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像陆小凤这种表情丰富的暗示,就算是个傻瓜也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我客客气气地和他握了握手,“您好,我是尹航,这位才是我们巩经理。”
他立刻吃惊地撇开我,转向巩雪清,“哦呦,是吗?我还以为你是个新分来的大学生呢?没想到这么年轻漂亮!……”
陆小凤饶了这么大的一个弯子,原来只是为了拍拍我们巩经理的马屁。
巩雪清得体的笑笑,“魏经理精明强干,虽然没见过面,早听说过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着些看似没有意思的套话。
寒暄过后,就是吃饭、安排祝恨等等。
席间,魏经理又做了很多讨好的努力。
但是,全都无功而返。
我现在明白了,上面派巩经理带着我来是何其英明。
第一:巩经理是个女人,自然不能以通常那一套去贿赂,真要送上个美男,那到底是谁贿赂谁啊。并且,好像女强人又通常都意志坚定,财物也诱惑不了她们。
第二:我呢,是个实习生,说话没有分量,贿赂了也没用。我只是他们转弯马屁的一个垫脚石而已。
两天之后,我和巩经理回来了。
我们把他们186万的预算一下子审到了71万。
那帮家伙,够贪的。
我估计,“魏小凤”看到了我们的结果,四条眉毛非缠到一块跳河自杀不行。
出差中间,芳芳发了一条短信,说她和丘胜文的确没什么,并且为她母亲的过激言辞向我道歉。巩雪清也就这个事情劝了我两次,让我别那么冲动。
想想也是。
既然她已经认错了,我何必非要不依不饶呢?
再者,巩雪清也说了,芳芳没有问题。
不是说,女人的直觉最灵吗?
我就相信她们好了。
回到公司,上面对我们的工作比较满意。我心里也很有成就感,自觉着给公司省了很多钱。当然,最后实际签合同的时候并不是按这个71万签的。双方还要权衡、扯皮好久。那都是后话,也不是我的管辖范围。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芳芳见了两次面。
刚见面的时候,她有点拘谨。后来,见我绝口不提以前的事情,也慢慢高兴起来。
她没有主动解释为什么和丘胜文那么频繁的通电话,我也没有问。
虽然,我心里很想问的仔仔细细、清清楚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没有问。
表面上,我们已经恢复到了以前的水平。
可是,我却觉得多了些生分和客气。
我在心底里对这种表面的和谐感到十分别扭。但是她却好像很享受这种状况。仿佛那些暗点只要不谈,不涉及,就不存在一样。
眼下,和芳芳的这种景况虽让人不愉快,却又没有达到让我愤怒、伤心、气愤、愁苦的地步。现在的状况,就好像是报纸上说的亚健康,又好像医生说得低烧。
你总觉得那儿有点问题,可这点问题又不至于一下子把你干倒或者弄疼。
但要说有问题吧,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两人又都挺开心。
不过,我发现,她的开心好像是躲过一劫后释然的轻松。
而我的微笑,却是努力的结果。
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也觉察到了这种细微的差别。可她努力不让自己往那个方向看,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开心。
她都能做到谈笑风生,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反要哭哭啼啼的吗?
好~,我就配合你一把,让你把开心进行到底!
我算明白了,这个芳芳小姐要在古代肯定是位最优秀的外科医生。当然,关云长的刮骨疗毒她是不会去做的。都到了骨头吗,肯定属于内科啦。
但是,她治疗箭伤的速度肯定比华佗快。她会掏出一把剪刀,贴皮子“啪”地一声剪断箭杆,然后用一把指甲锉刀修修外边的毛刺,兰花手一挥,“ok了,下一位。”
人家指指胳膊上带着的那个刚修过的箭杆,“大夫,这这,还在里边呢?”
她肯定会和颜悦色地说,“就当作纹身好了。剩余的问题请转到内科病房治疗。下一位!”
要是人家不幸,被射中的是面门,“大夫,纹身,纹在脸上可不好看,跟配军似的。您干脆给取出来的了。”
她定然也有说辞,照样也会笑容满面,“这位病患,是这样的。我教你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箭不是射在左脸上吗?以后您照镜子的时候,只看右脸就好了啦。下一位!”
我坚信,她一定会这么做。
因为,她就是这么处理我的。
回来后的几天,我过的虚头闷脑,虽然没有觉得太不舒服,可也高兴不起来。
而巩雪清倒是天天神采飞扬,对所有人说话都特别和气。
她不在的时候,老秦挤眉弄眼地对我说,“小尹,好功夫啊,看来你快要升官了!”
我知道他在暗示什么。
“去你妈的。”我站起来,绕过去,揪祝蝴的领子,拎小鸡一样把他揪到楼梯口,然后一脚把他踹下去。
“我呸!你个龌龊的人渣!”
他在自己的惨叫声中滚下了楼梯。
当然,这只是我脑子里的想象而已。
我也只能压住不快,瞪着一双纯真的中号眼睛,做不解状,“什么?”同时在脑子里飞速地搜寻着反击方案。
他笑得更加恶心,“嘻嘻,我说你的功夫好~。”
“哦!”我霍然开朗,“当然了,我的太极拳是跟正宗传人学的,花了四百块钱呢。你怎么知道我会功夫的?呵呵,要是您母亲想学的话,我可以免费教她老人家。”
我脸上带着单纯无邪的笑容,大大方方地向他示好。
他的表情则骤然呈现一种吞了苍蝇的气象,可又找不到发作的理由,悻悻地,“谁让你教。”
我依旧笑得自自然然,“你要嫌来回跑着麻烦,我先就教给你,然后你回去教给她老人家好了。我功夫很好的,你放心吧。”
他终于坐不住了,“上班时间,谁有功夫跟你谈这个。”说完,他拂袖而去。
我则一脸无辜地环顾四周,“是他主动要求的啊。”
已经有人在偷笑了。
他走了以后,师傅冲我暗挑大指,轻声说,“小子,够聪明。”
要是以前,我根本不会反击,也不敢反击,只能心里生闷气。
他们曾经直接或间接地羞辱过我几次。
想着自己是新人,不能惹事儿,我都尽力忍住了。
师傅看不过去,暗地里对我说,“忍,是要有个限度的。在社会上混,不忍当然不行,可是忍得过了,没了原则,让人任意欺负,那更不行。
和平,从来不是只靠忍就能得到的。
你忍的多了,你就成豆豆了。人人都能打你,大伙儿每天最大的三样享受就是吃饭、睡觉、打豆豆。只有你比别人少一样。因为,你就是豆豆。
可千万别这样。这种习惯形成了,你一辈子也翻不过来身。
在这里和人相处,就要成为棉里针。
表面看着我软绵绵的,里面有内容啊!
你侧着捏的时候,我虽然不反抗,可你也能感觉到我里面的钢骨头。不是你可以随便乱揉的。
假如,你非要犯我的忌讳,非要对着针尖捏我。对不起,要捏过了界,等待你的就只有疼痛了。
记住,人老实,并不意味着你就得老是让人家随便欺负。
该反击就得反击。当然了,反击的时候也要注意点。有理、有利、有节嘛!呵呵,这个度可一定要把握好。”
看来,这回我把握的不错,连师傅都夸我了。
周五下班的时候,我收了一条短信,竟然是巩雪清的。她明明就在里屋,有事直接叫我过去好了。
我选择了查看键,短信显示:“晚上,我请你吃饭,地方你来定。”
想了想,我回复了两个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