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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寂寞王后

    满天的繁星好奇地眨着无数双眼睛,审视着繁华的人间。此时人间白天的喧闹已经不见,四周的蝉鸣更显出夜的寂静。
    齐国都城临淄,凤仪宫内,罗帐轻垂,罗幔默待,罗衾已铺好,却无人在床……
    罗帐前、梳妆台侧,都有烛光跳跃,充满着活力……可室内的几个人,都相对而坐,默默无言。
    习惯了日落而息的田嫂、牛嫂还有灵儿,第一次见到宫庭内点亮烛火的夜晚。
    习惯了布衣麻裙的她们,第一次穿上了用蚕丝为原料制成的轻罗衣衫——她们年年采桑养蚕,只知道蚕丝可以卖钱,却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漂亮的衣裳……
    这一切,都得益于钟离春。
    钟离春,终于成了齐国的王后。
    可是,这位今夜的新娘,依旧独自一人端坐在梳妆台前。
    红色的烛光映着红色的罗裳,金色钗环正如点点星光,铜镜之中的人啊,依旧是那张丑颜。
    大王今晚会过来吗?
    门外脚步轻响,牛嫂轻轻迎到门口。
    “怎么样,翠儿?”牛嫂轻声发问。
    “我去女英娘娘那儿打听,大王没在女英娘娘那儿。娘娘那儿的红儿说,大王今晚也许会通宵饮宴,也许会在乾安宫休息。心情不好的时候,大王都是一个人在乾安宫休息的……”
    “知道了,谢谢你,翠儿……”
    牛嫂轻轻回房。
    钟离春长叹一声:“牛嫂、田嫂、灵儿,你们都休息去吧,他今晚是不会来的了,我早有这个心里准备……”
    “可是,今晚毕竟是你的新婚之夜呀,大王怎么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这样?”钟离春苦笑,“这就是帝王之家的生活……”
    “你早知道这样,还是要嫁给他?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只因为他是齐王?”
    “是的,我必须嫁给他……”沉默了一下,钟离春又叹息说道,“唉,我说了,你们也不知道的,你们还是休息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吧,既然这样,你也休息吧,你不休息,我们怎么能放心休息呢……”
    “也好。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出事的……”
    见钟离春已经躺好,几个人灭了烛火,轻轻退出房间,带上了房门。
    一个人躺在黑暗的房里,钟离春的泪静静地流下。
    这就是自己以后的生活吗?每夜与孤独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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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取得了边邑胜利的钟离春班师凯旋。
    勤英殿内齐王大宴群臣。
    当齐王向钟离春敬酒,祝贺她取得胜利的时候,钟离春并不接酒,只是望着齐王沉默不语。
    大殿内空气一时紧张起来。
    淳于髡心中明白缘由,提醒齐王说:“大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答应了的事,是决不会反悔的。”
    女英也在一边帮腔:“是啊,大王,自从钟离姑娘走后,凤仪宫臣妾日日派人打扫,专等钟离姑娘凯旋……今日钟离姑娘已经回来,望大王信守当日诺言,迎钟离姑娘为国母……”
    眼见推托无望,齐王只好执酒道:“钟离春将军文能匡君,武能安邦,德比先贤,实为女中魁首,今日寡人便迎你为后……”
    听到此言,钟离春接杯一饮而尽。
    女英娘娘立即上前道贺,并迎钟离春上坐。
    众官相继来贺,热闹异常,酒宴直至傍晚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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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又不是傻子,怎看不出齐王迎自己为后时的勉强,怎看不出朝臣们面上道贺,心里暗笑的嘲弄?
    要不是既定的历史命运,她钟离春才不稀罕去做什么王后,她宁愿做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与心爱的人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倒是那个女英,看上去是真心希望自己进宫为后的,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呢?钟离春对她充满了好奇。
    还有田相国的爱妾,那个会做饺子的姑娘……今天宴饮的时候,钟离春看见淳于髡大夫就坐在田婴的身边,他会告诉田婴他吃过自己做的饺子吗?
    还有自己的哥哥钟离秋与他身边姑娘的婚事,自己答应过父亲的……
    不能只想这些,现在,自己是齐国的王后了,以后等着自己去处理的事,会有很多的,要是能有个人帮帮自己,那该有多好啊……
    哥哥能帮自己的,那是在军事上;牛嫂她们也能帮自己的,那是在生活上。可是,自己需要一个在国事上,生活上都能帮助自己的人哪#涵会是这个人呢?齐王吗?好像不可能。今天是新婚之夜呢,他都不来……田婴吗?他那么像林风……可是,不行,他是自己的小叔子呢,接触多了,别人会说闲话的……淳于髡吗?那个风趣的老头?他倒是挺有才干的,可是,他年纪也大了,唉……
    林风,林风,你在哪儿?我太想你了……钟离春的内心发生无声的呼喊……
    朦朦胧胧中,钟离春觉得有人在对她说话:“宝贝儿,想我了?你还好吗?”
    “谁?你是谁?”
    “小傻瓜,连我都不认识了?想我没有?”
    身边传来温暖的呼吸,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揽住了自己。
    “是林风吗?我好想你,白天想,晚上更想……都快想死了……”钟离春眼中流下温热的泪。
    “宝贝儿,我也想你……”
    “这些日子以来,你一直在哪儿?”
    “小傻瓜,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那我怎么不知道……”
    “那一定是因为你不想我……”
    林风生气了,就要离她而去……
    “林风,我怎么会不想你,你不要走啊……”
    “你不想我,我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突然,钟离春觉得自己的身边空了,冷了,好不容易才得一见的林风不见了……
    “林风……”
    钟离春呼喊着,从梦中醒来。
    原来只是一个梦。是不是自己以后都只能在梦中见到林风了?
    初升的阳光透过淡黄的窗纱射进室内,满室金黄,新的一天开始了,王后生涯也开始了,可是,为什么我的心是凉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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