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随缘到了香港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到晓彤的住处。
门打开的时候,晓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下子泪水模糊了双眼,紧紧抱住了随缘。
当晓彤得知随缘来香港的目的之后,激动的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的落寞。随缘要晓彤跟自己回云南,晓彤淡淡地说:“就算回去,也要再等几天吧,至少你先休息休息,一路上辛苦坏了!”
随缘本以为稍事调整几天就该启程回云南了,没想到就在他来到香港的第三天,日军开始了疯狂的轰炸。数不清的炸弹在天空中炸响,似乎任何地方都不是安全的。
“随缘,虽然外边炮火连天,但是有你在,我还是感到幸福。”
就在随缘和晓彤惶惶不可终日地躲避日本军队轰炸的时候,胜男和乌鸦也到了香港。没想到她们刚刚走下火车,手里的行李箱就被小流氓抢走了。乌鸦跟在后边一通好追,结果不言而喻,自然是追不上。
“幸好,还有厉军给我的这个小包裹。”胜男拍拍胸口,暗自庆幸:“要不是有这个小包裹,我的钱就都放在那个箱子里了。总算钱没掉。”
乌鸦一脸沮丧地回来了:“对不起,小姐,没能把东西夺回来。”
“都说了只是些换洗衣服,没什么值钱的,我们还是早些找到随缘比较好。”
乌鸦依旧闷闷不乐,低着头往前走,突然又尖叫一声:“呀,小姐,你的鞋子似乎坏了。”
胜男这才注意到,自己脚上的鞋子已经几乎看不到边了,磨损得很厉害。胜男赶忙从背上解下布包,从里边拿出那两双布鞋,套在脚上一试,居然大小刚刚好。
“小姐,你怎么会带鞋子的?”
“这是厉师长在送我上火车的时候给我的。”
“小姐,这个人是真正的关心你哪!不单是口里说说的……想不到那么样的一个大男人,竟然那么细心、体贴!”
胜男心中一动,不再说话,继续往前走。
找到晓彤家的时候,胜男刚想敲门,却听到里边随缘和晓彤正在争吵。胜男站在门外,不知道是不是该敲门。
正在此时,门忽然打开了,原来是女佣宽姐见两人争吵,不知如何是好,打算出门买东西。胜男只得装出一副笑脸,对着晓彤热情地大喊:“晓彤!”正在争吵的两人一看到胜男,脸上露出不同的表情。随缘是纳闷兼有欣喜,而晓彤是震惊加上目瞪口呆。随缘刚想走上前来迎接风尘仆仆的胜男,晓彤却一下子气急攻心昏了过去,随缘大惊,忙伸手抱住晓彤。
胜男和随缘即便有千言万语,此刻也只好等到以后再说,先得照顾晓彤。医生来后为晓彤把了脉,告诉随缘:“没什么大碍,只是她一直身体都很虚弱。原本只要开些维他命就可以了,但是现在是战时,我也没有维他命了。你最好能够找些牛奶肉类的食物给她吃。”
医生走后,大家都在犯愁,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给晓彤买营养品。现在连白米都不容易找到,更不要说肉类和牛奶这样的奢侈品了。
胜男看到宽姐已经无米为炊,就拿了用金子换来的军票,让乌鸦出去买些米面回来。
乌鸦拿了钱出门,没想到门一打开,却发现门口站了一队日本兵。带头的军官模样的人一把将乌鸦推了回来。胜男大声质问他们,并且说这里是民居不得乱闯,那个军官却嘿嘿一笑:“我们是大日本皇军,想怎么样都可以!”说着就闯了进来。
最后终于明白,这队日本兵是奉命来检查有没有霍乱等传染病的。
一场麻烦终于平息,没想到晓彤却病情加重了,开始发烧。胜男看着为难的大家,终于将所剩不多的一些金子拿出来,让宽姐出去换些军票,然后买些食品回来。她知道,医生来是不会要钱的,只有食物才是这个时候最好的流通货币。
医生又来了,给晓彤打了一针。“她患的是肺炎,我已经打了针,如果退烧就没事,如果不退恐怕就要送到医院了。我也无能为力!”宽姐早已准备好两斤白米,递到医生手上,医生满意地走了。
第二日,晓彤似乎情况转好,可以下床吃饭了。胜男拿出最后一点军票让乌鸦去买了两个鸡蛋,煮了之后送给晓彤。晓彤不明就里,合着稀粥吃完。但之后发现胜男他们已经好些天没有尝过米味儿了,一直在吃番薯。晓彤心里感动万分,泪水再一次模糊了双眼。晓彤也开始后悔,当初要是跟着随缘在第一时间离开香港,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即便是晓彤也开始控制饭量,他们的存米还是越来越少。胜男突然想起厉军那个所谓的锦囊,冲到房里打开一看,原来里边是黄澄澄的三根金条。胜男不禁泪水滂沱,感叹厉军想得周到。
随缘知道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反而有些沉闷。晓彤洞悉了随缘的心思。
“我知道,你是有些吃醋。”
“我是那么肤浅的人么?”
“那为什么得到了意外之财,大家终于不必为钱财犯愁了,你却闷闷不乐?”
“我只是有些惭愧。”
“因为你没有钱?”
“因为我在这种危难的时候,竟然一无是处!非但帮不了她,就是该陪她一道去卖金条也不能去!当我看着她一个人下楼的时候,我、我的心很痛。”
晓彤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安慰随缘说胜男如此坚强,一定不会有事。
“可是,作为一个男人,我非但保护不了她,还受着她的照顾,在这种艰难的时刻,晓彤,我心里实在……你不会了解的。”随缘说着,居然有些哽咽。
晓彤忍不住抱住了随缘:“随缘、随缘,别这样!这是非常时期,我们大家都很无奈!你又能做什么呢?难道出去为日本人做事?你不能这样,你也不屑这样!大家撑着点吧,度过了这段时期就会好的了,战争总会过去的!”
可是,他们不知道,此刻的胜男正在一场危难之中。
胜男从米店出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被一个人跟踪了。她开始担心那人将她刚刚换到手的军票和白米抢走。胜男开始带着那人兜圈子,可是她忘记了,她对于香港也是一个陌生人,根本不认识香港的道路。等到她终于将身后的人影甩得看不见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也迷路了。
胜男开始一点点地摸索回去的方向,等到终于找到正确的方向,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
胜男在阴暗的街道上碰到一个酒醉的日本哨兵,“花姑娘的干活!”哨兵说着,就要伸手撕胜男的衣服。
胜男一脚狠狠踹在哨兵的肚子上,趁着哨兵弯腰的时候,赶紧向前跑。她原以为哨兵会开枪的,可是没有,哨兵此刻只想活捉,而不是将其打死。就是因为这一念之差,才保住了胜男的性命。眼看胜男就要被哨兵赶上,但斜刺里突然伸过来一只大脚,将哨兵踢翻在地。那人手中扬起一道寒光,直刺哨兵的心窝。哨兵挣扎了没两下,就不再动弹。胜男抬头一看,居然是厉军。胜男再也忍受不住,一头扎进厉军的怀里,痛哭了起来。
厉军安慰了胜男几句,动手将哨兵的尸体挪到阴暗处。胜男此刻惊魂甫定,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实在受不了了,就跑来了。”
“那你的军队怎么办?他们能抵挡住日本人的进攻么?”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胜男回过神来,拉着厉军的手往晓彤家赶。
到了晓彤家之后,厉军和胜男简略地将发生的一切对随缘晓彤讲述了一遍。
“我杀了日本兵,他们很快会发现尸体,一定会挨家挨户地搜查。我们今晚一定要离开香港!”
随缘满脸担心:“可是我们这么多人,怎么走得了!”
“载我来的船还在等着,我们先从香港下船,到澳门,澳门是葡萄牙的地方,日本人还管不到。然后,我们从澳门向西航行,到广州湾的湛江。湛江市当中有一条小桥,叫寸金桥,桥的南面属于安南,安南是法国的属地,眼前是法国贝当政府管治,日本人势力到不了那里;桥的北面,则是属于中国政府的,目前日本的魔爪也还没伸到那儿。我们从南面登陆,然后,过了寸金桥,到时候我的人会在北面的山区接应我们,然后一直回云南。我保证大家都会很安全的。”
一路躲避日本人的搜查,几人赶到海边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幸好,船还在,几人用尽最后的力气上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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