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第14章
余叶的失踪,在江湖上引起了一个不小的轰动。
第二天早上,梅霓和平日一样,卯时开始练功。她练完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在椅子上,想起昨天早上余叶偷看自己抄写李清照的词,脸上不住的发烫。
像平日,叶哥现在应该起床了,为什么现在还不见人影呢?梅霓心中暗暗纳闷。她出了房间,直奔余叶的房间,来到了门口,她心中又一阵紧张,毕竟一个女孩子站在心爱的人的房门前。她在余叶的房门前左右的徘徊,终于下定了决心,有了一丝的勇气,轻轻的敲了三声门。
可是里面没有动静。
梅霓一愣,又轻轻敲了几下。可房间里仍没有丝毫的动静。
梅霓以为自己敲门的声音轻了,余叶没有听到,她又用了点力气敲了几下,并轻声叫道:“叶哥,叶哥,你起来了吗?”
里面却仍是死一样的寂静。
梅霓为难了,如果直接闯了进去,万一叶哥没有起床,那岂不羞死人了?而如果不见一见他,心中却又有些不死心。她左思右想,口中念念有词,说:“佛主,你帮我选择一下吧。”
梅霓再次决定进去看一看余叶。她轻轻推开了门,并轻声叫道:“叶哥,叶哥,你起床了吗?”可是,仍没有动静。她很快花容失色,刚才的害羞一刹那间化为乌有,因为余叶根本不在房间里。
梅霓仔细看了看,余叶床上的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从这可以推断出,余叶今天早上很早就不在了,至少比自己起的早,或者是余叶昨天晚上就根本没有在房间里睡觉。
梅霓几乎是飞跑到了法智大师的房间,文静,贤淑都统统抛到了脑后。她敲了敲法智大师的房门,叫道:“大师,大师……”但她又很快冷静了下来,是不是法智大师又让叶哥下山去了?
但是,法智大师已经把门打开了,他见梅霓脸红耳赤,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心中十分的奇怪,因为今天的梅霓特别的反常,他忙问:“霓儿,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如此慌张?”
梅霓这时羞红了脸,说:“大师,是不是你又让叶哥下山办事去了?怎么也不告我一声?是不是上次我说过叶哥这次下山也带我去?”她一下问了三个问题。
法智大师十分奇怪,说:“霓儿,你说什么呢?叶儿他下山去了?我根本没有让他去呀。”
“什么?”梅霓一听,心中大骇,说,“可是,可是,叶哥,他,他,他,不见了。”她惊的说话都哆嗦了,急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法智大师也是一惊,说:“什么?叶儿真的不见了?”他见梅霓这么担心,忙安慰她说,“霓儿,没事的,说不定他到哪儿练功了。”
这时,赵云生大侠也刚好来见法智大师,他见梅霓也在,笑道:“霓儿,你一大清早在大师房门前干什么呢?”
“赵前辈,叶哥,他不见了。”梅霓忙说道。
“什么?”赵云生也是一愣,忙问,“法智,这是怎么回事?”
法智大师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霓儿一大早就过来告诉我说,叶儿不见了。霓儿,我们这就去叶儿的房间看一看。”
“恩。”梅霓点了点头。
他们三个人来到了余叶的房间,发现余叶果真不在。他们便在房间里一一搜查,希望能发现什么线索。
“大师,您看。”梅霓指着一个东西叫道,正是那片树叶。
法智大师和赵云生大侠二人都跑过去一看,两个人都一悸。法智大师先开口了:“对方的武功不在你我两个人之下。”
“法智,是不是他?”赵云生忧郁了一下,说道。
法智大师一听这话,一愣,说:“那,那真的是天意吗?他们两个人是最不能成为对手呀,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呀。”
“大师,你们说的他是谁?”梅霓听到那个人的武功不在法智大师和赵云生大侠之下,心中不禁一寒。
法智大师没有回答她,而是说:“如果那样的话,我们两个人就有罪了。”
赵云生大侠说:“还是到处找一找吧,希望我们的推断是错的。”
“但愿如此。”法智大师长吁一声。
这时,空新进来,见到了法智大师,忙说道:“师伯,您原来在这儿,怪不得我找了所有的地方也不见您,吓了我一跳。”
法智大师问他:“空新,你今天早上看见叶儿了吗?”
他这句话把空新也问的一头雾水,他说:“师伯,余师叔每天早上不是去找梅师叔就是去见您和赵前辈,难道他今天早上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
法智大师半晌才吐出几个字:“空新,快去把主持请来。”
空新好象也察觉到发生了事情,慌应一了一声便去找法信大师了。
法信大师忙和空新来到了余叶的房间。他忙问道:“师兄,发生了什么事?空新急急忙忙的找我,说有事发生。”
“叶儿不见了。”法智大师说。
“什么?”法信大师和空新都吃了一惊。
“你自己看吧。”法智大师指了指那片树叶。
法信大师走过去看了看那片树叶,又用手拔了下来,仔细端详了一会,说:“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呀?”
法智大师说:“这片树叶是从窗户飞进来的,钉在了柜子上,这种功夫想必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恐怕都可以做到,但是,叶子边缘上有一点血迹,这一点可以表明,当叶子从外面飞进来的时候,叶儿已经用手去夹了,但是,他不仅没有夹住,反而让叶子割上,最后才钉在了柜子上。”
法信大师又仔细看了看那片树叶,果真有一丁点红色的物质,他一阵惭愧,说:“师兄,你的观察力真高,我自愧不如。”
赵云生大侠说:“我估计是他。”他声音很轻,又很慢。
但法信大师也是一震,说:“师兄认为呢?”
法智大师叹道:“师弟,你组织一些人,在山里面找一找,说不定我们估计错了。”
“好吧,师兄,我马上就去办。”法智大师马上组织寺里僧人,寻找余叶。
寺中的僧人一听余叶失踪了,不论是三四十岁的老和尚,还是十几岁的小沙弥,都十分的吃惊和担心。因为余叶在少林寺很受大家的喜欢。
被法信大师选中的僧人高兴万分,而没被选中的僧人满脸失望。因为寺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可能所有人都去寻找余叶。
梅霓对法智大师说:“大师,我也要去找叶哥。”
法智大师坐在棋盘前,说:“霓儿,你就不用去了,主持已经派了很多人了,不一会就会有消息的,来,云生,我们再下盘棋。”
赵云生连忙摆摆手,说:“我可不和你下,现在叶儿失踪了,我们都担心极了。你还有心思下棋?”
梅霓虽然也十分想去找余叶,但是又不好违背法智大师的话,只得在他的身边坐下。
法智大师摇摇头,说:“也罢,空新,你去沏三杯茶。”
空新应声去沏茶了。
梅霓有些坐立不安,时时望着后院的门口,心中焦急万分。
空新端来了三杯茶,一一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站在法智大师的身后,也和他们一起等待那边传来余叶的消息。
梅霓是脆弱的,从小到大,虽然没有见过父母,但是有法智大师、赵云生大侠以及余叶的爱护,胜过了亲生父母的呵护。他渐渐的淡忘了父母,心中早已把法智大师,赵云生大侠以及余叶当成了最亲的人,而少林寺则是她的家,所有的僧人是她的朋友。
但是,梅霓从小和余叶一起长大,心中也早已把他看成是自己一生的依靠。随着年龄的增长,少女的心越大,那个情和爱越激烈。
可是,余叶失踪了。梅霓不敢接受这个现实,而法智大师和赵云生大侠的推断让她几乎捶心擂肺,她不能没有余叶,是一个爱字让她的心一直随着余叶。
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仍然没有任何消息。梅霓终于控制不住了,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她转身站了起来,伤心的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霓儿!霓儿!霓儿!”赵云生大侠叫道。
法智大师沉默不语,只得吟了三遍:“阿弥陀佛。”
梅霓扑在了床上,泪水像决堤的洪水,她哭了:“叶……哥,你,……你在哪儿?你快……快回来,你不要让……让我伤心,你……你为什么这样?”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哽咽了起来。
赵云生大侠气呼呼的说:“法智,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法智大师反说一句:“你不说是他吗?‘
赵云生被问住了,说:“可是,霓儿怎么办?她如何承受的住?”
法智大师幽幽的说:“不光是她,连我们也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你为什么这么悲观?”赵云生问他。
法智大师说:“你想一想,叶儿坏了他的那些事,你想他会放过叶儿吗?这说不定只是一个开始,下来的恐怕是你我,还有乔兄了。”
“哼,”赵云生说,“他有本事找我,别找叶儿。二十几年了,也该彻底算一算了。只是叶儿是他的儿……”
“云生,别说了。”法智大师打断了他。
“为什么?”赵云生大怒,说,“难道你希望把叶儿一直蒙在鼓里?难道你怕叶儿知道自己的身世?”
法智大师说:“我并不怕,我只是担心,我们告诉叶儿的话,他能不能接受得了?”
赵云生大侠没有说话,只是愤愤的看着法智。
法智大师说:“空新,你下去吧。”
空新知道法智大师是有意支开他,便知趣的应了一声,下去了。
法智大师叹了一口气,说:“现在还是先把叶儿找到再说吧。”
赵云生大侠说:“我希望我们的推断错误。”他像是在祈祷。他索信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说:“我不管,只要找到叶儿,我一定把一切的一切都统统告诉他。”
“我们还是希望叶儿平安吧。”法智大师说。
“我相信叶儿吉人自有天相。”赵云生大侠坚定的说。
梅霓趴在床上,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枕巾都被泪水浸湿了。她呆呆的下了床,看到了那本《李易安词选》,自言自语的说:“李前辈,难怪你写的词那么优美却又那么凄凉,伤人心肺。原来你是因思念你的丈夫而写的,难道思念一个人竟如此的伤心吗?”她说着,眼泪又唰唰的掉了下来。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她在纸上写着李清照的《一剪梅》,泪已浸湿了纸张。
“叶哥,你到底在哪儿?”她写完后,又扑在了桌子上哭了起来。
“师伯,赵大侠。”法智大师和赵云生大侠正在谈论余叶,一个小和尚跑了进来,是空志。
“空志,有什么发现?”法智大师忙问。
空志沉思了一会,说:“师伯,赵大侠,主持请你们过去一下。”
这时,梅霓刚好哭完,正准备出来见法智大师和赵云生大侠,恰好听到了这句话,她说:“大师,我也要去。”
法智大师和赵云生大侠见她的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泪痕,心中都是一阵难过。法智大师说:“霓儿,你回去休息一会吧,我们回来告你。”
“是呀,霓儿,你休息去吧。”赵云生也是痛苦的。
“不,”梅霓说,“我要看一看,叶哥的生与死,早已决定了我的一切,我一定要弄个明白。”她的眼睛又涌出了泪水,“啪嗒……啪嗒……”的落在了地上。
赵云生一见她哭,心就软了,说:“好吧,霓儿,你别哭了,你也去看一看吧。”
“唉,去吧。”法智大师也是叹了一口气。
他们来到的那个地方,正是余叶的剑被打掉的地方。只见余叶的剑被插在了一块石块中,有一二尺深,足见对手的功力的深厚。
“师兄,赵大侠。”法信大师已经在那儿了。
法智大师问:“怎么回事?法信。”
法信大师指指那把剑,说:“这是不是叶儿的?”
梅霓看了看那把剑,说:“的确是叶哥的,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的就是这把剑。”那把剑就是蓉儿送给余叶的那把。
刚才已有好几个和尚把剑了,但是由于他们的力气小,根本拔不出来。
法智大师仔细看了看那把剑,然后暗用内力把剑拔了出来,说:“我们去他们打斗的地方看一看,再说吧。”因为法智大师根据剑的插入角度和力度,判断出了抛剑的地方。
他们一群人跟着法智大师走着,又是那个小树林。他们停住了脚步。
“这儿?”梅霓有些不敢相信,今天早上她还在这儿练功呢,而昨天晚上这儿竟是余叶失踪的地方,“我今天早上怎么没有发现呢?”
“因为你今天早上练功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叶儿失踪了。”法智大师说。
法信大师吩咐手下弟子:“你们马上把这片小树林仔细的搜一遍。”
“是。”众弟子应道。
梅霓似乎不相信这个现实。她眼角红红的,说:“大师,你说叶哥会不会打不过人家,然后他逃跑了。”
“霓儿,”法智大师安慰她说,“说不定,还有就是那个人囚禁了叶儿,让叶儿服输。”
“主持,师傅,”已有弟子报,“什么也没有发现。”
越来越多的弟子都回来了,情况都一样,什么也没有发现。
法智大师叹了一口气说:“师弟,让大家都回去吧。”
“师兄,难道不找了吗?”法信大师问道。
法智大师摇摇头,说:“不用了,大家都累了,回去吧。”
在后院。
赵云生大侠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什么五行教?六行教?我一定要闯一闯。把叶儿救回来。”
梅霓也站了起来,说:“赵大侠,我也和你一块去。”她的眼睛红红的。
“不行,”法智大师反对说,“现在,五行教的势力很大,仅凭我们这些人,纯粹是飞蛾扑火,到时候,不仅救不回叶儿,恐怕连我们也要送命。再说了,五行教是个组织,它的总坛在哪儿?我们根本不知道,再说了,说不定,叶儿根本不在五行教。我们得好好研究一下才行。”
“你的意思是什么?难道不顾叶儿了?”赵云生大侠问他。
“静观其变。”法智大师说。
“什么?静观其变?你是怎么考虑的?”赵云生大侠激怒了。
法智大师说:“云生,枉为你也四十多岁了,遇事竟如此慌张 ,你难道不知道‘守株待兔’吗?他们先灭三剑山庄,又攻乾明山庄,说不定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两个人,所以,我们要等待他们的到来。”
法信大师点点头,说:“师兄说的有理,可是恐怕少林寺难以支撑。”
“不,只要我们两个人就足够了。”法智大师说。
“那,从今天到他们来到少林寺,叶儿会不会……”赵云生说。
法智大师轻轻吁了一口气,说:“估计不会。”
梅霓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谈论,眼见余叶不知如何,甚至无从下手,眼泪不禁潸潸而下。
从这以后,梅霓每天都在那片小树林中,静静的坐着,等待余叶的回来。
一个“痴”字让梅霓受尽了相思之苦,她每天朝等幕回,整整等了一个多月。她岂知余叶此时正在她的脚下练功呢?
这难道就是天意捉弄人么?
又过了七八天,梅霓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她终于按捺不住了,终于在一天的清晨,她留下了一封信,去找余叶了。
等到法智大师和和赵云生大侠发现的时候,已是一个多时辰以后了。心中写道:
大师,赵大侠:
我下山找叶哥了。
叶哥的失踪对我的打击很大。我的心已紧紧在叶哥的身边,所以不管是天南海北,我也要找到他,如果叶哥惨遭不幸,那我也没有勇气活下去了,那只好祝大师和前辈保重身体。
大师不是说我的功夫很不错了吗?那我有信心找到叶哥。所以请你们放心好了,我一定和叶哥回来见您二位。
霓儿亲上
赵云生大侠看完了信,生气的说道:“法智,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叶儿,难道还想失去霓儿吗?”
法智大师也是一脸的后悔,他一拳擂在了桌子上,说:“霓儿心底善良,她下山后,如何应付江湖中的事情?”
空新又把法信大师请来了。法信大师忙问:“师兄,又发生什么事了?”
“你自己看吧,”法智大师垂着头,把那封信递给他,说,“霓儿也走了,这是她留的信。”
法智大师一惊,看完了信更是惊不可闻,他叹息说:“唉,霓儿因为一个情字,竟然做出这么危险的决定。”
“没想到呀,”法智大师叹道,“霓儿竟痴情到了这种程度,以后定要吃大亏的。”
赵云生一拍桌子,说:“我这就下山,把霓儿找回来。”
“可是,”法智大师说,“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法信大师说:“我多派些弟子下山去找,人多的话,估计很快就有霓儿的消息了,你们就等消息吧。”
“那,好吧。”赵云生点点头。
法智大师说:“那,你告诉他们,碰到了霓儿,一定要想尽办法让她回寺。”
“好的。”法信大师应了一声,下去安排人去了。
法智大师和赵云生大侠两个人都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程度,都坐在那儿,叹息了起来。
“唉,阿弥陀佛,万事有因必有果。”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法智大师和赵云生大侠都一愣,出去一看,是玄冥大师。
法智大师叫道:“师傅!”而赵云生也叫道:“玄冥大师!”
玄冥大师叹息道:“法智,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在那个房间呆了二十几年,今天却出来呢?”
法智大师恭恭敬敬的说:“弟子不知。”
玄冥大师说道:“经过二十几年的潜行研究,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世间的万事万物不过是过往烟云,梦境一场。”
“世间的万事万物,不过是过往烟云,梦境一般?”他们两个人不懂。
玄冥大师接着说:“武林纷争,以前的恩恩怨怨,犹如梦境,是梦都会醒的。到时候,才发现,当初是那么的幼稚与天真,”他说,“而你们现在正处在梦的边缘。”
“梦的边缘?”他们两个人都在琢磨这四个字的含义。
玄冥大师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边走边说:“往事如云烟,万事如梦境,终会有云散之日,梦醒之时的。”
“阿弥陀佛!”法智大师好象一刹那间明白了什么。
赵云生大侠也在琢磨那几句话的含义。
梦?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