否则,这么大的一个项目是不可能轻而易举就让经费到位的,所以,家里还得有陈维西押阵。陈维西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干,譬如拨款这种事他没少给局里出力,特别是陈维西的父亲那支笔,没有老头子的签名,一个无关痛痒的局级单位怎么可能动辄得到上亿的款项建实验室。有没有高官父亲,其作用平常感觉很不明显,但在关键时刻就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中国,做女人的把男人找好了,做儿女的有一个好爹好妈,就足以在世上立足,哪怕拜一个有权势的干爹干妈也可以混得有头有脸。那些混得不如意的大多是丈夫不得志或爹妈默默无闻的人,靠自己单枪匹马打天下就要受更多的苦,吃更大的亏,肯定不如别人有爹妈铺垫的人那么容易成功。
    李尘都这么想着心里又平衡了,难怪南江局长器重自己的小秘书,小秘书有大能耐。在古代都是宦官和管家们当道,到了今天秘书可以左右大局,这是有道理的。官僚中有一部分是秘书出身,靠实力升上去的就必须实力超群,更得有恩师提拔和伯乐推荐。
    李尘都自认为是一个勤勉者,他甘愿认南江为父,只是碍于脸面这话出不了口。关于这一点南江对李尘都也有一个中肯的评价: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李尘都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大多是这种德性,一个个羞于启口,耽误了许多的好事。所以,南江一直把李尘都当成干部来看,如果能把他当成儿子来看,他早就爬上去了。李尘都对陈维西又恨又羡慕,他李尘都哪里敢把自己同陈维西相提并论,哪怕是南江,他的能量有时候也不敌一个秘书,官场上的事情就是如此维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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