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谁谋（中）

    第四十四章谁谋（中）
    楚朝，汉国公府。
    “娘亲，娘亲。”刘暖娘用她那嫩嫩的童音叫道。看着正在向着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女儿，昭姬总是对生命有着一种感动。她是那么小，那么可爱。今年秋，可就两岁了。以这个时代来说，就是四岁了。
    学会了走路的暖娘是多动的，昭姬每一次，如果自己不依着她。这位公府里的小霸王，可就是仗着人小撒娇了。
    有时，昭姬都不得不对小春与秋妈道：“这哪是个公府姑娘，怎的一个小泼猴，上跳下窜的。”
    “姑娘见谁都是笑着，可不讨喜嘛。”小春都是这样回着昭姬。
    身边有上宠得没边的小春，再加上汉国公刘岑不时的逗弄暖娘，可不是让她更没边了。不过，昭姬也知道，小孩子是得宠，可宠不是溺爱。所以，暖娘小小的也会自个儿拿起自己的勺子，舞两下了。只是吃是吃着了，可衣裳也弄得满是米粥。
    “夫人，姑娘还小。要不，等些日子自个儿学吃食，也不迟不是。”小春劝道。
    “无事，这样对她将来只会有好处的。再说，反正早晚都是自己学会的。暖娘现在正合适。”昭姬看着午饭时，与自己同桌上吃食的暖娘。勺子一下没一下的动着，脸上满是笑意。
    当天，冬奴来求见了，说是给昭姬递上了这几个月的帐目。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昭姬总觉得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挺快的。也罢，这都做为“暖沁轩”好些年了，可昭姬却是一次也未去看过。今天不知怎么的，到是起了心思。
    “小春，暖娘还太小，要不，秋奴陪我。府里有你照看着暖娘，我也放心。”昭姬见着还在午睡的暖娘说道。
    “夫人若有意，奴婢自是照顾好姑娘，夫人尽管放心。”小春在旁边回道。
    那行，这一敲定，昭姬便换了寻常些的衣裳，带着秋奴与冬奴在两个侍卫的陪同下，出了府。坐在出行的马车上，昭姬透过竹帘子，隐约的还是能看见，大街上行人陂多。过了好一会儿，马车方才在挂着“暖沁轩”牌子的店门前停了下来。
    脸上蒙上了纱巾的昭姬，在秋奴、冬奴的陪伴下，上了二楼的雅间。店里的小二倒是灵敏，一看与大掌柜娘子来的夫人满身贵气。忙打到了掌柜亲自上了二楼。
    曾掌柜也许不识昭姬，不过，见着自己内人的样子。还哪能不明白，这不是正紧的东主嘛。忙上前见了礼，道：“小的给夫人请安。不知夫人今个来，是尝尝轩里的新糕点，还是看看帐本？”
    “曾掌柜忙店里的事吧。我今个儿只是来店里瞧瞧，无需太过张扬了。随便捡几样店里的招牌点心吧。”昭姬说道，声音里自有一股居上位，养懿体的贵气。
    “是，夫人，小的明白。”曾掌柜退出后，很快小二便送了好个的小点心，加上了温热的花茶。昭姬看着还是站着的秋奴与冬奴，道：“都坐下吧。今个儿在外面，倒也无需要太多礼。”
    二人都是昭姬的心腹，自然对夫人也是有一翻了解的。谢了恩后，两人方才坐下。就这样听着二楼上轩里特意请的艺人琴萧合奏，昭姬倒也觉得，这个下午挺是幽闲。
    享用了点心后，昭姬让秋奴打赏了两位造诣不凡的艺师。稍后，小二便来请示，道：“夫人，那二位艺师来拜谢您的赏赐。”
    昭姬说道：“那让他们进来吧。”帘子外面的侍卫方才放了二位艺师进了屋。
    坐在主位上，昭姬看着走进来的二人。是一对壁人，只是可惜那位青年似乎眼睛看不见。在女艺师的相扶下，方走了过来。
    “谢过夫人的赏赐。无以为报，特来为夫人单奏一曲，望夫人不要嫌弃我二人的技艺疏漏。”女子先了一礼，说道。
    “能听得此曲是我的荣幸，无需要在意那些钱财，那是二位应得的。”昭姬说着，却总是觉得那位男子的容貌很是熟悉。在哪儿见过呢？
    “那就谢过夫人了。”在不远处跪坐后，两人又合奏了一首新曲子。昭姬虽说技艺一般，不过，却也听出了二人那高超的技艺。只是，这曲子虽美，昭姬却总是觉得有那么一丝的不合谐。
    昭姬仔细的听着，女子的萧声很是情意绵绵，只是，那男子的琴音之中虽然也满是感情，却总是带了一缕的低沉。她看着那男子，是什么地方不对呢？
    一曲结束后，昭姬拍了拍手“啪，啪……”掌声响起。然后，道：“不知可否问一句？”
    “夫人请讲？”女子虽然有疑惑，不过，她还是柔顺的说着。
    “请位这位先生高姓大名？”昭姬盯着男子脸上的表情。
    听了昭姬的话，刚才一直都半低着头的男子，抬起了脸。声音木钠的回道：“在下一介残废，担不得夫人的高姓大名。夫人如若不怕辱耳，可叫在下无名。”无波动的瞳孔，衬着面无表情的脸，却怎么也掩不住主人曾经深埋在骨子里的高傲。
    “咦。”昭姬捂住了嘴，脸上满是惊讶。是他？
    “也许，阁下不记得我了。不过，我却是见过阁下。”昭姬神情恢复了过来，平静的说道。
    “夫人，您认错人了。”男子又再度半低下了头。
    “是吗？”昭姬反问道。于是，她轻轻的唱起了那首很多年前，自己听过的曲子。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轻哼完后，昭姬问道：“阁下，也未听过吗？”
    “听过与否，重要吗？夫人。”声音里透着无限哀伤，男子依然低着头。
    那一战后，昭姬不知道男子经历过什么，但是，看着曾经在自己面前神仙玉质般高贵的存在，却变成今日这般，她心中无限感慨。道：“也许，我帮不了什么。至少，在汉国公府里，你还能看见曾经的敌人可能倒下的身影。如果，你继续愿意沉沦下去，那么，就当我认错人了。”
    “在下还有什么让夫人在意的吗？”男子抬起了头，嘲讽的笑道。
    “阁下的智慧，我很需要。”昭姬认真的说道。是的，作为一个女子，她当然不需要什么谋主之类的。不过，她明白自己的短板所在，就自己这几斤几两，之前吃的亏也是够多了。如若有个人提点下，可人选不好找啊。像她这种大门不出的深宅夫人，难啊。
    现在都到瓮中了，还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吗？
    “夫人，那么如您所愿。”男子说道。“无名。”旁边的女子听着二人的对话，很是担心的神情关心的叫男子现在的名字。男子轻拍了她的一下手，示意无事。
    “那么，可以询问下，二位是何关系吗？”昭姬问道。
    “兄妹。”男子毫不犹豫的说道，女子那一瞬间闪过的神伤，昭姬看在了眼里。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