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放鹰

    天蒙蒙亮，我就醒了。虽说练成辟谷已经多年，但是真不吃不喝还是有些难受。从昨天早上的几块肉，到现在我还滴水未进，粒米未粘呢。我抻了个懒腰，走到了院子里。现在这天牢就像我的私人公寓，出入实在太方便了。
    我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猛然听到天空有空气的翕动之声。这是鹰特有的振翅声，在山中我太熟悉这种声音了。我想多日不吃鹰肉，今天何不打它几只下来，以饱口福呢？于是，随手捡起了数枚石子，捏在了掌心之中。
    这群鹰好像是出自一个所在，是一群经过训练的鹰，它们成群飞进，势如弹发，让我十分惊奇。我最知鹰性：鹰最忌群飞。它们是各有领地的飞禽，此性若虎。怎么今日这么反常，真咄咄怪事。但是，鹰已进入了我的射程，我没有半点犹豫的时间了。于是，一扬手，石子如离弦之箭，迎头直击鹰群。可惜，关天训练了二十年的苍鹰，此时变成了破布片在空中摇坠。他已经只能“只见鹰去不见鹰回了”。我跃上墙头，好看清这几个鹰都落到了什么地方，我可不想少吃一只。
    我暗自记住鹰的落点，出门开始寻找起来。我的这一行动，可苦了生意人，那些做小吃的，往日已经起身操持了，但是今天却没有一家举火。我捡回了七只鹰，也没有看到一个人。但是，他们却看到了我。他们躲在自家的门后，已经观察了一个早晨了。虽然，街上没有什么动静，但是谁也不敢第一个走到街上，更不要说到街上开张做买卖了。此时，我在街上东走西走了一趟，把原本想出来的人们又吓了回去，他们的担心得到了应验——鬼头正在街上，手里提满了吃的东西。所以，今天一天都别指望他们再开门了。他们相互转告，一传十，十传百，不久全城人都知道了——昨天没死的鬼头已经开始杀生了，提了满手的鸭子，吃完畜禽就吃人了。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这种事情虽然发生在通讯并不发达的时代，但是，它的传播速度也相当可怕。
    我把这几只鹰提回了天牢，想就着火烤上几只。可是，阚府送饭的来了。这种时候，阚府怎么会有这么大胆子的人。这人便是大管家——陆不奇。看来什么时候你也别想做事瞒过所有的人，他一进门就看到了死鹰。他对我说：
    “这不是太尉府上的鹰吗？”
    “我不知道是谁家的鹰。但是，我知道这鹰是经过训养的，一定是某个人家的；我一时嘴馋想打下几只开开荤。”我不好意思地对他说。
    陆总管对我摇了摇头，他说：
    “天下所有的鹰都可以吃，唯独关府的鹰不能吃。”
    “那是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他说：“太尉有三大爱好：一是玩鹰，二是杀人，三是学艺。先说他玩鹰。别人玩鹰不过是出来杂耍混口饭吃，或者熬透了去打猎；而太尉养鹰却是为了吃人。他嗜杀成性，每日必须杀人，为了处理尸体他养了这群鹰；或者说他为了养活这群鹰而每日杀人供鹰餐食也没有错。他最喜欢的杀人方式是传鼓杀人，把要杀的人聚在一起，然后，在纸上写一个杀字，让这些人手手相传，旁边擂鼓为号，鼓声不停杀字传递不止；而鼓声一止，杀字在谁手中谁就只能去死了。有人传言：鼓声一作，人心开裂；鼓声一止，面色如死；往往不等鼓声停下，人已经被吓死了。
    不管是杀死还是吓死，死尸尚温就被吊到院子中，前后用刀划开，群鹰聚而啄食，残不忍睹啊！你看这样的鹰如何吃得？”
    我吓得一身冷汗；同时，恶心得直想吐。他停了好一会等我平静了下来，又说道：
    “关天学艺可是天下一痴。只要是他不会的武功，他便会千方百计地学到手中。所以在他家中只要有一技之长的人便被奉为上宾。他的府上天下英雄云集，各路高手数不胜数。你昨日“炸”了京城，你到他府上的日子就为时不远了，我在这里先恭喜你了。”说完拿出饭笼里的饭菜，摆到了我的面前，又给我斟上酒，然后说：“您请吃吧？”
    我哪里还有心情吃得下东西，所以，让他重又收拾起来。他就告辞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