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遇故知，情义犹在

    刚刚走出没有几步方天卓突然想到自己家里连包方便面也没有，哪里还有酒啊，何况现代人喝酒也不是像古人那样抱起坛子就喝的，多少也要有点下酒的菜吧，看来真的是刚才被那几个流氓一椅子给砸傻了。
    “我想起来了，嫣然出差了，我那里什么也没有，我刚才本来是要出来买方便面的呢。”方天卓对着高天伟憨憨的直笑，脸上挂着一丝尴尬。
    “你小子，吃什么方便面啊，今天我来安排。”高天伟说完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喊着往龙翔大酒店去。
    龙翔大酒店是武汉一家有名的酒店，那里通宵的晚茶服务是出了名的，当然那里价格的高昂也是出了名的。方天卓坐在出租车里仔细的打量着高天伟，那家伙身着名牌真皮风衣，手上拧着鼓鼓的夹包，头发油光水滑的和他的那双噌亮的皮鞋相应成辉。刚刚打架的时候竟然没有仔细观察，现在的高天伟看起来俨然一个有钱人，饥肠辘辘的方天卓顿时感到自己自惭形秽。
    久别重逢的那种心情是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一切都在酒中了。两人觥觕交错，你来我往的，几杯下肚，几句真言就已经让两人言语哽咽。说实话，方天卓与高天伟的感情是经过时间考验了的。高天伟比方天卓虚长几个月，当年方天卓的名字还是高天伟的爸爸取的，一个天生英伟，一个天资卓越，很明显的两兄弟的名字。他们一起读书、一起玩耍、一起打架、一起下河摸鱼……要不是高天伟大学没有考上，说不定还一起就业了呢。多年之后的这次重逢着实让两兄弟都激动不已。
    “其实高中毕业后我和嫣然一直记挂着你还有小婵那些一起的好同学呢，小婵头两年还在联系，这几年就完全没有音讯了，最可恶的是你，这几年你一点消息也没有。”方天卓虽然是酒后之语但说的很真诚。
    “你们读大学的时候我就去当兵了，在部队里学了点拳脚上的工夫，还学会了开车，退伍后到了一家公司给总经理当司机兼保镖呢，我也是今年刚刚随着老板来到武汉的。这几年我也一直惦记着你、嫣然还有小婵。”高天伟说的很平淡，但小婵两个字却是说得很沉重。
    方天卓知道高天伟一直是深爱着李小婵的，这四个曾经最好的朋友从中学开始就被人认为是两对鸳鸯的，可是事实并不是那样。高天伟那时候有点剃头桃子一头热了，不知道为了什么李小婵对她一直躲躲闪闪。虽然高天伟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是他对李小婵的那份感情却是真实的。
    高天伟深深的灌下一杯啤酒，那严肃的脸上现出一丝痛楚。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请你到这里来吗？”高天伟突然发问。
    “其实我差不多每天要在这里来，除了小婵不当班的时候。”高天伟自言自语。
    “什么？你说小婵在这里工作吗？”方天卓显得有点激动。
    “是的，她是这里餐饮部的营销经理，专门负责晚茶生意的，来的路上我已经给她发了信息了，我说你要来，所以她会赴约的。”高天伟显得有些无奈。
    方天卓知道在龙翔大酒店负责晚茶生意意味着什么。在这条街上夜总会、KTV、的吧、酒店林立，在加上不远处的那条酒吧街，这里宛然已经形成了一个娱乐业的王国。通常来这里喝晚茶的大多数是些有钱但是寂寞的生意人，抑或称作为纵横花柳的嫖客，当然还有那些日落而作的小姐们。正是那金钱与肉体的交易激活了这块原本静寂土地的经济。那曾经高傲优雅的李小婵就是一位年纪轻轻的擅长与这类人打交道的女人。
    “天卓你真的来了啊？”
    正当方天卓沉思之际，一个身穿职业套装，高贵大方的女人走进来了。她正是李小婵。她手里拿着对讲机，头发干净简单的盘在了后脑，略施粉黛，和体的套装将她那原本匀称的身材衬托的大大方方，一种高贵专业的气质毫不张扬的显现了出来。那张精致白皙的脸上充满了自信与洒脱。
    看到面前的李小婵着实让方天卓有点意外，使得方天卓不禁叹服李小婵的能力与气魄，更是对她这四年多来的经历感到好奇与关注。记得大二时候的李小婵还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是一个不甘落后求知欲十分强烈的女孩，那时候她与方天卓频繁的联系也只不过是探讨自学考试之类的事情，而如今她却变身的像是一位干练的女强人。
    岁月改变人，经历改变人，生活更是改变人。
    李小婵的到来让高天伟一阵兴奋，那死一般的脸上也云消雾散，那原本锐利的眼睛里又流露出那汩汩深情一般的暖流，他像个殷勤的招待一样搬开椅子让李小婵入座。
    “嫣然今天没有一起来吗？”李小婵面如桃花，笑意盈盈的问方天卓。
    “在出差呢。你这两年一直都在武汉吗？怎么也没有和我们联系啊。”方天卓显得有点急迫。
    “不是啊，我在广州待了两年，在那里做了些餐饮晚茶方面的工作，今年四月份的时候公司在这边开拓业务我才回武汉的呢。”
    “是啊，在广州我见过小婵的，你看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连回来都是差不多一起的。”高天伟找到一个插话的机会。
    李小婵白了高天伟一眼，对“一起”这个词显得有点顾忌。
    李小婵正要反驳点什么，突然她那手中的对讲机响了。
    “李经理、李经理，外面散台有客人闹事，点着要见经理……”
    李小婵脸色一暗，礼貌的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出了包房。隔着包房，外面吵闹的声音似乎很大，隐约的听见那客人讲的正是日本鸟语。
    高天伟嗖的一下窜了起来，我知道他生平是最痛恨日本人的，在部队的生涯更是让他的这种爱憎分明表现的到了极致。何况，这个日本人点着要找李小婵的麻烦，这是让高天伟丝毫不能容忍的。
    方天卓跟着高天伟一起冲了出去，刚刚走到门口高天伟就定住了脚步。
    “王总，您好，你也在这里啊？”高天伟很礼貌的说着。
    我定睛一看，高天伟口中的王总正是陪着那日本人一起来的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看样子不到三十岁，十分文静。他身材高大、西装笔挺，五官轮廓分明，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儒雅的风度。那日本人倒是一副龌龊的恶心样子，他已经没有闹了，只是一直拉着李小婵的小手叽叽咕咕的放些鸟屁。
    我清楚的听到了高天伟咬牙的声音，但是那日本人是和所谓王总一起的，所以一时不好发作。
    李小婵面不改色心不跳，仍然是那礼貌的笑容，她很快的搞定了那个鬼子，并送他们一行人上了车。
    等李小婵回来的时候，高天伟已经闷闷的喝了一瓶啤酒了。方天卓知道他心中的不快，但是又不好直接挑破。李小婵倒是个聪明人，她将三人的杯中倒满，豪爽的说：
    “本来是好友聚会呢，哪有人像你一样只顾自己喝酒的，来来来，为了我们的友谊，为了这多年后的重逢我们一起干一杯。”
    李小婵说完便将那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几杯下肚，高天伟也面露悦色，毕竟他是一个大度的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不能显得那么没有风度。
    李小婵显得有点激动，她那飘忽的眼神时而在方天卓、高天伟身上扫描着，像是在认真寻觅自己丢失的一件东西一样。但是那眼神似乎又有点忧郁，让人感到那眼睛里会随时掉下眼泪。
    酒过三旬三人兴致高涨，对于那共同生活的十几年竟然一年年的数着要忆苦思甜了。那是一段金色的光阴，有着金色的太阳、金色的田野、金色的土地、金色的湖光、金色的笑容。那时候的四个人是形影不离的，那时候的四个人是两小无猜的，那时候的四个人是平等互助的。但是自从高考过后，世界就好像分出了阶级，人类就好像产生了鸿沟。高天伟沉默的当兵去了，李小婵也是静静的打工走了，留下方天卓和许嫣然这两个幸运儿继续在大学里被更名牌的大学分出等级，被更优越的学生划出鸿沟。
    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是郁闷的，是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是还要经过层层等级，跨过重重鸿沟的。
    而今天，生活又平等了，生活又纯真了。方天卓还是那个义气勃发的样子，高天伟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表情，李小婵还是那个自信清高的姿态。
    而酒精正是这平等生活的临时催化剂。
    酒精麻醉了生活的苦楚，但是却麻醉不了等级鸿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