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十二章 害你没商量(1)

    回到小院，已是人去屋空，冷清的令人心中发酸。
    张天翼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望着院子里的面摊担子发呆。担子上的小火炉早已没了火，冷冷的搁在那里。在他眼前，似乎出现了阿旺嫂母子的影子，浓浓的弯眉，丰腴洁白的脸孔和醉人的笑容……
    现在，她和阿金去了哪里？
    模糊的记忆中，他似乎想起了一个女人，究竟是不是阿旺嫂？他的记忆是间断的，零乱的，仿佛他记起有十几人用血泼他，他不记得说过什么，也不记得做过什么，却总有一个被捆着的女人在脑海里闪现，还有她惊惧的眼神……
    一想起那眼神，他的心就象突然被揪了一下，痛痛的令他莫名其妙。
    在一间低矮的“小屋”之中，他似乎拥抱过她，抚摸过她光滑似水柔软如缎的肌肤。他用力闭一下眼睛，所有的一切影像都消失了。
    “长命！”他喊了一声。“张爷，我在这里！”
    见王长命从屋里出来，忙问：“我中毒后，就一直住在这里？”他想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
    王长命点点头，“是！那时，我和啸远躲在后院养伤，您一直都在阿旺嫂屋里。”
    “没离开过？”他又些不好意思地问。
    李啸远走出来，闻言笑道：“当然！那天，您杀了何府的家丁后，崔起龙和池铁城就带着兵卒来了，可把阿旺嫂吓坏了，抱着您的腿直流眼泪。”
    “那……后来呢？”张天翼更不自然了。他想起了阿金让他做父亲的那番话，还有她红红的脸颊和火辣辣的眼神。
    李啸远已将买回的酒、肉摆好，“我们三人杀到苏震府上，将他们赶跑后，您又回到了这里，直到昨日七鹰的到来。”
    “我们住在何处？”他又低低地问了一句。模糊的记忆中，他是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的，却又不敢肯定是否是真的。如果，那人真的是阿旺嫂，自己对她的感情就是真的，她对自己也是真的。
    王长命看了一眼笑而不语的李啸远，慢慢地道：“不是我们住在何处，而是我和啸远一直住在一起。”
    “那我……”张天翼觉得脸孔发热，很不自然地说了半句，忙喝酒掩饰窘态。    王长命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子，不禁笑起来，“您一直都与阿旺嫂住在一起！”他知道张天翼在想什么，一定是他想证实一些东西才会问这些，直言相告并无不对。“阿金那少年，一直想让你做他的父亲！”他又说了一句。
    沉默了许久，张天翼才叹息了一声，“不知她母子二人，现在到了哪里？”
    现在，他很想见她们，却也知道不能见二人。李宗岱保护母子二人，安全会更大一些。能让三奇之一的李宗岱带走二人，一定是他知道还有更厉害的高手赶到这里。
    那么，现在他最应该做的，就是恢复体力。
    三天过去了，他已经能在院子里走动。到了第七天，他的体力基本恢复了。甚至，他感到从来没有过的，体力充沛到了无法渲泻的地步。
    终于，张天翼背起了刀，将身上的衣服整理的干净利落。王长命看着他收拾着，知道他实在等不下去了，便道：“张爷，也许我们明天去会更合适一些！”
    “你是说，要按江湖上的规矩，订下的日子不能更改？”他问。
    王长命点点头，“至少，我们现在身在江湖！”
    张天翼怔了怔，叹口气，“但是，我们并非江湖中人，而我们也不想做江湖中人。你想想看，那苏震也不是江湖中人，当他与展一风交谈时，可以听出他并不知道被胡人利用了。而三奇之一的白玉虎，他本是江南人，为了复仇才替安、史乱军效力。至于谁才是真正的胡人，我们并不知晓，也许我们提前去，会找到那个人。只有找到那个人，我们才算是真正摆脱别人的追杀。”
    “张爷说的对！”李啸远连连点头，“只有杀了那个人，才能彻底结束这一切＃赫震出于争夺兵权也好，争夺地盘也好，他毕竟屡次陷害我们，还杀了老黑嫁祸崔大人……”
    “等等！”张天翼心中猛然一惊，一个古怪的念头闯进脑海，这念头与那个奇怪的人有关，与地临死说的那句话也有关，也与自己中毒之际的想法有关。可是，他却想不起是什么。但李啸远的这句话，却使他的这个想法逐渐清晰起来。王长命和李啸远见他说奇怪的人和奇怪的话，均不明白他说什么。
    “我中迷香之后，神志开始模糊时，曾见到过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很奇怪……却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当时，有个念头闯进脑海一闪而过，却又不记得有何奇怪的。后来，有一个奇怪的人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使我想起了这个念头，只可惜一闪而过。”他说。
    从他中了迷香到现在，经历过不少事，也见过不少人，谁知他指的是那一个人的那一旬话？王长命和李啸远互视一眼  苦笑着直摇头。“是不是与害我们的胡人有关？”王长命试探着问。
    “……是！”张天翼犹豫着，还是点点头。“那个神秘的马庄主？”李啸远问。
    张天翼摇摇头，那马庄主是胡人无疑，可是与那个想法无关！
    “白玉虎？”王长命又问。可是，张天翼仍是摇头。
    两人又一连串说了一大堆人名，他仍是摇头。最后，两人都无可奈何了。
    “还是不要想了，最重要的是救出了小玉姑娘要紧！”李啸远道。
    张天翼叹了口气，忽然看到了王长命一副淡然的样子，便问：“现在去真的不妥？”
    “当然！”王长命点头，“至少，我们要等一下黑鹰他们。如果，他们到明天还没有回来，恐怕是凶多吉少！朱雀山庄不但藏龙卧虎，恐怕也有不少机关！否则，以焦庄主的身手，即便是遇到徐子辉这样的高手，也不至于会伤的的那么严重！明天，我们不但要救小玉姑娘，还要救黑鹰他们！”
    “焦庄主？”张天翼皱皱眉头，“你是说翠云山庄的焦不平？他怎样了？”
    李啸远叹了口气，“焦庄主真是古道热肠，知道我们在此地屡遭危险，千里迢迢赶来。就埋伏在这小院周围。他知道那些人不会放过与我们交往密切的人。所以一直等着。后来，‘断魂索’苗兰追查到此，想杀了阿旺嫂和阿金，焦庄主打晕了她，救下母子二人。再后来，跟踪苗兰去了朱雀山庄，不幸遭了暗算，拼死赶来告诉小玉在那朱雀山庄。可惜，他伤的太重，仅喊出小玉姑娘的名字，就身亡了！”    “他说的什么话？”张天翼问。
    “他说‘小玉她她’就死了！”李啸远道。
    张天翼呆了片刻，“焦不平只说了这四个字，有没有说过其它的？”“没有！当时，您手中的酒碗突然跌落在地上。”王长命道。
    “你是说，我听完这四个字，就打碎了一只碗？”
    王长命点点头，“当时猜疑，焦庄主一定和您的情况并差不多，都是为了救小玉姑娘而遭的暗算！”
    “不！”张天翼终于记起那个奇怪的人，那个长有四个瞳仁的焦不平。可是，他只说了这四个字，自己怎么没有什么印象？“对了，长命，你能不能学一学焦庄主当时的语气？”
    王长命迟疑了一下，见他那困惑的神情，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当下想了想焦不平的语气，和说那四个字的神情，便学了出来，虽然不十分象，却也有七成了。见张天翼眉头紧皱的样，便又学了一遍。
    听到第六遍，张天翼才摇摇手，慢慢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许久没有说话。“突然想不起，也没有关系，明天我们一起杀上朱雀山庄，逼苏震交出人便是，如若不交，我的双枪就将他刺成筛子！”
    王长命看着张天翼，慢慢替他酌上酒，陪他一饮而尽，他没有问张天翼想到了什么。
    但是，他敢断定，张天翼一定想到了什么！
    世上至少有九成以上的人，在想到最终答案时，会欣喜若狂。
    还有一成多的人，会不动声色。
    然而，张天翼既不属于欣喜若狂，也不属于不动声色的那种人。
    他只是一个用行动去揭示答案的人。
    每一次找到答案时，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行动。