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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一场没有结果的肉体之事

    他痛心疾首地说:“我知道,这辈子无论怎么做,都不能弥补对你的伤害。事到如今,我除了一千遍地向你赔罪,除了躲在角落里自虐,还能怎么样?”
    过了很久,我终于强压住激动,抬起头说:“我不会再问你要什么,爱情本来就是不可逆转的东西。事情过去了十四年,我们还能改变什么呢?”
    “我欠你的,一辈子也还不清,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可悲的是,我连受罚的机会也没有了!”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望向窗外,凄凉地说:“还记得那年分手后不几天,也有过这样一场狂风暴雨吗?”
    “记得,也是一场强热带风暴!”
    “那夜,我冒着狂风暴雨跑到你窗下,抱着一棵大树哭了很久。”
    他站在我身后,惊讶地说:“什么?”
    “我在你窗下不停祈祷,希望你能为我打开窗户。”说着,我转过身来。
    他颓然坐在床沿上,说:“命运真会捉弄人!把你赶走后,我一直希望你会来找我,要求我留下你。但你没给我一丝反悔的勇气……”
    “这是注定的,我做不了你妻子。”
    他忽然紧抓住我的双手,失控地说:“这辈子,我爱的只有你!”
    我看着那双青筋暴露的手,沮丧地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已经年过半百,早该让这些话烂在心里了。”
    “如果我不说出来,会死不瞑目。”
    “不要说死!”
    我身体的深处在尖锐地疼痛着,感觉与十六岁时那么相似。
    终于,我被他抱在了怀里。我的手在他背上艰难地抚动,隔着衣服,遇到的是一根根坚硬的骨头。一种深刻的悲悯和痛楚控制了我。他不该变成一把骨头。他曾经那么浪漫清雅,不该变成一把骨头!
    他颤抖着说:“紫蝶,我们是不是太激动了?”
    那一刻,我已经不知道我是谁。
    他又哀求道:“不要再发生什么了,不然我又得忏悔半生!那很残忍。我已经是一副骨头架子,经不起折腾了!我这是在求你!”
    “你的力量呢?十几年前的力量呢?”
    “紫蝶,你是在报复我吗?我已经老成这样,不要再拿你的十六岁惩罚我了!”
    僵持之中,两个人的衣服还是被糊里糊涂地除掉了。
    我抚摸着他的皮肤,如同摸到骨架上挂着的一张老去的皮。他的面部因为过度低垂变得非常难看,尖细的下巴顶着我的面颊,很不舒服。
    他进入我的一刹那,我陡然觉得他是一副可怕的骷髅,要把我一起拉进坟墓。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使我痉挛到了最深处。
    紧接着,刀割火烧般的疼痛奇异地袭击了我——再次躺在他身下是愚蠢而荒唐的#蝴早已是我命中的克星,在我十六岁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我为什么还要重新投进他的怀抱?重复十六岁时魔鬼般可怕的交合?
    我在他动荡的身体之下挣扎着、低声呻吟着。那种声音陌生而熟悉,本该在我的初夜迸发出来!但是,为了他,我曾咬破嘴唇,坚韧地压制住了,一直压制到了今天。
    “你很痛吗?哦……”他含混不清地呢喃着。
    在我的初夜,他夺取我的过程中,说的也是那些话。
    也许我们神志都已经错乱了,又回到了遥远的那一夜。谁也没逃出那次爱情,连做爱也循着老路——叫着那时的叫声,喘息着那时的喘息……
    我终于明白,我和他不可能有新的故事了。
    他仍然语无伦次地说:“忍着,很快就过去了,忍着…”
    依旧是那个夜晚的老话#蝴再也没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我厌倦了,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厌倦了我一直幻想多年、此刻正做的事。我已经不能从他身上得到任何快乐,因为纠葛太深,期望又太高。
    终于,我奋力从他的控制中挣脱出来。
    他惊愕地说:“你怎么了?”
    我突然失控地笑了出来。
    他非常害怕,抱紧我,死命地掐住我的人中。
    我呆望着他,悲哀地说:“我已经三十二岁了,你还把我当成十六岁!”
    他已经醒来,同样悲哀地说:“你也一样,爱的是从前的我……我不该给你打那个电话,你也不该冲动地来找我。”
    美好的回忆这么快就被破坏掉了!从此,我们不会再猜测彼此,甚至失去了好奇。命运真是这么捉弄人的吗?
    我很快换上那条湿漉漉的白色长裙,披上雨衣,不顾他的阻拦,飞快地冲出了大门。
    我轻飘飘地走在狂风暴雨中的大学校园里。古老的校园和十多年前相比,几乎没什么大变化。刚进大学校门的那段日子,我简直是从刀刃上走过来的,常会和慕哲在校园里不期而遇。好在那种日子不到两个月,在经济系读研究生的舒鸣就把我从痛苦中解救了出来。我很快便和舒鸣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当时,我不知道自己爱不爱舒鸣,我只需要他抵挡慕哲留下的痛苦。我已经顾不得我和舒鸣的亲密会给慕哲造成怎样的痛苦。
    我和舒鸣恋爱后,慕哲像一片被霜打的叶子,迅速枯萎了。没有人比我更能体会他看见我和舒鸣时伤痛的目光。即便单独遇见我,他也会及时避开。
    舒鸣取得经济学硕士学位后,进入一家上市公司工作。他聪明而敬业,工作非常出色。我大学一毕业,他就急不可待地和我结了婚,把我放在他购置的房子里。
    离开了大学校园,慕哲的影子渐渐远了,我和他的缘分也终于淡漠了。
    十几年就这么眨眼而过,我从来没有想到,三十二岁上的一个风雨夜,自己竟会再冲动地跑到慕哲家里,做了一场没有结果的肉体之事,留下深重的痛楚和悔意。
    回到家后,我麻木地把雨衣和湿裙子脱下来,走进浴室,打开冷水龙头,站在下面长时间地冲淋起来。我想把他留下的一切冲个干净,完全从记忆里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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