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节
19 小女人
到了东营工地，大家纷纷下了车。高扬走过来看着慧的一身米白色套裙问慧：“你那身浅绿色的衣服怎么不穿了？多好看呀！”
慧笑笑说：“我不太喜欢那套衣服。”
“唉呀！那套衣服真的很漂亮，不穿可惜了呀！”
“是吗？那我下次穿。”
慧的心里是很喜欢那套衣服的，但她确实没有勇气再穿出来，她不知道怎么面对穆向明。慧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搜索穆向明的影子，看到他正同刘韬与东营公司的人握手寒暄。穆向明穿着一件米黄色西装，伸出手时手腕露出白白的衬衣袖口。慧觉得他的样子总是帅帅的。
慧转回身不再看穆向明，她怕自己被诱惑。高扬过来拉起慧的手退到一旁去，那边的人正在准备燃放鞭炮。
慧有点喜欢高扬，虽然听说她和冯大志一直保持着某种特殊的关系，但高扬本人既不张扬，也不仗势欺人，白天本本份份地做好自己的工作。至于晚上去做什么慧觉得是员工个人的私生活，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只要不伤害到他人的利益，旁人不该去干涉。虽然公司一些人对高扬、闫丽娜等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但慧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有自己的苦衷，有自己做事的原则和理由，自己应该尊重别人对生活方式的选择。不应该人云亦云地跟着瞎起哄、乱谴责，所以一直非常尊重高扬、闫丽娜和魏菲菲等人。
典礼结束后，大家到三盛源大酒店去吃饭。慧和高扬挨着坐在下手边，穆向明坐到了慧的右手边，冯大志坐到了高扬的旁边。
刘韬走过来： “这么坐有点乱，向明、大志你们往里坐坐，一会洪总来了看着不对劲。”
“让洪总和那些董事们坐那桌去。”穆向明指着旁边的桌子说。
“你俩过去吧！”高扬和慧一起劝说。
刘韬看二位没有动的意思，摇摇头转身走开。
“为什么不穿那套衣服了？”穆向明目视前方低声问慧。
“我不喜欢。”慧轻声回答。
“我不信。”
“不信算了！”
“向明、大志，给我过来！”洪总大声冲这边喊。
穆向明和冯大志相互看了一眼离开座位走了过去，穆向明的MOTO手机留在了餐桌上。
酒宴开始后，东营公司的几位高级经理纷纷过来敬酒，慧喝了几杯啤酒之后感觉浑身没劲，头晕得厉害。人们穿梭着互相敬酒，满地窜来窜去。慧把头靠在椅背上，目光穿过人群，看穆向明在那边和大家一杯一杯不停地喝着酒。
《月亮代表我的心》响了起来，慧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魏菲菲来电”。慧站起身把穆向明从人群中拉出来，递给他手机说：“你的菲菲。”
穆向明接过手机，笑着看了慧一眼，低头贴在慧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小女人。”
慧瞪了他一眼，一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什么是小女人？是小巧可爱的女人？还是卑微低贱的女人？还是小家子气的女人？”慧想不明白穆向明这句话的意思。
慧晕晕的，直想闭上眼睛。她不明白以自己的酒量怎么会这么快就醉了。千万不能再喝了。慧感觉头晕心跳、浑身没劲，非常难受。她转过头看着穆向明方向。暗自在心里喊：“向明。”
“不许喊啊！陈慧，不行啊！”她在心里警告自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样了陈慧？”是高扬的声音。
“高姐，我晕得厉害，好难受啊！”
慧感觉自己心脏在狂跳，仿佛要跳到衣服外面来。
“高姐，你送我到外面去好吗？”
“好的，到外面去坐一会儿吧！”高扬说着站起来扶慧。
慧站起来感觉屋子在晃动，脚下的地毯软得踩不住，勉强支撑着向外走。还没迈出两步，行政部的黄经理端着酒杯赶过来。“陈经理，我来敬杯酒。”
“黄经理，我头晕得厉害，改天再喝吧！”慧头晕但心里头很清楚。
“不行，不行，我看你今天还没喝几杯呢，晕什么？”
“我真的很难受，改天我敬你好吗？”
“不行啊！陈经理。你这阵子帮我干了那么多的活儿，我还没机会谢谢你。”黄经理说着已经把酒杯塞到了慧的手里。
“你这是谢她吗？你看她都这样了？”高扬生气地推着黄经理。
黄经理不依不饶地说：“什么事都没有，陈经理的酒量我知道。”
慧心烦得不得了，干脆端起酒杯往嘴里送。
突然慧的手腕被人抓住了，慧扭头看是穆向明。他从慧的手里夺过酒杯对黄经理说：“老黄，我替她喝。”
“开玩笑！你凭什么替她喝？”黄经理一本正经地说。
穆向明凑到黄经理的面前，盯着黄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喝她喝是一样的，明白吗？”
“啊？啊！”黄经理似乎是明白了“那好！那好！”
慧半躺在包房外面的沙发上，高扬去给她要热水。慧抑制不住地想喊“向明”，慧被自己的冲动吓得不行，心想自己一定是喝多了。原来喝多了酒的后果这么可怕。头好晕，嘴发麻。慧用手捂着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嘴。
不知过了多久，高扬过来扶着慧走出饭店，来到穆向明的车前。慧停下来对高扬说：“高姐，我还坐来时的车。”
“听话！上车。”穆向明走过来，不容分说把慧塞到了车里。自己也紧跟着坐了进去。高扬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冯大志跑去开车。
“高姐，你帮我叫辆出租车行吗？”慧用迷离的目光望着高扬说。
“乘出租车？这离S市有多远你知道吗？我们就坐这车不好吗？”高扬回过头来温和地劝慧。
“高姐，我想一个人走。”慧几乎在哀求高扬。
“那怎么能行呢？你现在这个样子。”高扬耐心地说。
“我真想一个人走。”慧嘟囔着，心里清楚自己是怕控制不住喊出“向明”被别人听到。
车子已经飞快地跑起来。慧想一个人回去的愿望落空了，她只好用一只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它发出声音来。
“你要吐吗？”穆向明问她。
慧摇摇头，靠在坐位上再不出声。
“你躺下吧，会好受些。”穆向明说着把慧扶倒，让慧的头枕到自己的腿上。
慧晕晕的没有一点力气，一只手还拼命地唔着嘴，一会儿胳膊就酸了。慧索性松开了手，转过身把脸冲向穆向明，用穆向明的肚子堵住自己的嘴，同时两只手不自觉地绕到穆向明的身后，紧紧地搂住穆向明的腰，穆向明愣了一下，伸手把慧向上抱了抱，把慧的头埋进自己的怀里。
一踏进家门，慧就看到家华铁青着一张脸坐在客厅里等她。家华怒气冲冲地置问慧：“你那个公司除了吃喝玩乐还干点别的吗？”
慧望着家华生气的脸，轻声说：“我也没办法呀！现在公司都是这样的。”
“什么公司呀，整天喝得酒气熏天的？你还象个正经人吗？”
“你不喜欢我这份工作，我明天辞职吧！”慧抬起头看着家华认真地说。
慧心平气和的回答倒让家华一时语塞。
“我也感觉工作压力挺大的，我再换一份工作吧！”慧认真地同家华商量。
家华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慧。
婆婆突然推门从卧室走了出来。
“我这当老人的不该多这嘴。真搞不懂你们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动不动就压力大。我们象你们这个年龄的时候，白天要上班，晚上去思想学习，回家还得照顾孩子，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累。”婆婆站在客厅中央慷慨激昂地说。
“这么多人下岗，有个工作多不容易。现在这工作工资又比以前高许多，怎么能说辞就辞呢？”婆婆继续质问慧。“我们帮你带着孩子，尽量减轻你们的负担，不就是想让你们好好干事业吗？”
慧知道婆婆一定又躲在门后偷听他们的谈话。
“但一个女同志，不要动不动就出去吃吃喝喝，得尽点做妻子做媳妇的本份。”婆婆接着教训道：“我看工作就不要辞了，以后注意下班就回家，不要再出去就行了。”婆婆说完转身回到房间。“怦”的一声关上房门。
慧的眼泪一涌而出，一头冲进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