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狐狸精

    吃完保姆做好的早餐，我和DAVY去公司。我的衣服因喝酒弄脏了，于是穿上了DAVY给我买的那条宝姿的裙子。
    在停车场遇到了SUSAN，她刚停好车，看到我坐在DAVY的车里，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夸张，嘴和眼睛都比平时大了几倍。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一脸笑容地向DAVY问好。DAVY点了点头，他好像没有看到SUSAN刚才的表情。
    后来SUSAN怪怪地笑着问我：“JUDY，你搬家啦？”
    我说：“没有啊。”
    SUSAN说：“我还以为你搬家了，又坐上DAVY的顺风车了呢。”
    我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自失地笑了笑，说道：“哪有那么多顺风车啊。”
    SUSAN阴阳怪气地说：“那可说不准啦，你的运气好像一直好得不得了嘛。以前有SAM的顺风车，崴了脚可以在家里休息，可不像我还得一瘸一拐地来看人脸色。”
    我没想到她对DAVY给我几天病假的事情还耿耿于怀，笑了笑，没说话，多说无益。
    SUSAN又打量了下我身上的衣服，说道：“哟，宝姿的啊，什么时候买名牌穿了，你不是一直对自己设计的服装情有独钟吗？”
    “逛商场时看中的，觉得颜色蛮好的，而且款式也不错，所以就买下来了。”
    “呵呵，原来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改穿名牌不穿你的原创了呢。”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只要是喜欢的，都可以试着穿穿啊。”
    “不像你的风格喔。”
    “是吗，我没觉得。”
    SUSAN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我懒得理她了，这种女人真令人讨厌。
    没多久，我发现几乎所有的同事看我的眼光都有些异样，我不同以往风格的穿衣打扮应该不足以换来这样的眼光，那只有一个原因，一定是SUSAN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女职员和男同事谈恋爱算不了什么，如果和老板谈恋爱，可就算得上公司的头条新闻了。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有错，的确是SUSAN向同事描绘了早晨见到我坐在DAVY车里的一幕，我是在洗手间无意证实这点的，不过她的描述有点夸张。
    “哎呀，你不知道她那个风骚的样子，搂着DAVY的胳膊，身体紧紧地贴着DAVY，我差点要吐了，真够恶心的，喳喳，真不知道那么严肃的DAVY怎被这个狐狸精给迷住了，足见她的手段有多厉害了……”
    她还说我平时看起来正正经经的，其实骨子里坏透了，专门勾引男人，先勾引SAM，把SAM玩够了又盯上了更大的鱼，勾引DAVY，说我这样的“乡下人”除了会勾引男人什么都不会。女同事附合着SUSAN，也说狐狸精不知道和多少个男人上过床。她们的语气中充满了鄙夷，一口一个“乡下人”，一口一个“狐狸精”。
    等她们叽哩呱啦地发泄一番走后我才敢出来，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修长的眉毛，明亮的眼睛，精巧的鼻子，我不知道蒲松龄笔下的狐狸精是不是这个样子。
    在向DAVY汇报工作时，我问他，我是不是有一张狐狸精的脸。DAVY听了一愣，看了看我的脸，问道：“怎么问这个问题？”
    我笑了笑说道：“有人说我是狐狸精。”
    DAVY皱了皱眉头，问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地里非议你了？”
    我说：“女职员勾搭上老板了，你说会不会有人议论。”
    “一定是SUSAN胡说八道了，在停车场撞到她我就料到了这事，还没来得及堵祝糊的嘴，这个女人就爱搬弄是非，如果不是看在她业务能力还行的份上我早就解雇她了。”
    “没必要为这种事跟她计较，上次我崴脚你给了我几天假，但她崴脚时你没给她假，她心存芥蒂，情有可原啊。所以你这个当老板的对员工可得一视同仁，免得让员工心里不平衡。”
    “其实我倒无谓，主要是害你受委屈了，你承受得了他们的非议吗？”
    “你未娶，我未嫁，我们相爱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可怕的？”
    “你当真这样想？”
    “那当然。要得到必定要有付出的，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坚强，中午一起吃饭如何，算是安慰你。”
    “好啊，我要吃大餐，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我都要吃到。”
    “哈哈，胃口还不小，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这么能吃啊。不过中午吃大餐时间有点紧张，我1点半约了人，晚上再请你吃特大餐，怎么样？”
    “那也行，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乘人之危的人还算君子啊。”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我如果拒之千里，岂不是太不解风情了吗。”
    “讨厌，小人，懒得理你了！”
    我满脸笑容的从DAVY的办公室出来，撞到正准备给DAVY送文件的AMY，我脸上的表情都被她看在眼里，她拉住我神秘兮兮地问道：“什么事这样高兴，能不能让我分享一下啊？”
    “呵呵，没什么事。”
    “不对吧，脸上都写着啦。”
    “既然写着了就没必要问我啦。”
    “呵呵，你和DAVY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又装聋卖傻，真不够朋友。”
    朋友，我们啥时候成朋友了，我笑了笑没说话。
    “难怪你当初不想和SAM好，原来是看中了更大的鱼，厉害，厉害，看来我以后可得好好巴结你这个老板娘啦。”AMY的语气听得人既不难受也不怎么好受。
    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我厉害，我真的厉害吗，我不知道。
    晚上我没有吃到DAVY的“特大餐”，他临时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要见，不得已爽约于我。我只好一个人回家煮方便面，尽管DAVY叮嘱我要好好爱惜身体去餐馆吃饭，不要吃方便面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还说给我报销餐费的出租车费。可我还是回家煮方便面了，省事方便。
    当我吃着加了很多味精的方便面时，想起DAVY叮嘱我的语气和SAM十分相似，不由得有些想念SAM，自那晚见面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了，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想到这些，我于是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接了，电话那头吵吵闹闹的，好像有音乐，有女人的尖叫，还有一些很嘈杂的声音，SAM不知说了句什么，含糊不清，我没听清楚，不过他的语气很凶，一点也不像当初叮嘱我不要多吃方便面时的语气。我想他是不是没看清楚我的电话，于是对他说我是JUDY，可他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我举着手机，有些恍惚，有些沮丧，原来人是如此善变，没有人愿意在原处傻傻地守着一份无望的感情。我把没吃完的方便面倒进马桶冲走了。
    不知何时，隔壁的越剧又开始婉转地唱了起来。
    我不顾苍苔滑天色昏
    来访你秉烛共谈心。
    谁知道受了你丫头言欺凌，
    尝了你怡红院里闭门羹。
    撇下我满目凄凉对院门，
    遍体生寒立花径。
    热情热心不一定都能换来暖言暖语。
    只觉百无聊耐，我打开电脑，上了“情缘似水”。在上面逛了一会，看了几段文字，看了几张图片，“在路上”的图像亮了，不一会他给我发来信息。
    在干什么呢，你好像有些日子没来了，我在等你呢。
    等我？骗我吧，网上有那么多美眉，你不会只认识我一个吧。
    我跟你说过的，让我动心的女孩子已经不多了。
    你说的应该是现实生活中的女孩子吧。
    也包括网上的。
    喔，真的吗？
    几时骗过你。现在的女人无聊透顶，要么像历经了人间所有的痛苦，哭着喊着要死要活，可天天照样挂在网上也不见去自杀。要么像一张白纸，头脑简单，总希望自己网住的是一条大鱼，开跑车住别墅，然后和他来一常葫谓的“网恋”，即使对方可以做她爷爷也不介意，只要有钱就OK。
    你这么了解网上的女人啊？
    一般般吧。
    我也向你倾吐过我的过去，听起来也有点要死要活的味道，你不会觉得我也是无聊透顶的吧？
    没有啊，你没有刻意渲染你的痛苦，你只是在跟我讲述一些往事，我喜欢听。
    这样说来你并不觉得我无聊了。
    当然啦，否则我怎会和你一直聊下去。
    承蒙不弃，小女子不胜感激。
    别挖苦我了。你和你们老板怎么样了？
    呵呵，你以为会怎么样了？
    嗯，你输了，对不对？
    呵呵。
    我的判断对了，是吗？
    不知道。
    看来我判断对了，哈哈，还记得我们的赌注吗？
    不记得了，我这个人向来记性不好。
    我可记得很清楚，要不要我提醒你，或者把聊天记录调出来给你看？
    呵呵，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随你，不过我会一直记得的，你欠我三个字。
    这种小事情你不至于记一辈子吧。
    没准的事。
    你不会这么无聊吧。
    你觉得这无聊吗？
    呵呵，不知道。
    你忘了我是一个怪人吗？
    没忘。
    看来你的记性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坏。你和你们老板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如果觉得不方便可以不说，你知道，我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
    你觉得能怎么样呢？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包括，上床？
    别说得这么直白好不好，一点情调都不懂。
    反正实质都一样嘛。他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在他身上你找到了你想要的爱，和他在一起你有安全感，对不对？
    对，你似乎洞悉一切。
    我的感觉从来不会出错。
    你都成半仙了，如果去某个庙里替人看相算命，估计那里香火很旺盛。
    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我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连自己的未来都看不准，没必要去骗人。
    你还蛮有良心的。
    我做人的原则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做一个善良的人。
    你很善良吗？
    不坑蒙拐骗，不欺软凌弱，不偷抢盗窃，算不算一个善良的人？
    标准也太低了吧。
    如今社会，一个人要做到这些已经不容易。
    那这样说来我也是一个善良的人了。
    呵呵，难说，你有没有欺骗过人？
    没有。
    一个以为自己杀了人的人，逃到上海时不可能用她的真名吧？
    这也算吗，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不能算骗。
    坑蒙拐骗的人在行使他们的行为时，也有许多理由，也许他们自认那很合理。
    那好吧，我就不做善良的人了，你当真就没有骗过人，哪怕是善意的欺骗？
    没有。
    听起来不太可能。
    很多事情听起来不可能，但它的确存在。
    你像个哲学家。
    我可不想成为疯子。说说你回宓水河的事情如何，是不是看到物是人非有些难过？
    你真了解我，的确有一些吧。
    算不是了解，只是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有些美梦不能醒，有些往事不能提，有些故人不能想，有些旧地不能回。
    你的经历很丰富吧？
    不算丰富，但不苍白。
    能否说一说你的往事，比如你的感情，我跟你说过我的事情，但我对你似乎还一无所知。
    没什么可说的，我把它们尘封了，忘了我说的吗，有些往事不能提。
    原来如此啊，难怪你是寂寞的灵魂。
    哈哈，你有了爱，不寂寞了，开始嘲笑我啦，你不会也无聊地觉得寂寞是可耻的吧？
    没有，不过我不喜欢寂寞，我喜欢有人陪着我，我喜欢爱与被爱。
    恋爱中的女人，我无话可说啦，哈哈。你们同事知道你和老板的事情吗？
    知道了，有人说我是狐狸精。
    狐狸精好啊，美若天仙，妩媚动人，风流婉转，至情至性，善良聪慧，善解人意。
    你在堆砌词语。
    我觉得用这些词语来形容她们并不为过，我喜欢狐狸精，只可惜我不是一个幸运的书生，从来没有绝色佳人半夜来敲我的门，伴我度过孤独的漫漫长夜。
    你天天烧香磕头吧，没准会有绝色佳人来的，不过小心性命，别艳福还没享受到，倒成了风流鬼。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正准备回复他，咚咚咚，咚咚咚，有人敲门。
    我脑海里想到“在路上”的“绝色佳人半夜敲门”，是鬼还是仙？
    我心里一阵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