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神上我饱受痛苦,但在现实生活中,我还是得按部就班地学习。授衔后的第二天就正式上课了,两天后,大队长召集我们开会,宣布了关于上次打群架的处理结果。计算机大队只有老大被逮,考虑到他是受人唆使,又是新生,所以只给个严重警告。每个新生区队的区队长将由上一级中的优秀学员担任,加强管理,以避免类似情况再次发生。这个决定沿袭了下去,也算是打架的后果之一。派到二区队的是周若男,这让我很意外,也让兄弟们意外,他们哀叹:这什么年头啊,阴盛阳衰。
周若男和一区队的区队长也来了,散会后,她留下了我和蒙先飞。
我说:“鄙人代表二区队全体同仁对新到来的区队长同志表示热烈欢迎。”
周若男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少拍马屁。这回你是彻底落在我手里了,看我以后怎么治你?”
我举手作投降状。
她又对老大说“蒙先飞,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努力一点,处分是可以撤消的。”
我心里乐了,老大如果有心理负担的话,他就不会在打完架后还像没事一般去逛街,在屋里讨论模特与三陪的关系了。这么一想,又想到她,感觉心情又沉重了。
老大却作苦笑状:“周队,这怪不得别人,都怪我自己。但马北那王八蛋太不够意思了,”他有点激动了,“他叫我带人我不怪他,但他妈的不承认——”
周若男摆手制止:“以后注意就是了,不要提了。还有,不要张口就是脏话,要注意形象,你现在是警察了。”
那天打架后,老大被问话时提到是马北找他的。马北当时没被抓住,学生处找他谈话,他却不承认。老大得知后很恼火,说“马北在打架的时候说老子不是男人,他娘的敢做不敢当才不是男人”。老大拿出手机找到当时的通话记录,我们也都作证。马北还打电话给大二的学生,他是赖不掉的,同样被记大过。学校也因此特别规定学生不能携带手机,不过学生们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倒相安无事。有好事者综合警校之怪现象,于是又出“诗”一首:警校八大怪:发了被子不能盖;洗了衣服不能晒;手机不能随便带;有了感情不能爱;穿着胶鞋打领带;有事没事扎腰带;食堂没有几个菜;上课睡觉比猪快。
老大又说:“周队,我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就不当副区队长了,免得别人说闲话。”
我一听此话,差点笑出来,这小子装得挺像。谁眩蝴当副区队长了?都是他自封的,干了几天整队的,官瘾就来了。其实整队还只是警体委员的职责,他的胃口倒挺大。将来周若男一退回去,他就得扶正,校恒盘倒打得精。
周若男说:“这事以后再说,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
“那回去吧。”
老大说好,然后一溜烟出去了,挺识趣。出门时还对我意味深长一笑,仿佛是在说:“小子你那盘菜还没吃上就惦记上这盘了?”
我苦笑。
“明涛同志,怎么你好像不高兴?”周若男问。
“没啊。”我回过神来。
“我们走吧。”
出了教室,她又说:“这次我请你吃饭,你总不再说什么了吧?”
我又有心情打趣了:“一切听从师姐安排,”又嘻嘻一笑,“其实我正有此意。”
“我还以为你又要客气呢?你一直没给我打电话,我都要生气了。”
“这不每天都训练吗?上次没跟你吃饭是因为形象不好,怎么样?这次你对我还满意吧?”
周若男故意仔细瞅了瞅我,说:“嗯,还像个人样,眼是眼,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还过得去。”
“师姐,你对我的评价太高了,我不堪承受啊。对了,咱们去哪里?”
“去老地方。”
我一愣:“老地方?大姐,我仅有的一次见面是在操场上,你不会是想和我搞野炊吧?”
“想哪了?‘老地方’只是个地名而已。”
我恍然大悟。
想不到她要我当副区队长,理由是怕工作不好做,而在新生中她只认识我。我却为难了,首先老大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以他的个性是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如果我当上这个副区队长,在他面前我不好做。其次,我从没当过什么干部,更怕干不好。我故作深沉地考虑了一会儿,婉言谢绝了。她显得很失望,我又有些不忍了,于是表示可以考虑当个其他的,于是定下来,任警体委员,连同其他职务的任命,在下次队务大会上提出来。我更没想到她还是大队学生会副主席,管着纠察部。她邀请我加盟,好像纠察部就是她的一亩三分地。干纠察挺烦人的,还容易得罪人,这次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倒没怎么坚持。
我们在警校的生活步入正轨,上午上课,训练都在下午,偶尔下午也有课,星期六拉练,星期天休息,每天早中晚三次集合点名的事情由我这个警体委员负责。老大阴谋得逞,虽然打参与了打架,却让兄弟姐妹们更加信服,全票当选为副区队长。这官一当,架子就来了,说起粗话来理直气壮,少有与之抗衡者,不过,他对克豪倒算客气。克豪在课下仍是写写划划,却又不让我们看,很神秘的样子,但没见他有什么成绩。大概他是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而我是常鸣却又不惊人。读初中时,我和语文老师的关系不错,后来他调到《云江日报》社做文艺栏目。有次我看到一期报纸上刊有一篇中考满分作文,是我写的,于是打电话给老师讲明情况又拍了一通马屁,大意是说他教导有方,有其师必有其生。以后我便写些抒发感情比如苍天啊大地啊月亮掉到水里去了之类的东西找他指教,一指教就刊登出来了,还有几分稿费,混他个两三顿饭。只不过高三时专心到应试作文里就很少写了。
周六的拉练是让我们最难熬的,周日的休息完全是为了恢复这天消耗的体力。拉练基本上是绕着环城公路跑,一般是女生打头,目的是控制节奏,否则男生在前面就太快了。女生在前面一浪接一浪,波涛汹涌,要按前面的说法,工大的男生都得跳楼,这一路上得翻多少车啊!回来时不管有多苦多累,经过工大外面时,我们都会震起嗓子喊口号,“一二三四”就不说了,还有什么“警校帅哥,所向无敌”,“警院猛男,永创第一”(这都是我们男生喊)等,目的是为了震慑工大那帮小子。在这一点上,公安派和司法派倒齐心了。警校的女生质量不怎么样,但还是能享受到万千瞩目,个别有几分姿色的更是不得了,抢手#轰说警校不准学生谈恋爱,但谁又能去组织调查呢?捉贼得拿赃,捉奸得拿双吧。学生们倒都还识趣,在校园里不敢有什么过分的行为,一个个搞起了地下工作,把在警校学到东西现炒现卖,发挥得淋漓尽致。更多的男生把眼光投向外面,都说“爱在师大”,说明师大美女多多,可以这么说,警校和师大学生是“指腹为婚”。两座高校面对面,这就为两校的子女们的鹊桥相会提供了极大的方便。工大的情况和警校差不多了多少,当双方(男生)都把魔爪伸向同一目标时势必会产生冲突。在这个矛盾上,公安派和司法派似乎都抱着“先攘外后安内”的态度,总的来说,警校这边还是占了优势的,不说工作,就是整体素质,也要比工大厉害。尤其是公安派,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都是通过测试的,暴强!师大的姑娘们喜欢警校男生多一些。
632最先搞上对象的是老大蒙先飞。上课后有一段时间,他像个鬼魅一样天不亮就起来,搞得我们都很烦,谁都不知道他那么早去干什么了。他是如此鬼鬼祟祟,还是被纠察逮住了,是马北亲自逮的,马北是学生会纠察部长。当时,他和我们区队另一副区队长在学校后山某处欲行不轨。尽管在事发后我们都对老大言行举止的不一致颇有微词(平时他言必称“美女”,但我们的副区队长却让我们不敢恭维),但都投入到“拯救”老大的行动中去。我打电话给周若男,希望她能通融一下,放了老大一马,毕竟老大也是她的得力干将。但她却说不知道这事。她给马北打电话了解情况才知道马北已经将事情报到大队长那去了。至此,我们都明白,是马北在整老大。老大和女副区队长被大队长叫去一顿批,当然是分开批的,两人后来都写了检讨书。老大的检讨我们都看了,蔚为搞笑:“……因为疏于学习校规校纪,导致心态上出现了变化,生活作风也随之出现问题……辜负了大队长和辅导员的期望,辜负了战友们的信任……保证今后不再利用职务行感情之便(我们认为的意思是今后搞对象不再利用副区队长的职务唬人)……”。老大在写检讨的时候奸笑不已,遣词造句从容不迫一丝不苟,一看就知道是写检讨的高手。
这种事情其实是以教育为主的,毛锅同志也语重心长苦口婆心与老大谈话。老大信誓旦旦表示在警校三年绝不谈恋爱,不为辅导员和大队长添麻烦。私底下则咬牙切齿:看来老子得转移战场。
老大对马北的恨又添了一层,我们决定加入学生会,免得马北得势后继续迫害老大,也许还有我们。由克豪执笔写申请书,海波负责敲到电脑去,然后打印了五份,写上各自的名字,由我交给周若男。周若男虽然感到意外,但答应回去看一下。后来,考虑到老大与马北有芥蒂,所以他未能进去。我则顺利打入纠察部成为卧底搞马北的破坏工作监视他,克豪被安排在文艺部。剑伟和海波没戏,周若男说,干部不能太集中。这个理论让我费解。
警校对新生要求很严,但由于我们住在六楼,又没有电梯,有领导来视察,最多走到三楼。所以我们整理内务就不那么认真,大队长的办公室在走廊另一头,所以靠这边的几间寝室就成为我们干“不法”勾当的聚集地。警校有“五不原则”,即“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不赌博不谈恋爱”。但这个原则远不及公安部“五条禁令”落实得彻底,我们用实际行动把这条原则修改得面目全非,可谓“五毒俱全”。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们“近”了蒙先飞这头大“朱”,都变得大“赤”来,本来我和克豪都不抽烟,但在他和剑伟的影响下都抽起来。一开始是躲在洗手间里抽,后来便明目张胆地在寝室里抽起来。每每这时,不吸烟的海波就拿了一本书在外边放哨。寝室里就乌烟瘴气的,好像在吸毒。大队长过来的时候,海波就低声咳嗽两声,我们赶紧掐灭了。纠察来则好一点,只要不是马北的亲信,我都能搞定,毕竟都是一个单位的。
至于喝酒,那更有意思。可以说,随便一个警校的学生,拉出来都能独挡一面,白酒啤酒红酒葡萄酒样样都来,三下两下是不会醉的。我在警校的第一次喝酒是在老乡会上。警校的老乡会是以县市为单位的,公安派开老乡会不找司法派,司法派亦然。所以,有时候,一个地方的人在警校可能互不认识。周若男虽然不在云江,但她在云江长大,也跟我们掺合在一块。她也是老乡会负责人之一,领导几名警花瞄上了我,轮番向我敬酒,想让我出丑。本来我的酒量还是不错的,但架不祝糊们人多,喝得酩酊大醉,不过她们也醉倒两个。
令行禁不止,是因为警校对喝酒的惩罚力度不大,抓到顶多是个通报批评,虱子多了不怕痒,再说法不责众。五不原则中,处罚最重的是打架和赌博,不准抽烟和不准喝酒是最没有约束力的。学生喝醉了回去,保卫都不敢拦,非但如此,回去迟了,有时候保卫没来得及开门,学生就对着门一顿暴踢,趁着酒劲打保卫也是常有的事情。宿舍楼的门玻璃是大楼竣工后损坏频率最高的。能做出这样的事,一般是大二大三的师兄们,新生相对来说气焰要收敛些。踢坏了玻璃,处分就升了一级,有时候,喝醉了的学生就还没醒,处分结果就张榜了,还得自己掏钱装好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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