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扶苏（上）
第七章扶苏（上）
五年后，昭姬已经九岁了。三年前，大姐秦姬选秀入宫了。至今，她还记得蔡姨娘的脸上，满是红光。那一年，秦姬姐姐十五岁，花骨朵儿一般的年华。昭姬不知道，一个后宫的女人怎么得到幸福？她的秦姬姬姐姐，再见时，又如何？
那一天，阳光如同碎片，洒在了昭姬的脸上，她的脸上丝丝的暖意，却到不了心底。因为，她清楚的看见，蔡夫人的眼里同样闪过了一丝快意。
那一晚，昭姬在朦胧入睡时，听见了姨娘和环儿姐姐的谈话声。她努力的装着熟睡的样子，那声音却清晰入耳。
“姨娘，您看今天蔡姨娘那得意的样子，大姑娘今天不过是入了宫。那要是哪天有了皇嗣，爬上了三夫人之位，还不知是什么样？”
陈姨娘听了环儿的话，轻笑着说道：“傻丫头，咱们府里这么几个女人，那都没个安静。更何况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不过，好在大姑娘年青，只盼她能得一丝宠爱，生个一男半女，下半辈子也是有个依靠。”
“奴婢瞧着大姑娘那十足的美人样，哪能不得宠啊？”
叹了口气，陈姨娘的声音有些飘乎了，“得宠，也要保得住啊？不见府里的孙姨娘吗？现在什么样。”主仆二人好半响没有说话。
“好了，环儿。咱们啊也别咸吃萝卜淡cāo心了，我只盼咱姑娘将来能嫁个好人家。普通点都没关系，做个当家主母。别像我这个姨娘，连她的婚事，还得求夫人做主。”
“是啊，姑娘做了主母，也能上族谱了。”
昭姬听着两人的话，有些明白姨娘的心思了。她是一个庶女，也许在京城的府里跟她的摘姐姐文姬，并没有太大的差距。可出了府，嫡庶却是天渊之别。她是庶女，连族谱都不能入。只有当她嫁人时，做了当家主母才可入族谱。就像她的大姐秦姬，哪怕是给皇帝做小妾，依然未入族谱。
昭姬自然知道，对这个时代的人，族谱意味着什么。那是身份，是以后可享受庙火供奉，祭祀的资格。是人与人之前的无行鸿沟。也许做为一个有着现代灵魂的昭姬并不是很懂。不过，从姨娘的神情与话里，她能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渴望。
“昭姬，在想什么？”一个声音打断了昭姬的回忆。抬头，她看见二姐文姬正看着她，眼里有着询问。顺着二姐文姬的视线，她看自己手中的绣品，已经惨不忍睹了。
昭姬忙转移话题，道：“二姐姐，明个儿进宫看大姐姐，一起去好不？”
听了昭姬的话，文姬的脸色一变，然后，重新恢复了过来，却仍有一丝的不自然。道：“不了，昭姬，二姐姐这几天身体不适。明天你进宫后，代二姐向大姐陪个不是吧。”
昭姬的眼中闪过疑惑，然后，样子有些伤心的问道：“二姐姐，连妹妹都要瞒吗？”
听了昭姬的话，文姬欲言又止，有些挣扎的样子。看着文姬为难的样子，昭姬，道：“二姐姐，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我想二姐姐也是有为难的地方。”昭姬回了个安慰的笑容。
昭姬说完后，文姬神色一凝，道：“昭姬，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咱们从小一起玩到现在，我也不瞒你。明个儿，我不能进宫。”
“为什么？”昭姬不解的问道。
文姬伸出手指，点了下昭姬的额头，道：“傻丫头，娘告诉我，让我一定不要进宫了。而且，娘说，我得备嫁妆了。”说完，文姬的脸上闪过一抹羞色。
“二姐姐有意中人了？”
“哪有啊，我不是每天都跟你在一起吗？娘是说，给我相了门亲事，那公子会来访。到时，我可以瞧瞧，看衬心不？”
听了文姬的话，昭姬倒了解了，大娘真是心疼女儿。在这个盲婚哑嫁的时代，大娘至少让文姬姐姐在嫁前能找个自己看上眼的。
看着昭姬打笑的神色，文姬正紧的跟昭姬叮嘱道：“昭姬，明个进宫后你代我多陪陪大姐吧。反正，我是不会再去了。”
昭姬点了点头。“还有，娘说，大姐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大姐了，她现在是后宫里的秦贵人。”听了文姬的话，昭姬总感觉那话怎么都像是从大娘的口说出一般，有着丝丝隐藏的寒意。
第二天，昭姬进宫后，看着这个既熟悉而又陌生的人，这是她的大姐秦姬吗？那个笑颜如花，春guang灿烂的秦姬；不是的，这个端做在后宫，着华丽的锦服，肤若凝脂，娇媚惑人的是皇宫的秦贵人。
昭姬行礼后，“快起来吧。昭姬，咱们姐妹得好好的述述啊。”大姐秦姬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依然是那么的动听。昭姬起身后，看着这个满面笑容的秦姬，那笑却入眼。昭姬的心里有些难过，以后，她不是秦姬姐姐了，只是，秦贵人罢了。
“姐姐，这里好美哦。”昭姬开口说道。她的神情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九岁的小姑娘，第一次看到华丽的宫庭所振撼的表情。
见到昭姬天真的样子，秦姬的心里却又是羡慕和忌妒，因为，她曾经也是如此的天真烂漫过。不过到底还是有一丝的暖意，这必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啊。
“昭姬，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进宫，文姬妹妹呢？”秦贵人问道。
昭姬的脸上闪过一丝的难过，道：“姐姐，二姐姐她本来说好跟我一起进宫看你的。可是，前天晚上她却突然生病了，昨天病得更严重了。大夫讲，说是挺难治的，可能，可能……”说着，昭姬咽咽的哭了起来。
秦贵人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可这也未免太巧了吧。她刚动了文姬的心思，必竟文姬是嫡女，嫁给皇子为妃那也是够了的。会不会，是蔡夫人起了心？虽然，心里这样想道，不过，嘴里秦贵人依然关心的道：“那昭姬你回去时，从姐姐这里带些药材吧。这也是姐姐的一点心意。”
“那昭姬就带二姐姐谢姐姐了。”昭姬眼角带泪的说道。
秦贵人在心底安慰自己，想来这也是不凑巧吧。再说，她一个九岁的小姑娘，不见风不经雨的，看着那伤心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