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李姐,我该不该来?”长春到大连的N133次列车进站的消息在大厅里广播出来的时候,闵小雁开始退缩了,“我想他这次来不是想见我的吧。”
“……”李彤沉默了片刻,“不见你,那他想见谁。”
闵小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昨天晚上她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快2点了,早上6点又迷迷糊糊地起了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四个小时是怎么过的。老王好像在她身边说过什么,岳童也说了,她不知道那是不是梦。
在路上的时候,李彤的电话响了,她看了看,告诉小雁,岳童已经到金州了。那时候闵小雁突然有了放弃的念头,她没有想到岳童和李彤依旧有着联系。在李彤这个名字消失在东京的时候,她原以为这个故事已经有了个虽然不圆满但是很彻底的结尾。那封信这个时候也爬上了记忆的枝头,闵小雁惊讶于自己竟然有些吃李彤的醋,她的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了这样的画面,岳童不喜欢在她的房间里过夜,总是晚上回到508里去,小雁记起来自己从来没有晚上的时候给他打过电话,她一直都怕影响到岳童的休息。
小雁不愿意去想岳童晚上给李彤打电话的情景,因为那些空想没办法在她脑袋里形成完整的图片。
“他来了……”李彤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涌出的人潮中,闵小雁毫不费力找到了还在东张西望的岳童,中国人似乎永远都喜欢穿深色的衣服,黑压压的人流里,岳童那件橙黄色的大T恤格外显眼。
远远地,岳童的兴奋清晰地写在脸上,他尽力地跳着,把脑袋探出来向这里摆着手。
“李彤啊李彤,你这个叛徒。”岳童大笑着,一把搂过小雁,“要不说女人就是不能相信,多好的一个惊喜还是让你破坏了。”
“我……”
“好啦,不怪你了。”岳童把小雁拥到身边。
“别……”小雁躲开了他的吻。
“有什么的,李彤又不是外人。”
“岳童,我们先出去再说吧。”李彤一脸平静地转身。
“你们俩见了我也不高兴啊?”岳童迈着大步撵了上去,手还拉在他的手里,闵小雁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疾风扫过,一个趔趄就被卷走了。
“先生请您点菜吧。”服务员把菜单递了过来,老王摆了摆手,推给了岳童。
闵小雁一直悬在嗓子的心掉了下来,从火车站出来,看到老王的车的时候,她就一直紧张得要命,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岳童似乎并没有在意什么,简单地介绍后就一头钻进车里。老王似乎也像办公事一样,从容不迫。小雁开始打心眼里佩服男人的气概。她想如果换了角色,她早就会和那个女生大吵起来。
“主食,我们就吃饺子吧。”岳童点完了菜后,冲小雁笑了笑,“在东京可一直没吃过咱东北的饺子。
“好啊。”
“来二两三鲜的,二两芹菜的,二两猪肉西葫芦的……”
“雁子不吃西葫芦……”老王突然冒出一句,岳童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若无其事地拿湿巾开始擦手了。
闵小雁刚刚凉下去的手心,又噌地冒出汗来。
“喝点什么?”老王歪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小雁。
“酸奶吧……”闵小雁没敢抬头。
“你喝白酒还是啤酒。”岳童把菜单扔给了老王。
“我开车了,不能喝酒……”
“随便了,那我自己喝……”岳童叫过了服务员,“一瓶啤酒。”
“两瓶吧。”老王皱了皱眉,“一个人喝酒哪有意思,我陪陪你吧。”
闵小雁和李彤大眼瞪小眼,看着那两个好像刚从撒哈拉回来似的男人,咕咚咕咚地往肚子里灌着酒。
桌子上的菜慢慢地没有了热气和光泽,啤酒瓶矗立着,一个一个地围成了圈,好像个城堡。
“岳童吧,”喝了半天闷酒,老王先打破了坚冰,“在东京学什么啊?”
“法律。”
“哦,这个专业就业还好,想熬出头就难啦。”
“没事,我还年轻。”
“是啊,年轻也算是资本了,经得起失败。”
“做事情总不能老想着失败吧。”岳童听出了老王的话外音,“您奋斗了这么多年,觉得最失败的是什么?”
“婚姻。”老王笑着给自己倒满。
“婚姻离我们还太远,”岳童瞟了小雁一眼,“从爱情到婚姻,我们还需要时间来克服这个代沟。”
老王停顿良久,猛地扬头灌下满满一杯啤酒。
闵小雁度日如年似的夹在两个人中间数着酒瓶子。岳童倒酒的手已经对不准杯子了,李彤去夺的时候,他却突然喊了一声。
“别动,谁也别动。”
声音很大,旁边的客人吓了一跳,纷纷向这里看着,岳童的额头有几根青筋暴起,渗出涔涔的汗水。
老王毕竟年逾40,终于歪了。刚喝完一杯,他的身体突然一晃,急忙用手去扶桌子的时候,酒杯已经掉在了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岳童得意地站起了身,虽然摇晃得厉害,但脸上却带着胜利似的笑容。
“买单!”岳童抽出了500块钱,打着饱嗝放在了桌子上。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手里却捧着一把零钱。
“这位先生早就把钱留给吧台了。”
岳童的笑刹那间消失了,桌子上的钱沾了碰洒的啤酒,李彤赶快拿起来,抖去上面的液体,递到岳童手里。
“……”岳童接过钱,狠狠地揉了揉,塞进了裤兜。
“走……走吧。”老王那里也站起了身,却踩在刚刚打碎的杯子那里,忽地滑了一下,闵小雁本能地搀祝蝴。
“李彤,你……会开车吧,带……驾照了吧。”老王哆嗦地掏出车钥匙递过去,看了看岳童,转过了身。他那只胳膊沉沉地搭在身上,闵小雁几乎是被老王架了起来,她扳不动,无助地回头看了一眼。
岳童站在那里,面色凝重。
“几点了?”
岳童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分辨不清白天黑夜,闵小雁一脸怒气地坐在他的身边,正盯着自己,身后的窗台上,晾着洗好的衣服。
“你自己看吧。”小雁把电话扔了过来,正砸在岳童的腿上。他眯起眼睛瞄了半天,才知道现在是夜里2点半。
“你喝得挺过瘾啊?”
“雁儿……”岳童把电话丢在一边,“我是不是不该来啊?”
“不是……”
“你还会回东京吗?”
“为什么不?”
“那个男人……他就是……”
“别说了,他和你没有关系。”
岳童想再说些什么,忽然有股很浓的酒精味从身体里钻了出来,一阵痉挛。
“哇……”他又吐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早上。”
闵小雁看了看李彤,默默地拿起纸巾把最后一滴眼泪擦掉,她的心里突然安静了,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安静过。刚刚谢幕时观众雷鸣般的掌声过眼云烟似的散在了心里,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
“李姐,你以后是不是再也不回东京了?”
“东京是哪里?”
闵小雁笑了笑,但马上收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一个黑洞,飞速地吞噬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李姐,这个给你吧。”闵小雁递给李彤一个手袋,里面整整齐齐地叠放着那件毛衣。
“这个是谁送给你的?”李彤打开袋子看了一眼。
“我明天回长春,这个星期内就回东京。”
“东京?你做出选择了?”
看着李彤惊愕的样子,小雁又笑了。
“语言读完了,我得回东京去上大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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