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节

    30 把悲伤留给自己
    慧打着雨伞，在街头踽踽而行。雨中的三好街已没有了白天的拥挤和繁华，街道好像突然变宽了。路灯在雨中孤独地照射着身下的雨丝，灯光看上去是那么的微弱。整个街道寂静而凄凉，只有络绎不绝的车子一辆又一辆地匆匆开过。
    慧从小就喜欢雨天在街头漫步。喜欢雨的凄凉和浪漫。喜欢和自己心情同一个颜色的天空。慧边走边伸出一只手打开头上的发卡，一头长发立即倾泄下来，遮住了两旁的视线。慧喜欢这样把自己藏起来，会感觉安全一点。
    天已经很黑了，公交车站上已经没有人等车。慧呆呆地看着眼前各种各样的车子溅着水花匆匆开过，心里想着但愿能永远这么等下去，哪怕变成一块石头也好。
    一辆银灰色的车子从眼前开过，慧看到吊在后车窗上的那只小猴子，心想那应该是穆向明的车。车子没有停留，径直开了过去。小猴子吊着一只胳膊在车窗上摇来摇去。慧的眼泪不觉流了出来，握紧了手中的雨伞，低下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当她再抬起头的时候，一辆银灰色的别克车静静地停在眼前，车子前门虚掩着，雨水哗哗地冲打着车身。
    慧看着车子发呆，过了很久才想起收起雨伞坐进车里。
    穆向明没有说话，左右看着反光镜把车子驶入快车道。两个人沉默着，谁也不看谁一眼。
    车子的CD机里，一个苍凉的男声正在唱歌：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
    既然你说留不住你
    回去的路有些黑暗
    担心让你一个人走
    我想是因为我不够温柔
    不能分担你的忧愁
    如果这样说不出口
    就把遗憾放在心头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
    是不是可以牵你的手啊
    从来没有这样要求
    怕你难过转身就走
    那就这样吧我会了解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假装生命中没有你
    从此以后我在这里日夜等待你的消息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
    既然你说留不住你
    无论你在天涯海角
    时不时的偶尔会想起我
    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
    可不可以……”
    是赵传的《把悲伤留给自己》，慧认认真真地听完了这支歌，歌里的每一句话都象是唱给自己听的。慧的心中不禁愁肠百结，倍觉伤感，她看了一眼穆向明，穆向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说不清脸上是不是有一点伤心，或是有一点哀怨。
    音乐声渐渐消失，又渐渐响起。“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你……”歌声又一次响起。慧疑惑地望着CD机，怎么又唱上了？难倒这张CD盘上只有这一首歌吗？
    “回去的路有些黑暗，担心让你一个人走。我想是因为我不够温柔，不能分担你的忧愁……”伤感又无奈的歌声让慧的心里隐隐做痛，慧忍不住伸出手关掉了CD机。两个人静静地坐在车里，只能听到车外哗哗的雨声。
    “她长得好美！”过了很久，慧轻声说了一句话。
    穆向明没有回答。
    “你怎么会到这里？”过了很久，慧又说了一句话。
    “没事瞎逛。”穆向明看着前方冷冷的说。
    两个人又陷入沉默。
    雨中的车流缓慢地移动着，穆向明的车子开得很慢。慧坐在车里，看着前方幽暗的雨幕，心里呆呆地想：如果这车可以一直开下去多好，就这样永远不停下来，一直向前开，哪怕开上一个世纪，哪怕开进太平洋里……可不可以漂流到一个荒岛上，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就两个人重新开始生活？
    车子还是稳稳地停在了小区门前。慧没有立即下车，两个人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慧拉开车门，说了一声 “好好过日子！”走下车去。
    慧站在雨里，目送别克车冲进雨幕里，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走进小区。
    吃过晚饭，慧抱着果果坐在床上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放章子怡的《我的父亲母亲》。果果看着看着在慧的怀里睡着了。慧减小了电视音量，抱紧果果静静地坐着。看着屏幕上那个章子怡，章子怡变成白天鹅，白天鹅又变成穆向明。
    家华坐在电脑桌前打游戏。因为慧常常加班，家华求姐姐出钱给他们添置了一台电脑。电脑买回来慧没用过几次，倒成了家华的游戏机。从《雷霆救兵》到《反恐精英》，从《要塞》到《赛车》打得不亦乐乎，而且乐此不疲，专心致志。慧想和他说几句话，他常常是说到第二句就心不在焉，第三句就充耳不闻了。
    慧侧过头看了看家华：“你不玩了行吗？”
    家华戴着耳机根本听不到。慧生气地拿起果果的一个娃娃扔过去。
    家华回头摘下耳机，“什么事？”
    “你不玩了行吗？”慧生气地说。
    “有事吗？”家华认真地问。
    “我想和你说说话。”
    “噢＃旱吧。我听着。”家华转回身接着打他的游戏。
    “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出了问题？”慧问。
    家华头也不回：“什么问题？”
    “你不感觉不正常吗？”慧生气地问。
    家华回过头，一脸的莫名其妙。
    “有什么不正常的，我不就打打游戏吗？怎么就非得每天都哄着你？”家华也来了气。
    “你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跟我谈过心了！”慧委屈地说。
    “有什么可谈的？天天在一起话还没说够吗？”家华又转回身玩他的游戏。
    “你就不想知道我心里有什么事吗？”慧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有什么事？看上哪个大款了？就你那小模样谁能看上你。”家华在那赌气地说。
    慧不再说话，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一直觉得对不起家华，虽然自己没做出什么出轨的事情，但自己的心已经背叛了家华，精神出轨一样是不忠贞的。所以她变得格外伤感，在家里整天不说一句话，默默地做事。每天晚上都主动地亲近家华，用自己的柔情来弥补自己对家华的伤害，她觉得家华是那么的可怜，除了自己和孩子他一无所有。自己对他是多么的重要。可是家华对自己的心事却浑然不觉，依旧一个人陶醉在他的游戏里。慧感觉心里格外委屈，慢慢地放下果果，躺在床上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